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全運會結束後，國家遊泳隊終於迎來了新一年的二線集訓。
由於去年並未舉辦，今年放寬了人數限製,每隊從最多四人增加了兩人,因此近一百五十人的龐大隊伍在今年湧入某體育大學，渴望這裡能成為他們新的起點。
一群小隊員剛下車,在遊泳館排成不算整齊的隊伍,年輕的麵孔充滿著欣喜與好奇，嘰嘰喳喳很是活躍。
何昭宇一看就頭疼。
他轉頭跟一旁的段誌平吐槽：“唉,孩子們不好帶啊,我真忘了當年是怎麼忍下來的。”
段誌平瞥了他一眼：“你那倆孩子都聽話,還用你帶？”
“啥，聽話？”何昭宇擺了擺手，露出個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得了吧。”
是三天兩頭讓他忍不住在池邊追著揍的那種聽話。
二線集訓有年齡限製，基本在13歲到17歲之間,這個年紀正是不好管的階段。
何昭宇好不容易讓這群孩子安靜下來，講了講集訓事宜,提到最關鍵的一點。
“雖然這次咱們來的人多了，但最後篩選出的名額還是同往年一樣，隻有16人，希望你們都能不辜負這一個月，好好提升自己。”
一群小隊員神色明顯都變了。
何昭宇這是在暗示他們，競爭隻會更激烈。
隊伍中有人在交頭接耳：“你們聽說了嗎，這次集訓選出的16人，好像可以跟何組一起訓練欸，真的假的……”
“哇,那豈不是可以見到葉茹茹！”
“嗚嗚嗚，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跟茹茹姐一起訓練，這次一定拚了……”
高紫怡站在人群中，低頭抿了抿唇，袖中的手暗自握緊了些。
作為目前葉茹茹唯一的“親師妹”，她自然是此次二線集訓中最受關注的那個。
人人都羨慕她和葉茹茹同組，事實上隻有她知道，一切都隻是名義上。
因為跟不上高強度的訓練節奏，她隻能暫且待在婁教練手下，唯一見到葉茹茹的機會就是她每年回省訓練的那幾月。
然而自從何昭宇成為總教練後，何組整組的重心轉移到了B市，她和師姐見麵的機會越來越少，甚至幾個月都碰不上一次麵。
這次她一定要抓住機會。
如果能入選那16人的名單，她以後就能跟師姐在一起了。
集訓一開始的幾天都是用來給這群孩子緊皮的，和往年一樣，先是頻繁開會，然後便是加訓。
不斷加訓，訓練量一天比一天大。
“你們經曆過的這些，當年隊裡的師兄師姐都經曆過。”
何昭宇一板子敲在一個偷懶的隊員身上，“也包括我。”
“真的不行了，何教練……”有隊員有氣無力地哀聲道，“這也太累了，總要給我們個適應的過程吧？”
“就是啊，”旁邊還有人附和，“多給我們點時間，我們肯定能達到要求的。”
“適應？”何昭宇聽笑了，“彆人都能適應，為什麼你們不行？”
他一指隔壁泳道的幾人，幾個年紀較大的隊員帶隊，一組包乾到邊後立刻出發，幾乎沒有休息時間，但後麵的隊員依然跟得很緊。
“他們年齡比較大……”有人小聲嘀咕著。
“論年齡，”旁邊的段誌平突然插話，“我記得當年葉茹茹來二線集訓的時候，好像年紀不大吧？”
何昭宇眉心微蹙，仿佛在仔細回想，“好像剛過完13歲生日吧，有點記不清了，還是說隻有12歲？”
這倆教練一唱一和，跟裝樣子似的。
“……”
什麼也不說了，幾個隊員當即重新遊起來。
何昭宇嘴角隱約露出點笑，果然還是這招好用，葉茹茹的名字如今就跟雞血似的，一打一個準。
誰不想成為第二個葉茹茹？她如今的名聲就是對這些後來的孩子們最大的鼓勵。
快到中期測試的時候，隊員們的承受能力也快到了極限，每天都像打蔫的茄子，機械地訓練著，一點都提不起勁。
這天剛練完長距離有氧，所有人都精神萎靡，在水裡飄著放鬆，忽然有人一下子抬起頭。
“你們看，觀眾台上那個像不像葉茹茹？”
護欄邊站了個身材高挑的姑娘，身穿一件白色的運動外套，烏黑長發披在雙肩，戴了一副淡黃色的太陽鏡，遮不住下頜的輪廓。
她抿著唇，手上拿著一塊寫字板，正在上麵寫著什麼，神情十分認真。
常看國際比賽的，幾乎閉著眼睛都能將葉茹茹認出來。大概因為她光是站在那裡，就帶著獨特的強大氣場。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葉茹茹為什麼會過來？她來二線集訓做什麼？
何昭宇也注意到水中的騷動，朝觀眾台上方抬起頭，看到來人後招了招手：“哎！站那麼高乾什麼，過來過來。”
葉茹茹迷茫地抬起頭，視線望過來。
她從觀眾台下來，走進泳池區域，小聲嘟囔：“我就隻是來看看……”
叫她下來乾什麼，還擾亂訓練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