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沂依然不說話,但好像被她哪句話觸動,嘴上悄聲喃喃,沈梔屏息靜聽了一會兒,才發現他在重複她剛剛說過的四個字——
過去的事......
是哪個過去?是她在那年初秋在教室裡醒來前的過去,還是今天之前,這兩年來的過去?
顧成沂嘴上念叨不聽,原本執拗的眼神又漸漸迷茫起來,沈梔看著他,覺得他望著自己支離破碎的房間就像看著茫茫一片空無的廢墟,他就在廢墟裡飄著,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出處在哪。
無論這幅樣子幾分真幾分假,他從前身上的鋒芒意氣都被這場車禍撞得一乾二淨,什麼也找不到了。
沈梔想說的都說完了,她來看他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她不想對他表露善意,也說不出再多勸慰開解的話了。
她沉默看了他一會兒,連聲場麵似的道彆也沒有,轉身往外走去,開門時,她仿佛聽見背後傳來聲輕不可聞的對不起,但是真的還是她幻聽了,她不知道,也不在乎。
***
回去的路上,沈梔始終望著車窗外一言不發。
從顧家出來之後她什麼也沒說過,可陸璟之感覺得到,她情緒有了些微妙變化。她想說時他隨時願意聽,但她不想說時,他也向來不會去追問。
兩人一路沉默著回了學校。
雖然還不到中午,但回到一中時,校門已經為了下午的成人禮四敞大開了,有不少參與觀禮的學生家長來得早,車子在門前排了長長一條車隊,正慢吞吞地往裡駛入。
操場上也已經熱鬨起來了,籌備進行到了最後環節,大批負責老師正在安排指揮學生去各處做核對檢查,沈梔進了校園就藏了一身的低氣壓,駕輕就熟地套上層愉悅輕快的皮,給許娓娓打了電話,去圖書館樓下和幾人會和。
成人禮多少也算是個正經日子,高中三年裡,除了最後的百天誓師,也就數它來的嚴肅正式。
許娓娓幾人一早就被樓道裡不少鄭重其事的動靜鬨醒了,互相發了個消息見人都醒了,索性早早聚來了圖書館打著看書的名義躲清靜,這會兒見差不多到飯點了,偷懶的補覺的也醒利索了,打著哈欠下樓來,就見兩人站在台階下麵等著。
天色瓦藍瓦藍的,初夏的太陽開始晃眼,這畫麵美得隨便框一下,就是張背後藏了無數美好青春故事的明信片。大概是日子特殊的緣故,今天過後高中的愜意生活就徹底一去不複返了,許娓娓伸著懶腰往下走,這畫麵讓她感慨叢生,“哎,真快,越想越覺得過得快......我突然就想起來他們倆死活不對盤那時候了,一眨眼都這麼久了,嘖。”
“是啊,去年高二成人禮我還記得清楚著呢,家楊學長來找湘湘,汪學長陪著他一起,那時吱吱迎上來還......”簡彤話說一半,想想搖了搖頭,沒再繼續說下去,“這就一整年了呢,說起來也沒幾天了,汪學長他們這屆就要高考了。”
高考這件曾經以為很遙遠的事情,等這波過去之後,再來就要輪到他們了。而他們其中除了家在青城的會留在一中直到明年畢業,其他人到了高三下學期,或早或晚都要回到學籍地那邊的。
沈梔這個學期過完不等暑假就要出去集訓了,等到她明年冬天時回來,他們不一定還有幾個留在青城沒走。不去想時沒察覺,想一下才發現,就算是哪怕畢了業再過多少年都斷不了的交情,可他們還能一個不落地聚在一起的日子,忽然間就剩下這一個來月了。
幾個人心照不宣地集體沉默下來,直到謝嘉言在一派安靜裡沉悶地蹦出句,“......等高考那兩天,咱們出去聚聚吧?”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