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23(2 / 2)

他的情緒過於激烈了,寧安看向驚在一邊的女DRESSER,抱歉地道:“麻煩你去5組幫我找一下,謝謝。”

然後他握著封允放在他肩頭的手,一點點移了下來。

他站直身體抬頭看他:“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這麼介意,當時情況太急了,滿場都很難找到素圈,我……我沒來得及想那麼多。”

封允垂下了眼睛,他望著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像他的戰利品一樣,在新婚當晚,他逼著寧安也要戴在手上。

後來他每次看到寧安手上戴著那枚戒指,都會很高興。

說不清楚是怎樣的一種高興,似乎算是勝利者的一種滿足感。

又或者是兩雙手出現在同一個畫麵時,一大一小兩枚戒指,讓他看起來很舒服。

但現在他又覺得不是,可能他也從未勝利過,寧安表麵的妥協,也隻是表麵的妥協。

隻有他自己信了而已。

這個人骨子裡,有他自己的堅持與原則,他妥協,隻是因為像一個成年人不想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一般。

封允手上的戒指,像一枚笑話,嘲諷地刺著他的眼睛,讓他恨不得立刻摘下來,摔在地上,然後揚長而去。

你不是不在乎嗎?我也可以不在乎的!

他看著那枚戒指,唇角抿的死緊,可卻一動沒動。

這邊的小衝突吸引了幾個熟人的目光。

覃聞語過來攬了寧安的肩頭:“怎麼了?”

封允與寧安的對立姿勢太明顯了,覃聞語攬著寧安往後退了退。

寧安心底的焦急一點都不比封允少,當時情況緊急,用爭分奪秒這個詞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

他的確沒來得及想那麼多。

知道情況後他本能地就想到了那個戒圈,那個戒圈可以救場,可以讓那件衣服和這場秀不那麼遺憾,可現在他麵對封允,他才發覺沒有那麼簡單。

那個戒圈也是一種契約,即使是假的,它也連接在了另一個人的手上,可現在它丟了。

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嗓音有些沙:“戒指丟了。”

“什麼戒指?”覃聞語愣了愣:“很醜的那個?丟了不更好?”

一個“好”字卡在了喉嚨裡,他看到了封允無名指指根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樣的戒指,隻是比寧安的大一號,顯然是一對對戒。

雖然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選了那麼“樸素”的戒指,但他們住在一起,上次在酒封允對寧安的態度也不太尋常,此刻他們擁有共同的戒指,而封允還戴在了無名指上。

覃聞語不傻,他幾乎立刻明白了過來。

他啞了一般張了張嘴,想問什麼卻又覺得不合時宜。

雖然他是寧安的朋友,可是,設身處地地想,如果是何亦丟了這麼重要的戒指的話,他也一樣會生氣。

有多愛,就會有多氣,所以他理解封允的感受。

“安安,”他說:“你彆急,我和田田幫你找。”

“很醜的,丟了更好?”封允看著寧安,眼神冰冷落寞:“原來在你眼中,它就是這麼個玩意兒?”

他轉身要走,稍遠一點站著的楚雅言想過來拉他,被旁邊背著包的黎遠書攔住了:“讓他自己冷靜一會。”

封允眼中那抹受傷的情緒,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像一頭惡狼一般,有一瞬間,他以為,他會把寧安當場撕掉。

那情緒太強烈了,即使不是對他,卻也讓他心底起了驚濤駭浪。

他見過封允漫不經心,也見過他冷淡絕情,卻獨獨沒見過他有這麼強烈的感情波動過。

那讓他震驚,也讓他感到了痛苦,他克製住了自己想上前的腳步,也攔住了楚雅言。

他想讓他痛苦,隻有痛苦過,才能醒悟,才會回頭。

DRESSER很快回來了,急的出了一頭一臉的汗:“沒有,到處都沒有。”

封允要走的腳步頓住了。

寧安的臉也白了起來,他彎腰再次檢查了首飾欄,然後把模特穿的那件衣服拿過來,袖口,領口,口袋,所有可能的地方都仔仔細細找遍了,全都沒有。

楚雅言還是忍不住過去了,他抓住封允的手:“封允,都是意外。”

“行,都他媽是意外。”封允伸出手,對寧安命令道:“跟我回家。”

田曉辭沒注意過寧安那枚戒指,所以也不知道跟封允手上的是一對兒,此刻他攔在寧安麵前:“憑什麼?你以為你是誰,讓他跟你走他就得跟你走?”

封允唇角邪邪地一勾,眼神更冷了幾分:“他是……”

“嗨,寧安?”一個與這個氛圍格格不入的聲音忽然闖了進來,打斷了現場的僵局。

大家一起轉過頭去,看到一個英俊的年輕人,一身合體的西裝,微笑著向他們走來。

寧安隻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卻不記得在哪裡見過。

“方衿,”年輕人伸出手來:“還記得嗎?那次在SOSO……”

寧安記起來了,那次酒暖場活動,他請他喝了一杯Mimosa。

他伸手與他交握,臉色蒼白,語調疲倦:“你好,我記得的。”

方衿已經注意到這裡的氣氛不對,他含笑打量了一圈兒:“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嗎?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沒什麼,”寧安並沒有心情敘舊:“我的一件東西丟了。”

東西丟了?聽起來不像什麼大事兒。

方衿笑了起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丟了說明該換新的了。”

他話音未落,就感覺到一股殺氣迎麵而來,讓他下麵的話再也無法進行下去。

那種無形的壓力,沉沉的,讓人感覺到十足威脅。

封允的目光如淬毒的刀,陰森森地剜著他。

他乾什麼了?他不過就說了一句話,方衿一臉懵逼。

“YY?”去過SOSO的人幾乎沒有人不認識封允,方衿自然也認識,而且他還記得那晚寧安拒絕他的邀舞是因為封允:“怎麼這麼巧,你也來看秀?”

封允轉開了眼睛,他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向著寧安伸出手,執著道:“回家。”

寧安點點頭,對著方衿道:“不好意思,好像每次遇到你的時機都不太恰當。”

“其實我去SOSO找過你幾次,隻是再沒遇到你,”方衿有些遺憾:“沒想到今天看到你在台上,真是驚喜,你特彆棒。”

他說著又笑起來,笑容很耀眼,邊笑邊遞了一張名片給寧安:“等你方便的時候我們再聯係。”

寧安還沒來得及接,橫空伸出一隻手來,兩指輕輕一夾,就將那隻名片接了過去。

方衿愣了愣,對上封允漆黑的眸子:“不好意思,這張名片是要給寧安的。”

“我會交給他。”封允說,他冷冷地看回去,絲毫沒打算退讓。

寧安的頭幾乎要炸了,他歎了口氣,對封允道:“把名片給我,我們回家。”

封允沒動,他自顧自地把那張名片從他指間抽出來,拉了他的手要走。

然後他又頓了頓,對方衿說:“他收也一樣的,他是我愛人。”

不僅僅方衿愣住了,田曉辭愣住了,就連封允自己也愣住了,他眼底的堅冰終於裂開了一線縫隙。

也因那一道縫隙,讓陽光穿過,護住了心脈。

那枚戒圈因那一句話而有了重量般,掛在他指上,沉甸甸的。

他們走出了好遠一段,才聽到方衿在背後喊道:“記得聯係我,寧安,我想請你做我的模特兒。”

寧安頓了頓,那張名片他還沒來得及看,隻得隔空向著方衿點了點頭。

一路無話,寧安低頭抽了兩支煙,點到第三支的時候,封允伸手捏過來,給他摁熄了。

封允沉默著開車,側臉的線條十分冷硬,豔麗的眉眼一片冷肅,薄唇抿著,線條淩厲。

寧安感覺自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般,無路可逃。

等真到了家裡,關了門,暖暖的光打在廳裡,打在眉角眼梢,讓人不那麼冷凝的時候,寧安才上前抓住封允的手,他仔細看他左手上一直戴著的戒指,這是他們第二次為這枚戒指爭吵了。

他的聲音很輕,被焦慮催出了沙啞,聽起來比平日裡更性感:“對不起,封允,我錯了。”

“是嗎?”封允露出一個極淺的笑來:“本來就是敷衍人的玩意兒,丟了就丟了,反正你也嫌棄它醜,不是嗎?”

“不是的,”寧安說:“我有時候隻是在跟你鬥氣,不是真的嫌棄。”

“那我問你兩個問題,”封允說:“你認真回答我。”

寧安很乖順地點點頭。

“第一,”封允認真看著他:“如果重新來一次,你還會這樣做嗎?”

寧安怔了怔,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是一個模特,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個服裝設計師,那是一個把美帶入人世的職業。

如果時光倒流,或者重來一次,他真的能眼睜睜看著瑕疵與汙點塗在這場華麗的秀上而袖手旁觀嗎?

他不知道。

“行,我知道了。”封允的聲音裡浸透了失望。

“第二個問題,”封允看著他,一字一頓:“如果這枚戒指是羅修典送你的,你也會拿去救場嗎?”

這次寧安沒有猶豫:“會。”

封允微微怔住了,寧安的答案顯然超出了他的意料:“你說什麼?”

“我說我會。”寧安耐心地回答:“隻是這件事跟羅修典沒有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封允根本不信:“如果是羅修典送的,就算比這醜十倍你也會甘之如飴?”

他頓了頓,最終說:“你也不會舍得拿它去救場。”

如果隻是單純的丟了,他也許不會那麼生氣,可他偏偏是拿它去救場,足可見他對這枚戒指,沒有一絲一毫的在意。

寧安無力地坐進沙發裡,一瞬間疲倦湧上心頭,一場秀已經透支了他的體力,戒指丟失的驚慌與擔心又透支了他的心力,他把臉埋進手心裡,久久不語。

封允看他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背脊都不像平日裡那麼挺拔,透出點脆弱的弧度來。

心裡不由地緊了起來,心臟像被誰捏在了手心裡,隱隱的痛。

他那沉默不語的樣子,像是默認了他的話一般,讓他痛中又生出一種極痛快的感覺。

自虐一般。

“是真的。”寧安終於移開了手,滿臉疲憊:“就算是羅修典送的,也一樣。”

寧安靜靜地看向他:“戒指我會找回來的,你放心。”

那雙眼睛很平靜,也很堅定,讓人無法懷疑他說的任何話。

“寧安,”封允說:“你要記得,你還有家庭。”

“家庭?”寧安看著他,半晌疑惑地問:“你是說這裡嗎?”

封允沒說話,是默認。

寧安被“家庭”兩個字刺傷了,他沉默了片刻,封允以為自己眼花了,他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薄薄的淚意。

那雙眸子泛起柔潤的光,表麵上有溫暖也有懷念,深處卻是深暗的傷痛,讓人忍不住想吻上去,撫平他所有的傷痕。

但寧安卻垂下了眸子,他很快搖了搖頭:“家庭對我來說太虛無縹緲了,封允,這裡也不是我的家,你忘了嗎?”

他看著封允手上的那枚戒指:“一切都是假的,這戒指,這婚姻,這家,對我都是假的。”

“你還記得嗎?”他說:“你一再提醒過我,不要對你動什麼真感情,我做到了,可你呢?封允,你為什麼要這麼介意這枚戒指?既然是假的,丟了再買一枚也就是了。”

他輕聲笑了笑,像從一個夢中醒來,豁然開朗。

封允看著他的表情,心裡一陣陣發冷。

為他無所謂的樣子,也為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

他抿著唇,像個倔強的孩子:“就算你買了又能怎樣?那已經不是原來那一隻了,就算一樣又能怎樣?”

他把手伸到他麵前:“這枚戒指,原先配對的那一隻,已經不見了。”

寧安伸手,將他的左手拉過來,握在掌心裡,細細看了一會子。

隨後他將那枚戒圈摘了下來,走向陽台,拉開窗戶。

寒風吹進來,淩亂了他的發,封允忽然意識到他要做什麼,他隻來得及喊了一句:“不要!”

寧安已經揚起手,將那枚戒指扔進了夜色裡。

明明那麼小的戒圈,本該什麼都看不到的,可封允卻清晰地感覺到它滑落出去的光芒刺痛了自己的眼睛。

封允的臉白了起來,他看著寧安轉過頭來,對他說:“那我就再買一對兒,可以嗎?”

封允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一刻的寧安和T台上的寧安重合在了一起,清冷孤高,像個孤獨的旅者。

誰都無法靠近,誰都無法暖熱一般。

他心底升起一股極度的狠來,恨不得挖開他的心,看看那顆心……

究竟怎麼能這麼狠?

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就上前掐了寧安的下巴,把他的臉抬起來。

寧安無所畏懼地望著他,他們呼吸相聞,目光相接,封允一字一頓:“我要你賠。”

賠什麼呢?他一時還說不清。

隻是覺得心底有一塊地方,被活生生剜去一塊般,血肉模糊,疼痛難忍。

他們對視著,彼此倔強,明明是假的,卻演成了真的。

寧安眼睛裡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淚意,艱難地說:“我賠你啊,我說了買一對兒。”

封允笑笑,笑意冰涼:“我就要我原來那一對,寧安,不能換,你懂嗎?”

寧安的頭疼了起來:“那如果真的找不到了呢?”

封允拿拇指揉了揉他的嘴角:“那就把你賠給我,完完整整的。”

他說完便轉身出去,那背影更加筆挺驕傲,似無堅不摧。

寧安怔怔地站在陽台上,樓下亮起一縷幽暗的光,那個人影在黑暗中彎著腰,一點點撥開草叢尋找那枚戒指。

寒風吹在身上,冰涼刺骨,他如夢初醒般,抓起外套,奔下了樓。

他們沉默著,扒開枯葉,扒開冬季依然翠綠的草叢,用手機的電筒照著,一分一寸地尋找那枚戒指。

直到最後,連動作都變得機械,寧安的臉被深夜的風吹得刺痛時,他終於看到了一點亮光,那亮光映進了他的眼睛裡,讓他眼睛裡燃起了光。

他用指尖將它勾起,激動的幾乎落淚,他喊:“我找到了,我找到的。”

封允慢慢直起身,在幽暗的路燈下看著他綻開笑容的臉。

寧安托著那枚戒圈,忽然覺得十分沉重,第一次,他感覺到了這枚戒指的分量,不是兒戲。

他向他走去,樓上不知道誰吼了一嗓子:“他媽後半夜了,吵什麼吵?”

寧安被那聲大喊嚇到了,他停下腳步,原先沒動的封允卻動了起來,他邁開長腿,幾步走到他麵前。

他伸手把他抱進懷裡,說:“不用怕。”

寧安抬起頭來,幽暗的燈光將他秀麗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打出深深的輪廓。

他們四目交投,在曖昧的燈光下,封允的懷抱無比溫暖,將寒風統統擋開。

封允的味道在鼻端縈繞,淡淡的柑橘味清甜溫暖……

心跳不由地快了起來,氣氛變得有一種模糊的曖昧。

電話鈴在寂靜中響起,寧安後退了一步,他接起來。

“你好,”那邊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我是今天那個DRESSER,戒指找到了。”

寧安鼻根發起酸來,他說:“謝謝。”

失而複得,方覺珍貴。

他走向封允,竭力忍著淚意,難得地放縱著自己脆弱了一次,把頭埋進了封允懷裡。

一雙手攬上了他的腰,狠狠一用力,將他圈進了懷裡。

這一場小小的波折在情緒的穀底與峰頂遊走過,彼此內心自己都尚未發覺的那一息真意被慢慢滌蕩而出。

他們的關係似乎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那一枚戒指再不單單是一枚普通的戒指,而他們之間也不複最初那種簡單而直接的針鋒相對。

寧安抬起頭想看封允一眼,恰逢封允低頭垂眸看他,一起一伏間,他們的唇瓣,在夜色中,無意般擦在了一起。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