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你?這麼慌裡慌張地要乾什麼啊是?”倆人正口型交流著,季一沉重的喘息間隙裡有保安的聲音夾了進來。季一急急勻了口氣,“我就是季一,剛廣播裡說的那個,高二A-3的......”
沈梔在門外窺見他頻頻扭頭四處張望,明顯是在找什麼。
“你啊。”保安哦了聲,“有你同城快遞,喏,角裡那大箱子就是。”
季一沉默了一會兒,“......就是個快遞麼?”
“啊,不然呢?”
季一沒說話,幾人在外麵交換了下眼神,又聽他問,這次聲音明顯低了下去,“麻煩您我想再問下,是誰送來的,什麼時候,您都還有印象麼......”
“哎這孩子,說什麼呢,這還能是誰送的?送快遞送的唄!什麼時候啊......就剛才,二十來分鐘前?差不多吧,行了,簽個字快點拿走吧,擱我們這怪占地方的!”
“......”
幾人在外麵又等了會兒,季一抱著個半身高的紙箱出來了,他人藏在箱子後看不見臉上表情,手裡箱子快遞簽上發件人那欄,清清楚楚地印著兩個字:辛穗。
成人禮就快開始了,箱子來不及送回宿舍,季一就那麼抱著它,模樣喪的像抱個骨灰盒,幾個人陪他站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次連餘湘都不例外,誰也不敢隨便吱聲,生怕一張嘴隨便吐個字就刺激著他......還是陸璟之朝周圍看了下,淡淡道:“你這麼舉著也不是個辦法,先存體育館吧,一會兒結束了回來拿。”
***
季一沒異議,或者說是沒反應,就垂眼看著紙箱,任由他們領著往體育館走。存好回來,要來的三家家長也陸續到了,廣播裡放起音樂通知集合,成人禮就在八人的各懷心事裡開始了。
過程看過一遍又彩排過一遍,正式開始之後需要他們做的不多,流程年年不改老一套,隻是今年除了看,台上麵站的人也跟他們沾邊兒帶了關係,校長寄語後是家長代表寄言,許娓娓她爸上台了,家長代表下來後跟著是學生代表上去,婿丈交肩而過,寧洲又上去了。
沈梔遠遠看著他站在台上,忽然就在想,倘若是大家誰也沒有心事時,許娓娓這會兒或許會抖個機靈:我現在就能想到十年以後能裝的逼了——當年上學時圖書館是我爸捐的,畢業多少年以後圖書館換我寧神捐了,雖然我不太行,但跟我有關係不一般的都很行啊!還是命好,沒轍。
許娓娓嘚瑟的模樣在她腦袋裡惟妙惟肖的,可眼前到底有些東西和從前不一樣了。許娓娓插科打諢粉飾太平,不想她看出他們剛在台階上說過什麼不愉快追問下來,但其實她很多都聽見了,她是最先走要出去集訓的那個,比誰都更清楚地知道分彆近在眼前。
不去說不去想,也阻止不了日子一天天往前走,過去那些沒有顧慮的直白時光終於一去不複返。
不知道從哪一天起,好像所有人都在忽然之間長大了。
轟轟烈烈的大風大浪都過去了,他們回歸到平靜而單一的生活裡,生活裡的小毛小病潛移默化地,讓人日漸脫胎換骨。
......
成人禮毫無波瀾地結束,校園不限時開放,不少家長在跟著學生四處遊覽參觀。
“跟爸媽說一聲,我等會得飛蓉城,今天來不及回去了,晚上飯彆做我的了。”
何菘藍跟何商陸都是擠出時間過來的,何商陸還有點時間能借機放假到明天,何菘藍巡展在即,馬不停蹄地就要奔去機場趕飛機,沈梔跟陸璟之走在兩人幾步外的身後跟著,看她開了疾跑一樣踩著高跟鞋噠噠走,邊走邊囑咐何商陸,“晚上回去吃完飯你儘量送小梔回來,晚點不怕,等明天早晨的話六點就得出來,到市區裡還要堵一截,錯個紅燈就得遲到!”
“這倆月我不在,你給我打電話我也不一定能及時接著,你勤著跟嫂子聯係一下帝都那邊集訓的事,馬上小梔放假了,該準備起來的也差不多了,還有......”
那天一早她跑去家裡找她問清當年真相之後,沈梔發現何菘藍也變了。
她從前總愛捏她的臉開她玩笑打趣她,那日之後,她突仿佛忽然間又回到當初醫院樓下初見時,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她一下都怕讓她反感戒備。
沈梔本想解釋,可是仔細想想,姓何的都犟,自己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去改,何菘藍了解透了她,知道她把自己堵在了牆裡,不等到看見她走出來,她永遠也不可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放下心來。
所以這些天來,她什麼也沒說。
但現在,她覺得是時候了,見過顧成沂之後,她忽然就明白了。送何菘藍上車前,沈梔叫了她一聲,“小姨。”
“嗯?”何菘藍一回頭,毫無準備地就被她撲進了懷裡。她身上的香味淡淡的,柔軟得讓沈梔想起那年運動會,她特意為了她裝扮得溫柔清新,讓她第一次感覺媽媽還在的時候。
“彆擔心我了,我想通了。”沈梔圈著她的腰,臉埋在她肩上,聲音輕得風吹一下就飄遠了,“真的,小姨......媽。”
......
何商陸有朋友要見說晚點再回來接她,何菘藍走了不久,他也跟著先離開了。
沈梔跟陸璟之原路回去學校裡,太陽熾得晃眼,從油綠的樹葉縫隙間鑽出來打落在地,兩人踩著被照熱的塑膠跑道圍著操場走圈,沈梔眯起眼朝天上看了眼,慢慢對他道:“過幾天,和我去看看我媽吧。”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