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1 / 2)

極度的忙碌後, 寧安有兩天的空閒時間可供休息。

他抽空去二手市場置辦了一台老式縫紉機外加兩架人台。

之後又去專門的工具店買了布料剪, 紗剪, 劃粉,以及各種尺子, 製版紙,軟木板等基礎的服設工具。

這些東西一件件擺進來,原本還算寬敞的房間瞬間便被填的滿滿當當。

一切安置妥當, 他把幾塊不同配色的布料層疊著披在人台上,握著剪刀邊裁剪邊用珠針沿著人台輪廓固定, 魔法似的, 一件衣服的雛形慢慢展現在他靈巧的指尖下。

全情投入的時候, 時間過得特彆快。

不覺間夕陽已將窗邊暈出了一抹殘紅, 隨後那抹殘紅又掙紮扭曲著被黑暗一點點撕扯吞噬入腹。

暮色從四麵八方合攏而來。

寧安累了一天,雙眼也有些乏了。

他動了動僵硬的脖頸, 退遠一點,坐在床邊打量著自己作品的雛形。

雙眼漸漸沉重起來,他捏了捏眉心, 慢慢靠向床頭,想休息一會再戰,卻不想頃刻間便沉入了黑甜夢鄉之中。

這晚封允下班很晚,家裡一片漆黑,他輕手輕腳打開壁燈,幽暗的光線中,看到寧安的房門半掩著。

他換了鞋, 放下東西慢慢走過去,黑暗的房間裡靠窗站著兩個人。

封允有些疑惑,他輕輕喚了兩聲:“寧安?”

沒有答複。

靠窗而立的兩道人影動也不動,姿態詭異地對著他,封允心底不由地升起了一股寒意。

這些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寧安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他的心狂跳起來,渾身肌肉緊繃,像一頭全神戒備的豹一般,探手按亮了寧安房間的燈。

燈光大亮,兩架人台毫無保留地展示在封允麵前。

他先是驚愕,繼而慢慢放鬆,直到看到和衣而眠的寧安,才徹底放心地籲了口氣。

當心真正放下之後,他才感受到剛才那股讓他頭皮發麻的恐懼。

他以為寧安出了事兒。

明亮的燈光打在臉上,寧安躲避般閉緊了眼睛。

他慵懶地翻了個身,嘴裡咕咕噥噥:“媽,我好累,再睡一會兒。”

封允好笑地看著他,猛然發現他手裡還握著把剪刀。

專業的布料剪刃比一般的剪刀長出來很多,而且十分鋒利,剪刀微微分開,尖峰處正對著他的大腿。

封允輕手輕腳走過去,擰著眉把他的手指一根根鬆開,將那把危險的剪刀取了下來。

是太累了嗎?累到握著剪刀睡著了。

要不是他過來看看,這人說不定會被剪刀在哪裡開個口子。

封允眼睫低垂,看著寧安白皙的臉,伸手拂了拂他的劉海兒。

蓬鬆的劉海兒被拂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像一塊美玉般,在燈光下泛出一點瑩潤的光。

他還穿著衣服鞋子,不像個要休息的樣子。

騷氣的酒紅色襯衣外麵是黑色羊絨背心,襯衣袖子高高挽到肘部。

腰部的衣服被蹭了起來,露出來一點雪白的皮肉。

封允明白了,這是忙累了想靠著休息會兒,不小心睡了過去。

他幫他脫了鞋子,又把擼起來的衣服扯平整蓋住小腹,最後又為他蓋上了薄被,才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最近,封允他們正在開發的遊戲,進展非常順利。

經過一輪又一輪的設計,開發,測試,修改,攻克一個又一個的難關,完善一個又一個的細節之後,在不久的將來,也許就可以推向市場進行公測。

遊戲對封允有著十分特彆的意義,這種意義也讓他對遊戲有著一種神奇的執念。

封允是從初中開始玩遊戲的,那時候玩的是最簡單的單機遊戲。

這件事意料之中地遭到了封冉的強烈反對。

即便他總是乖乖地完成所有學業之後去玩,封冉的反應也依然沒有絲毫緩和和退讓,十分激烈。

她不允許他玩遊戲,不允許他把一分一秒的時間花到與學習,或者說與變優秀無關的事情上。

那時候,封允需要學的東西很多。

其實很少有人知道,封允的畫畫的特彆好,小提琴拉的特彆好,鋼琴彈的特彆好,吉他就更不用說了,在SOSO駐唱幾年,一把吉他陪伴了他幾年的青春歲月。

他各類球類都算的上精通,馬術也認真練過,除此之外,他還寫的一手好字。

這裡麵每一樣,要學好學精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心力,而封允卻幾乎樣樣精通。

可想而知他的童年,甚至是少年時光是在怎樣的高壓環境下度過的。

他被逼著,必須要學,必須學好,以至於有一陣幾近抑鬱。

那時候他覺得自己不像一個人,而是他母親手中的一個麵團,一個工具,是她向外展示的一點麵子。

封冉在對封允的要求上近乎偏執,充滿了控製欲,不容許他脫離自己的手心哪怕一點點。

封允自幼的生活就十分壓抑,尤其在外公去世後。

幸虧那時候還有外婆在。

她在他們母子間艱難地掌著平衡,費儘心力地護著封允,才讓這個孩子以勉強算得上是正常的模式下長大。

老人家是大學教授,一輩子教書育人,卻也充滿了童心,她一直用實際行動支持封允。

她陪他打遊戲,陪他在雨天穿著雨衣雨鞋出去踩水,陪他過一切彆的小朋友可以享受而封冉卻並不允許的的童年生活。

封允的童年全是外婆,外婆就是他的色彩,沒有了外婆,他的生活就是黑色的,灰色的,他能否以健康的心態長大,都很難說。

即便他自小就十分優秀,長相更是萬中無一,卻一直都有些陰鬱。

尤其高二那年,外婆去世後。

也許是因為隻剩下了他們母子二人的原因,也許是因為缺乏安全感,封冉對他的掌控欲更加強烈,封允再沒了自己的生活。

他像一夜死去,也像一夜長大。

他與封冉一樣,隻剩下一個親人了,無論彼此怎麼折磨,他們也隻有彼此了。

像刺蝟一樣,無法抓緊,也無法放手。

要麼是失去,要麼是鮮血淋漓。

所有人都可以任性,唯獨他不能。

所有人,親戚鄰居朋友和老師,每一個人都告訴他,他的母親一個人帶大他多麼不容易。

所以封冉的不容易他必須以另一種方式來背負。

必須默默承受下去。

甚至後來讀大學,回A市,學金融,全部由封冉一手安排。

封允已經很冷漠,他隻能試著順從,他的情緒開始斂的很深,但臉上卻慢慢變得雲淡風輕,偶爾還會陽光燦爛。

苦難這東西,沒有人能理解的時候,顯露出來便沒有意義。

更甚者,有些人還會站在道德的製高點說你矯情。

封允從沒有愛過彆人,即便他身邊永遠環繞著優秀的男孩女孩,可是他沒有那個能量去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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