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1 / 2)

魏希一回到家,就背著琵琶進了房間,這把琵琶刻紋繁複,做工繁雜,美中不足的是過於老舊,麵上也多有磕碰。據樂器室的管理員說,這把琵琶年代很久遠,是個老物件了。

聽說它原本的主人是秦淮河上有名的花魁,不過那花魁是個命薄的,先後被大軍閥和青幫頭子包過,在那風月場上很是得意過一陣子。隻可惜,時局動蕩,沒誰能一直稱王稱霸,先後失勢殞命。

最後一代花魁被個北方客商贖走做姨太太去了,偏那家規矩嚴,是個舊式家族,深宅大院,內院裡鬥得厲害。原以為是從良去了,誰知道沒個一年就香消玉殞,這把琵琶就被閒置在她生前的院子裡。

都嫌晦氣,沒人挪用,一直到後來那家落敗,又被打倒了,錢財分給窮人,物件也被平分。這把琵琶普通百姓也不識得價值,被扔到後柴房裡,擱那角落落灰塵。

後來那家裡出了個學生,見識麵廣一點,偶然發現這把琵琶,覺得老物件珍貴,又給上捐了。一來二去就到了少年宮來了。琵琶是好琵琶,從前請的頂好的匠人,用的是頂好的料,花大把時間做出來的,哪怕被閒置了這麼多年,它也還能彈得響,木料也沒有被蟲蛀的痕跡。

就是真的太舊了,連個準音都沒有,找人修葺吧,又嫌麻煩,不值當費這功夫。要不是魏希,可能這把琵琶就真的要被一直閒置,一直到鏽了爛了,不成樣子了,再被當作爛木頭燒了。

這萬事都有緣法,誰也說不準。

幸好是被魏希遇見了,才沒有暴殄天物。教魏希琵琶的是為極為嚴厲的女先生,她是位琵琶大家,一生鑽研,就連聖上都對她讚不絕口,能請到她,還是因為魏希外祖母那一輩有些交情。那位女先生可是五姓七望中,崔家的貴女。不過因為一些緣故,才終生不嫁的。

所以這位女先生要求再嚴苛,魏希也要儘量做到最好。而魏希最開始學琵琶的時候,最先學的就是如何修複琵琶。從古至今多少名品,若是連點眼力都沒有,豈不是會錯過好琵琶?

若是遇見了,飽經歲月侵蝕,也多是傷痕,想要彈響,最先做的就是修複。所以,在那位女先生看來,要想彈好琵琶,就一定要知道如何修複。也因此,她修複古樂器的能力,就算是全長安最好的工匠也比不上。

魏希由她教導,雖然學不出個十成十,但是兩三成也是有的,修複麵前的這把琵琶,足矣了。

魏希一進房間就埋頭研究,她估計了個大概,修複它不算難,但是還需要幾種材料和一些工具,明天可能要去一趟市場。等把需要的材料備齊了,修複起來應該很快。再給她兩天練手,在班級彩排之前,重溫到好的狀態,應該是沒問題的。

這樣想著,魏希不由放鬆下來,眉眼柔和。說起來,今天應該到徐衍信件寄到的日子了,正想著,門口就傳來敲門聲。魏希一邊把琵琶收好,一邊道:“請進。”

門把被旋開,是溫淑芬,她頭發梳起,穿著半身裙,膚色白皙,看起來很是大方居家。

溫淑芬手裡端著果盤,一進來就把果盤放在魏希麵前的桌子上,裡麵是被削好切塊的時令水果,是鄭既明單位發放的福利。

放好果盤後,溫淑芬又拿出了一封信,放在了果盤旁邊,有些調侃道:“是徐衍的信,我還想著他這周怎麼不給你寄信了,結果剛一出門就遇見郵遞員。”

魏希拿起信封,眼神是藏不住的雀躍,也因著溫淑芬的調侃,臉上有些許羞色。

溫淑芬溫柔慈愛的摸了摸魏希的頭發,也不說什麼,就出去了,把空間留給魏希。他們兩個人相隔兩地,輕易見不到麵,隻能靠書信往來得知對方的消息,溫淑芬知道魏希此刻的心情,也就不繼續打擾了。

果然,溫淑芬一出去,魏希就開始拆信,先信紙一步掉落下來的是一簇不知名的野花,已經被曬乾的。魏希輕嗅那簇野花,隱隱還能聞到淡淡香氣,清新自然。

展開信,徐衍果不其然在信中寫了野花的來曆,他說,他亦不知這是什麼花,隻聽當地的居民說這花在那一地已經生長很久了,小小的一簇,卻開得漫山遍野都是,沒有絢麗的色彩,可極淡的花色因著綠植野草的襯托,竟也似星辰一般,點點碎碎,惹人喜愛。

在他們訓練場外,這些小野花就開得茂盛,他在訓練時,微風拂過,時常能聞到這野花的清香。有時候這體能訓練苦到極致,他便想,若是能和魏希一道看這漫山野花就好了,隻這樣想著,似乎又有了動力,支撐著他辛苦訓練。

所以當他再次寫信的時候,便將其中一簇放了進去,因為那花期即過,隻能通過曬成乾花的方式保存。他想,自己不能和魏希共賞這片美景,至少,可以將它的那一抹淡淡清香寄去。

那是藏在人心裡悠揚的初夏香氣,也是藏在書信裡的愛情。

看完信,魏希的臉上噙著淡淡笑容,她將桌上的那一簇乾花捧起,認真的聞了聞,似乎真的如徐衍所說,看到了漫山遍野盛開的燦爛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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