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0(1 / 2)

天很熱, 陽光如蒼白灼熱卻又無比密集的箭,刺得人張不開眼睛。

可前一晚剛下過暴雨的天空卻很美, 是水洗一般的藍。

寧安在金銳樓前的路邊下了車, 然後彎腰伏在車窗上,用細長的手指將墨鏡往上推了推,露出含笑的眼睛:“我上去了。”

封允看了他片刻,沒有說話,卻把手向他伸過來。

寧安把手遞進去,感受到被他溫熱的大手握住, 感受到他的指腹在自己掌心摩挲片刻後, 又輕輕捏了一下。

然後他才放開他, 笑道:“去吧。”

寧安抿著笑意後退了一步, 卻沒有離開。

他站在路邊等了一會兒,看車窗升起, 看車子漸漸沒入擁擠的車流之中。

直到封允的車子就快看不見了,他才轉身往工作室走去,身後有人叫他:“小寧哥?”

寧安停下腳步, 看到肖笛從後麵追了過來:“你家人來送你啊?”

他邊問邊側目往封允消失的方向看過去。

寧安點頭笑笑:“嗯。”

他們走進金銳大廳, 寧安伸手按電梯按鈕的時候, 肖笛忽然問:“小寧哥,你這樣穿不熱嗎?”

不知道為什麼, 他今天第一眼看到寧安的時候,就覺得對方和以往有點不太一樣。

但究竟哪裡不太一樣,他又說不清楚。

因為他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和往日沒什麼不同, 依然是那種不遠不近,禮貌自持的樣子。

隻是感覺上又給人一種和往日不太一樣的,神采飛揚的感覺。

肖笛好奇地打量他,可那種感覺又無跡可尋了。

直到他細白的指尖按上電梯按鈕,粉潤的指甲因為用力,現出一點白痕來。

那和他藏青色襯衣袖口的白色鑲邊很像。

他這才注意到他穿了長袖立領的襯衣,把自己包裹的異乎尋常的嚴實。

“還好。”寧安又笑笑,看了他一眼,認真回答道。

到了大廳他便摘了墨鏡,明亮的燈光下,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眼底有一點淺淡的烏青。

隻是眼神很清透,唇色也很紅潤,不僅不顯得頹廢,反而的確是他所感覺到的那種神采奕奕的樣子。

肖笛便有些好奇。

好奇他們昨天在劇組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有趣又好玩的事情,或者有什麼彆的更好的事情。

不過他也不差,因為他見到了封允。

他胡亂想著,還想再問時,電梯來了。

正是上班時間,不過幾分鐘,他們身後就站滿了要上梯的人。

兩人被人流簇擁著上了梯,分散開來,肖笛便沒有再問下去。

到了工作室,寧安先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放下東西後又去茶水間喝了杯咖啡。

最近工作強度太大,而昨晚封允又折騰的太久,他生怕自己會熬不住。

他對著窗戶,斜靠在椅背上,半眯著眼睛點了支煙,一邊借著香煙醒神,一邊又想了一會兒封允。

想他很凶的樣子,也想他很溫柔的樣子……

直到咖啡見了底,香煙也燃儘了,他才重新返回辦公室。

認真將昨天的資料與自己的思路重新梳理連通後,他敲開了汪榮的辦公室。

兩人在辦公室討論了許久,汪榮提出了很多問題,寧安最初的設想幾乎被全盤推翻。

直到午餐時間,肖笛過去敲門。

房門打開,辦公室裡煙霧繚繞,寧安和汪榮指間都夾著煙,分坐在辦公桌兩端。

相對於汪榮的遊刃有餘,寧安的表情便有些凝重。

他唇角抿著,眉心也微微蹙著,很不輕鬆的樣子。

汪榮含笑看向肖笛,點了點頭,對寧安說:“先去吃飯,回頭再想,不用著急。”

肖笛看著寧安那副有些疲倦又帶著些困惑的樣子,心裡很是有點幸災樂禍。

不是那塊料就彆吃那碗飯,這人乾嘛自己為難自己呢?

寧安的神情很是專注,眼睫低垂著,在認真看麵前的圖紙,並沒有注意肖笛。

他夾煙的那隻手撐在頰側,袖口微微向上卷起了一點,露出一截細白的手腕來。

肖笛還有話想問汪榮,便在門口頓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掠過寧安指間的香煙,然後順著修長的指節來到那截細白的腕。

寧安的皮膚很白,上麵有幾道淡淡的青紫。

很淺,但在他皮膚上就十分明顯。

肖笛有些驚訝,猛然間明白過來他為什麼大熱的天還要穿立領長袖襯衣。

帶著驚訝與好奇,甚至於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他的目光曖昧地移向他的耳根脖頸處。

寧安並沒有發現這些,他沉思了半晌,對汪榮說:“老師……”

汪榮卻忽然身體前傾,打斷了他的話,並將他那隻手腕拉過去,替他放下了挽起的衣袖。

肖笛很明顯地看到寧安的耳尖紅了。

汪榮卻不動聲色地看向肖笛,笑著問:“還有事?”

肖笛略略有些尷尬,他感覺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時有些語塞。

他想了一會兒,才記起自己要說什麼:“我是想問一下,封總有跟您聯係嗎?他昨晚有過來找您。”

“哦,”汪榮笑笑,不知道為什麼卻看了寧安一眼,然後說:“聯係過了。”

而一直沒有動靜的寧安也忽然轉過頭來,他看了肖笛一眼,是想說什麼的樣子,可最後又什麼都沒說。

肖笛退了出去,關門的時候特意留了一點縫隙。

辦公大廳的人大都去吃飯了,裡麵很安靜,他站在門前沒有動。

剛才的信息量太大,他的大腦還在麻木,這會兒被空調冷風一吹,他的心也被吹的冷透了。

不多久,他就聽到寧安的聲音:“老師,您說的那些,我不能完全認同。”

“哦?”汪榮的聲音很輕:“那你怎麼想?”

“我還是想按照自己的來,”寧安說:“很多事情都未必隻有一個固定答案,服裝也一樣,不是獨一無二,我想先出稿,發過去讓導演看看再說。”

汪榮似乎沉默了片刻,然後語氣很寬和也很寵溺,略帶了點笑意:“好,按你的來。”

然後又問:“所以這也是你參賽作品不給我看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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