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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覺得自己想一出是一出的的脾氣可能真是娘胎裡生來就帶的。
後天就打算出發,何菘藍下午才說跟大家商量一下,她以為彆人不說,至少她外公外婆這關就過不去,結果晚飯時何菘藍略提了一嘴,還沒詳說,就順利全票一致通過,飯都沒吃完,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她外公外婆以上了歲數不樂意折騰為由拒絕了這次突然的南下活動,但支持起來倒是不遺餘力,還攛掇著他們快點動身,難怪人常說老小孩,老人家的臉變得也是快,天倫之樂享夠了,就立馬換上副這些日子讓他們在家鬨騰得不勝其煩的樣子,巴不得他們早走早好,給這個年留下幾天清淨消停
拍板落定,何菘藍撂了筷子扭過頭就訂了票,後天一早的航班,時間趕得沈梔連夏裝都沒來得及專門回去拿一趟,直接就在去機場的半道上路過家門口時上去隨便抓了幾件塞包,就算是收拾好了。
風風火火地安檢登機起飛,直到飛機爬升平穩,何菘藍和嶽圓已經在身後商量著落地之後去做什麼了,她還沒從早期的一通爭分奪秒裡放鬆下來這趟門出的真是說走就走,她習慣了準備計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就恰好缺了這環節,她心裡隱約總感覺有哪裡不對,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她給遺漏了,可回想一遍似乎又沒什麼發不了的事,好像就是莫名地,讓她有些踏實不下來。
她翻來覆去地調換了幾個坐姿,心裡躁得慌,人怎麼也舒服不起來。再寬敞的座位也架不住她這樣一套折騰,何商陸同她並排,最先察覺,電影看沒十分鐘,就摘了耳機轉而看她,溫聲問:“怎麼了?”
沈梔如實相告,說完想想,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過頭,她捶捶額角,語氣鬆快了些,“是趕出來的心慌也沒準兒。”
何商陸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尖條件反射地輕敲了兩下,很快意識到,又攏起手掌,將下意識的小動作攏進手心,口氣不露端倪,溫淡依舊,“或許是起的太早了,休息會兒吧,這趟要飛很久。”
沈梔嗯了聲,調低椅背向後躺去,何商陸替她將外套拉高了些,聲音跟動作一樣輕緩,“彆擔心,即便咱們不在,青城這頭也不會有什麼事,既然出來了就好好放鬆。”他說著笑了下,“我記得你們從今年夏天開始就沒什麼假了吧?再等下次可以出來玩,大概要高考後了,僅此一次了,要珍惜機會啊。”
他從語氣到眉梢眼角都透著教人安心的意味,沈梔心裡躁動漸歇,笑著答應聲好,拉起帽子,在周身圍裹的暖意裡閉上眼,陷入黑甜。
飛行時長將近四個小時,落地時已經是下午,和青城入冬以來纏綿了兩個多月遲遲不走的肅殺天氣不同,一下飛機,沈梔就被蔚藍澄淨得宛在畫中的天色晃了眼,熱浪陣陣撲麵而來,一呼一吸間,鼻端都被溫暖的熱帶氣息熱情縈繞。
正值當地旅遊旺季,一路車多人多,抵達酒店辦理入住,除了等待時長久了些,全程一切順利。
沈梔跟何菘藍同住,她帶的東西統共一個包還沒裝滿,少得可憐,換了衣服之後,就百無聊賴地趴在床上托著下巴看何菘藍從箱子裡一件件地往外挑揀。
很快,地毯上就堆了一片花團錦簇鮮豔肆意的衣裙,何菘藍挑花了眼,拉她幫著參謀,沈梔無可奈何下隨手一指還不行,非得拉著她說出個一五一十
等她換了衣服化好妝終於能夠出門時,沈梔已經小睡了一覺,迷迷糊糊地被她從床上拖起來,眼看著她指尖一晃把什麼東西扔了過來,抬手想去接,然而動作遲緩沒跟上眼睛,那張薄薄的小卡片從她麵前飛過去,落在了枕邊。
“喏,卡給你了啊,換了咱們吃飯去了。”
沈梔揉了下眼,才看清她扔過來的是張手機卡。
她打著哈欠不緊不慢地抽拔卡槽,何菘藍看得著急,舉著妝鏡又補了遍口紅,眼睛一乜,血盆大口一張,滿不是剛才央著她給主意時的模樣了,嫌棄得理直氣壯,“快點快點!動作那麼慢呢,餓死了快,要麼晚上回來再說”
最後半句,她語氣有絲絲不易察覺的微妙,精致眼線下一雙美目斜斜掃著,餘光收緊,緊盯著沈梔手上的動作。
沈梔人還困著,毫無察覺,仍舊慢條斯理,眼皮輕抬,掀起一片懶散,語氣綿軟,“馬上,這就好了嗎”
何菘藍親眼看著她把原先的手機卡替下來,用紙包好放進了背包夾層。
再三確認幾眼,她挎著沈梔步態搖曳生姿地出了門,嘴上還嫌棄著,收緊的目光卻已然放鬆下來
接下來幾天,沈梔充分理解了許娓娓不願意和她媽一起出門的心情。
鹿城藍天碧海金沙灘,購物天堂景美水美,但這都跟她沒什麼太大關係——
何菘藍跟嶽圓拍照,她是負責端相機的;何菘藍跟嶽圓購物,她是負責陪逛的;何菘藍跟嶽圓下水cos美人魚,她是在岸上帶孩子的
她懷疑她從青城跑到鹿城來,就是做跟班兼職當保姆的。
不過保姆這活兒說起來她也不是第一回乾,她有過照顧陸少養傷的經驗,這回照看兩隻活潑可愛的小朋友當然不在話下,尤其還有水天一色好景相伴,她守著滿目絢爛海景,做保姆都做出幾分怡然自得的小快樂。
這天午後,四個大的出去潛水了,把心心樂樂哄到睡著,沈小保姆拎著題冊卷子到露台上跟她上任雇主現任男朋友視頻,要求指導學習。
露台向外連接海灘,向內有整麵落地玻璃窗直對床前,她麵朝陽光海浪,稍回一下頭,又一目了然能見屋內景況,溫度適宜、暖風習習,正是個趕作業的好時候。
何菘藍把歸程機票訂在了她開學前兩天,回去一落地她就要收拾東西打包搬回學校準備迎接開學考,還不算領書班會打掃宿舍,時間緊張得一分鐘劈半使都未必會夠,不趁著在這兒的這些日子趕趕作業,回去之後挑燈夜戰都不夠補。
陸璟之視頻接的很快,一道屏幕隔開兩個季節,她在這邊紮起蘋果頭穿著小背心,眉目烏黑,唇紅齒白,容色和天色一樣明麗燦爛,他在那頭灰沉沉的天,灰沉沉的房間,再加上他一身灰沉沉的家居服,要不是他會開口說話,簡直像在鏡頭前打開了一張黑白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