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談話(一)(1 / 2)

靖雲伯想了想,還是收不住心中的憎恨,說的話也帶了幾分犀利:“母親去後的第二年深秋,父親就續娶了祖母娘家的那個老來女小柏氏,那是個頭腦不清楚的女人,進門後,祖父都不許她靠近我們姐弟二人,就怕被她的愚蠢傳染了!”

盛老侯爺倒吸一口氣,不虧是朝堂上出了名的毒舌之人,這一通貶的,隻差沒明說他父親和祖母就是那被小柏氏傳染了的愚蠢之人,但是話中的意思卻是十分到位。不過想一想,話糙理不糙。

盛老侯爺頷首,說得好。

“父親續娶了柏家的那個小表姑?”顧晚行驚訝道,這位柏家小表姑可是深得祖母疼愛,不時的就接到靖雲伯府小住,直到長大了才減少次數,而父親竟然續娶了她?

顧晚行皺眉,那位可不是什麼閨閣英豪,說話低聲細語,走路悄無聲息,蹙著眉,苦著臉,一身寡淡顏色,有事沒事就傷春悲秋,一副天快塌了的樣子。有時候自己嗓門不經意間大了些,看著她抖了抖肩膀,自己都忍不住以為自己欺負了她。

父親續娶了她不是什麼特彆令人驚訝的事,但若是說她對自己的婚事有助力的話,顧晚行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所以,自己是怎麼嫁入武安侯府的呢?顧晚行看了看老神在在的盛老侯爺,沒有當麵把這話問出口。

靖雲伯沒有想到自家阿姐問起父親繼室的深意,繼續停留在表麵去嘲諷父親的第二春,“那個蠢女人自以為有幾分才情,眼睛就長在了頭頂上,一嫁進來,就處處以靖雲伯夫人自居,為自己正名,迫不及待的要從祖母手裡拿過府裡的中饋。可到了她手裡的那點東西,不過幾年就處處漏洞通風,整個伯府差點入不敷出。”還差點影響了她阿姐的婚事,幸好祖父早將母親留下的嫁妝給了阿姐親自打理,又在那個女人進門後不久,將伯府的產業全分了,分產不分家,因為自己和阿姐隨了祖父,所以獨立分了一份出來讓阿姐打理,至於父親手中的那一份就隨他自己處置了。

父親自然為小柏氏鳴不平,對祖父道:“表妹才剛剛嫁進來,父親此舉不是當眾打她的臉,打柏家的臉嗎?”

“柏家在靖雲伯府還有什麼臉麵?她既然死也要嫁進來,那有什麼苦果都自己咽下去吧,你莫不是以為她還比得上我的嫡長孫嫡孫女吧?”

“父親,表妹是個好姑娘,日久見人心,城哥兒和阿難以後會明白她的好的。”

“但我怕沒等到那個時候,阿難能先把她吃了!”祖父歎了一口氣,道:“分開一點,對大家都好。”

父親剛開始的時候還滿心愧疚的表示會把自己手裡產業的大頭留給自己,姐弟兩人成婚時候的一應銀錢都由他來出。可不過幾年時間,阿姐手上的產業蒸蒸日上,小柏氏卻虧空了不少,還要父親從中貼錢,說過的話就隻能當左耳進右耳出。也幸好早早的分產不分家,叔伯嬸娘也樂得看小柏氏的笑話。母親在世的時候,十幾年間將原先的公中產業翻了一倍,叔伯嬸娘開懷,父親卻嫌棄母親變得市儈。娶了小柏氏倒好了,有情飲水飽,東風南風西北風隨便喝。

靖雲伯繼續嘲諷道:“當初祖母讓父親娶小柏氏,未嘗沒有繼續幫扶柏家的道理,可是小柏氏和柏家都一樣,爛泥扶不上牆,到她手裡的那點公中產業連連虧損,還好意思不停的拿伯府的東西去貼補落敗了卻還死要麵子的柏家,手裡沒銀錢了,竟然慫恿父親打阿姐你手裡的產業的主意,真是無恥之極!”

盛老侯爺連連點頭,小柏氏和柏家能敗得那麼快,有什麼內情他也清楚得很,其中還有自己的手筆呢。對手太菜了,一朝落敗,卻連自己輸在哪裡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靖雲伯也知道當年盛老侯爺在小柏氏的事情上動了手腳,但是現在不要妄想他會幫他說好話,不是隨便說兩句嗎?漏了一些也是應當的。

顧晚行不知道內情,倒是十分同情父親,“這個柏家小表姑這麼無能啊?父親也太可憐了。”

靖雲伯卻絲毫不同情自己的父親,道:“人是他們自己點頭說要娶的,再可憐也是自找的,日子過成什麼樣都是他們的事情。”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祖父祖母他們就不管管父親嗎?”雖然祖父對父親這個繼承人不是很滿意,但是到底是親子,若是太過分了,祖父也不應該視而不見啊。

“當初父親鐵了心要娶小柏氏,祖母也不停的哭訴讓祖父同意小柏氏進門,祖父拗不過兩人,就同意了。但是祖父到底是傷了心,更何況父親為了同意小柏氏進門,竟然和祖母同意我們姐弟二人從此由祖父教養,他們半點也不會插手。所以祖父才會帶著我們姐弟二人關起門來過日子,隨他們怎麼折騰。若不是後來祖母也覺得小柏氏太過分了,出手阻止了小柏氏,祖父都要直接開宗祠休了小柏氏。”

顧晚行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父親竟然為了那個女人糊塗到這種地步?”顧晚行覺得很傷心,自己和阿弟是父親的親骨肉,但是父親竟然為了那個女人,答應讓祖父教養自己和阿弟,這也太荒謬了!難道那些年的疼愛都是假的嗎?

時隔已久,靖雲伯已經不再為此事傷心了,道:“如今兩人在伯府裡還鬨著呢,我也隻當沒看見,隨他們去吧。”左右不影響到自己,靖雲伯是不會主動去招惹的,同在一處屋簷下,卻像是三家人過日子。

咦?好像有些不對啊,“父親還在啊?”顧晚行一不小心就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她以為母親早逝,如今都三十幾年了,自己也變成老太太了,父親也應該也可能……

靖雲伯和盛老侯爺一臉黑線的看著她,什麼叫“父親還在啊”?一直都還在,好嗎?

靖雲伯又是怒視盛老侯爺,“盛華揚,你亂給我阿姐說了什麼?”雖然靖雲伯也很不待見他父親,但是到底是他生父,也做不出詛咒他去死的事情。

盛老侯爺也很冤啊,瞪了回去:“我什麼時候說過嶽父不在了的話?”

兩人齊齊看著顧晚行,顧晚行話一出就知道不好了,如今兩人看著自己,也頗感不好意思,道:“我,我這不是想多了嗎?母親早逝,都三十幾了年,我,我還以為父親他,他也……”話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但是接下去的話大家都心知肚明。

盛老侯爺扶額,“阿難,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靖雲伯爺也無語,阿姐,雖然你失憶了,但是你骨子裡還留著厭惡父親的本能吧,也不多問一句,就以為他早死了。嗯,沒準在阿姐的心裡,早當父親已經死了。

靖雲伯無力地道:“阿姐,父親還活得好好的,身體也算硬朗,還能再活十年也說不定。還有小柏氏那個賤人,也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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