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希抿了抿唇,徐衍說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都極為陌生。不論是自己,還是原主都沒有在學校接受過教育。魏希自己就不提了,困於後宅,像男子一樣出入太學幾乎是妄想。
雖然出生仕宦,對於家中女兒德行言容的要求要強於普通平民女子,但多是請來才情不俗的女先生,或是由家中同族的長輩教導。並沒有明麵的女子官學。
而原主,就是在上戶口,準備去學校上學的時候被魏家人發現的。原主是很沉默敏感的性子,因為身世,剛上學的時候就被孤立,所以沒上多久就不願再去學校了。
魏奶奶拗不過她,也心疼孩子,原主就沒有再上過學,而是留在家裡由魏奶奶自己教。原主的性子也越發纖敏,不愛出門,一味待在家裡。不過原主同魏奶奶一樣,都極為聰慧,又加沒有什麼朋友,閒時就是看書研究學問,如果不是被魏家的事耽誤了,應該也能有自己美好的前程。
魏希微微垂頭,徐衍說得一切很美好,可她從未接觸過,心裡不免遲疑。至少,她在原主的記憶中感受的短暫的校園生涯是不怎麼美好的。於她自己而言,也極為陌生。
如果真的去了學校,就意味著失去赤溪村的這份記工分的工作,魏希眼裡閃過掙紮,赤溪村裡的平靜安寧是她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
看出魏希眼裡的猶豫,徐衍摸了摸魏希的頭,“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要你立刻做決定,隻是聊一聊關於未來,可能有的更多選擇,你不必急著答複我。”
魏希點點頭,心情明顯輕鬆了不少,“可賭約是什麼你還沒說。”
徐衍皺了皺眉佯裝思考的樣子,看見魏希有些緊張的望著他,失笑道:“彆怕,並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我記得你明天休息,和我一起去趟縣城如何?”
魏希有些訝異,他從剛剛拿包裹起,一直鋪墊,就是為了讓自己和他一起去趟縣城嗎。雖然覺得很好奇,但自己明天確實休息,魏希欣然應下。
商量好明天要一同出行的事宜,魏希看了眼桌上的布拉吉和雪花膏等女孩子的用品,突然道:“我要不要為徐奶奶準備一份禮物。”
徐衍沒想到魏希的心這麼細,他想了想,“可以啊,奶奶收到的話應該會很開心。”
“我送什麼好呢?徐奶奶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魏希問道。
看得出來,魏希對於送徐奶奶禮物一事的鄭重態度,徐衍認真回想了一下,“她沒有什麼特彆偏好的東西,倒是我們大了之後,她多了侍弄花草的愛好。”
魏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徐奶奶最喜歡什麼花?”
“海棠,‘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奶奶很喜歡海棠,還有蘇軾這句關於夜觀海棠的詩。”徐衍道。
魏希略有些俏皮的對徐衍笑著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應該送徐奶奶什麼了。”
“嗯?是什麼。”徐衍表現出認真傾聽的模樣。
今天被徐衍賣了一整天關子的魏希才不會輕易就告訴他,她也學起徐衍之前的樣子,故作高深的樣子,“這個嘛,你猜猜,猜對了我才說。”
徐衍拿魏希總是沒辦法的,笑了笑,眼神縱容。
聊了不過一會,就到了晚飯的時間,兩個人相攜出門。
夜深,魏希躺在床上,回想著徐衍今天同她說的那一番話,說是沒有觸動是假的。其實她也很迷茫,徐衍描繪的那副景象,於她而言,無異於是另一個世界,可望而不敢觸。
多想無益,不過是徒添煩惱,魏希搖了搖頭,準備入睡。
第二天,雞鳴聲起,魏希頂著朦朦晨露梳洗打扮,不同於上次大家一起的隨意,魏希梳洗之後,拿起徐奶奶贈予的雪花膏,輕塗在臉上,還有一支眉筆,其實還有一些其他的瓶瓶罐罐,出於女孩子的敏銳,她知道這些大抵和胭脂的作用差不多。
魏希昨夜試過了,但是還掌握的不太好,故而今天就隻畫了眉。
魏希穿的不是徐奶奶準備的布拉吉,而是從衣櫃裡選出一件白襯衫,配了一條純色棉布裙,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昨日聽起徐衍的話,就忍不住學起學生們,穿起白襯衫。
魏希收拾妥當,就娉娉嫋嫋的出了房門,就見徐衍已經等在院子裡了。聽見聲響,徐衍回頭,就看到魏希立於窗外,晨間的光是朦朦朧朧的,將魏希也襯得有些虛幻,好像隻是徐衍的一個夢,難以觸摸。
直到魏希笑著問徐衍是不是等久了的時候,徐衍才有了真實感,他上前,握住魏希的手,是冰涼的。徐衍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將魏希的手握的更緊些,將手上的溫熱傳給魏希。
然後溫聲道:“走吧。”
兩個人迎著晨間微涼的清風,一起走向等待班車的路口。好不容易上了車,魏希還是對車上的味道難以忍受,正不舒服的時候,隻見徐衍熟練的從斜挎包裡掏出水壺遞給魏希,“喝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