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應該是陳問今的台詞啊……
惠考慮了很久才想好怎麼跟陳問今溝通,可是,現在她想說的話卻被陳問今先說出來了!
而且、而且剛才坐下的時候,陳問今嫌惡似得挪開,刻意離她遠些是什麼意思啊?什麼意思啊?
“……你什麼意思啊?要分手?”惠壓著複雜的心情,問出了這句,之前陳問今問過她的話。
陳問今險些聽笑了……天啊,原來易位而處,他把惠的台詞先說了之後,惠的第一反應也認為這是分手的意思啊!那她竟然還能信誓旦旦的說什麼,應該相信他們的感情能堅守半年的話!
陳問今暗暗緩了口氣……他的心情實在很糟糕。
他很反感‘嚴以律人,寬以待己’的行為。
人與人相處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是基本尊重嗎?
尤其——他跟惠是戀人關係啊!
結果呢?
惠的那些話,全然是針對他使用的話術,於是在他先說出來的時候,惠自己也無法接受,也根本不相信這些話的字麵意思……
‘當年我得多相信她,才會全然不懷疑她的用意啊?天啊……當初我到底缺愛到什麼程度,竟然那般石樂誌!簡直是無法承受之痛!’陳問今的心情波動劇烈如狂風推動的浪濤,可是臉上卻平靜如無風的湖麵。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隻是覺得升學考試很重要,你必須全力以赴才不會耽誤了前途,我即使不著急也必須全力以赴才能考出對得起自己的分數,為此理當把個人感情暫時封存,難道你對我們的感情這麼沒信心嗎?隻不過是半年而已,對我們來說一點問題都不會有。”陳問今很認真的說著惠說過的話。
“你要分手就直接說!說這種話有意思嗎?你現在到底算什麼意思啊?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喜歡彆人了?林?還是桃子?不可能是桃子那麼低級吧?是林?”惠一連串的猜想,角度跟陳問今不一樣,但本質是相同的。
是的,她自己都不相信這番話,認為這就是委婉的分手。
然而,惠卻用她自己都不信的話跟陳問今說,那不就等於是在——騙人嗎?
陳問今看著惠一臉無法接受的激動,顯然此刻她已經忘記了今天見麵的初衷,就決定提醒一下。“我隻是在反省,是不是會拖累了你人生最關鍵的大事,所以才有這樣的想法,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當我沒說過,我們還像之前一樣,好好的。”
惠有瞬間的錯愕,旋即,陷入了沉默,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從陳問今臉上移開,落到地上。
像以前一樣?好好的?
惠記起今天見麵的初衷了,隻是陳問今說了她本來想說的話,讓她太難以接受,以致於懷疑他變心,但如果像以前那樣……
“你突然這麼說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沒事,當我沒說過,我們就像之前一樣,好好的嘛。”陳問今故意截斷話題,惠當然不會答應像之前一樣啊。
“不是啦……其實——”惠猶豫著,又說:“其實、如果你剛才沒說,我也是想跟你說這件事情。我想憑自己的實力考上鵬中,我也覺得應該先把感情放一放,反正就半年嘛。”
“真是心有靈犀啊!我們想到一起去了,那就這麼辦吧!”陳問今看起來很高興,又補充說:“那麼我們做個約定,現在是為了學業階段性分開,等升學考試結束後一切如從前!”
“……什麼意思?暫時分手?”惠很詫異,似乎也很介意。
“階段性分手,約定期限的啊!如果不這樣,我們怎麼專心致誌的應對學業呢?”陳問今說的很是認真,一臉真摯。
惠看著他,卻覺得……他變的讓她很讀不懂了,因為吃不準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為什麼要暫時分手?”惠似乎真的很在意此事。
可她如此反應,卻讓陳問今覺得奇怪了……
‘……當年明確分手是在半年後,她如此在意這問題,難道……’陳問今不願意把惠往更過分了揣測,可是……
“隻是階段性分手!否則的話,想想也知道熬不住的啊,哪天我太想你了,突然去找你,強拽著讓你陪我,還振振有詞的說‘因為你是我女朋友’,你肯定心軟答應了,那我們的全力衝刺不是變成笑話了嗎?”陳問今煞有介事的扯著理由,但他觀察惠的神色,分明不甚情願接受,隻是她也沒有強烈反對,這態度,實在有些不尋常。
陳問今猜測著又說:“當然啦,這是我們的私事,就不必要對彆人說的那麼清楚了,你覺得呢?”
“……嗯,是沒有必要。”惠點頭讚成,又說:“好,那就約好升學成績出來之後再見麵。彆人問起來就說我們全力以赴準備升學考試就可以了。”
“行,就這麼定了。”陳問今主動站起來,笑著說:“讓我們一起加油吧!彆讓你小姑等太久了,送你過去?”
“不用。”惠也站了起來,注視著陳問今,卻看不出他臉上的神態有什麼異常,隻是,她卻覺得很不安心。“那……走了。”
“一起出去吧,你知道的,來了這邊我肯定要去吃那家米粉店。我們到公園門口再分開。”陳問今跟惠一起走在公園的水泥道上,背後兒童遊樂場的喧鬨越去越遠……
陳問今記得,有個比他年長八歲的朋友,曾經說他年輕時候的女朋友一個比一個奇葩。
他當時說:‘特彆的人當然會被特彆的人所吸引。’
這話沒錯,不過換個說法的話,應該是:狀態不正常的人容易被狀態不正常的人所吸引。
陳問今以前一直覺得,惠應該是他前女友裡麵心理狀態最健康的那個,現在他卻心生疑問,跟惠在一起時的他自己,是人生中心理最不健康的時期啊……
一路走出公園蜿蜒曲折之後又筆直延伸的水泥路,途中兩個人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