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島柊時心裡算了算,這一年已經過了一半,那麼今年太宰君應該是十七歲了。
和這孩子差不多的年齡,可是太宰治卻永遠不可能像他一樣露出笑容。
不知道太宰治現在怎麼樣?
點滴都掉完了,左右沒有事,津島柊時按著拔掉了針管的手背開始在醫院打轉,她最喜歡的地方是醫院的天台。
從上往下看的時候,世界很大,人都會顯得很渺小。
她倚靠在天台的樓欄杆,撐著手臂,放鬆的將上半身壓在欄杆上。
突然,從她的身後傳來清澈的的男聲,
“津島小姐,你又住院了?”
津島柊時轉過身,紫羅蘭色頭發的男孩微笑著走到她的身邊,也學著她的樣子撐著手往下看。
“不是什麼大事,應該今天就可以出院。”
“是這樣啊。”他撐著下巴,安靜的看著遠方的人群,遠處是一群小孩,在醫院的花園裡打打鬨鬨。
他安靜的目光中透露出悵然和向往。
津島柊時是醫院常客,因此也認識了一些病友,他也是津島柊時在不斷的入住醫院時認識的新朋友,神奈川立海大的網球部部長幸村精市。
天資過人的少年,得了重病,簡直就是戲劇性的發展,讓人感歎造化弄人。
但是與他溫和安靜的外表不同的是,他具有一顆堅韌的內心。即使生了重病,還依舊在堅持治療。
津島柊時想,如果是她生的重病,她一定不會選擇治療,也不想等到病痛時痛苦的死去。
不如從一開始就輕鬆的離開。
聽他說他想要治好病後,繼續帶領大家打網球獲得連勝。津島柊時很欣賞這種性格的
人,雖然她和這種性格完全搭不上邊,她隻會為了保護自己,不去顧及任何深愛的人。
她也憎恨著自己的這一點,自私自利的膽小鬼,害怕受傷,不願意承受一絲的疼痛。
因為自己做不到,反而格外敬佩能夠堅持下去的人。
畢竟,活下去,好難啊,她連自己的性命都不敢掌握在自己手中。
津島柊時輕輕的對他說了一句,“會好的。”
幸村精市訝異的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柔和的有如花開,他輕輕的說,
“謝謝你。”
他們一塊兒在天台吹了一會兒風,不一會兒護士就找了上來,責怪幸村精市怎麼又跑出了病房,幸村精市看了津島柊時一眼,跟護士下樓了。
人類的生命就是這麼的偉大,明明脆弱無依,卻相信自己可以戰勝一切,真是了不起。
津島柊時抓緊了欄杆,在這樣的人麵前,她更能體現感受到自己的渺小陰穢和悲哀。
她是世界上一切絕望的集合體,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無希望和無未來。
津島柊時當天就辦理了出院,醫生可能也是懶得管這個三天兩頭進醫院,還霸占著床位的病人,給她檢查了一下,確認她沒有事情以後,就匆匆的給津島柊時辦理了出院手續
津島柊時回到家,月明星稀,她將鑰匙插,進門鎖裡,動作突然停滯。
凝視著鑰匙幾秒過後,津島柊時轉動鑰匙推開了門。
房間裡一切都還和她走的時候一個模樣,散亂的放在客廳茶幾上的啤酒瓶和高檔紅酒,隨意的扔在地上的拖鞋,沙發上時看電視時揉成一團的被子還好端端的放在沙發上。
津島柊時看了一眼,便不再關注,輕手輕腳地走進臥室內。
臥室內光線很暗,沒有開燈,唯一的一點光亮是從大的飄窗透進的月光。
津島柊時放輕了呼吸。
月光下,淩亂的繃帶,微卷的頭發,太宰治已經不是離開的時候的樣子。一年未見,長高了許多,坐在飄窗上,一雙長腿將就的搭著,麵無表情的望向窗外。
清冷的月光鋪在他的臉上,太宰治微微垂眸,纖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射出細密的倒影,他赤著腳,將下巴搭在膝蓋上。
即使聽到了動靜,他仍舊望著窗外,並不回頭,像處在自己的房子裡一樣,隻在自己的世界裡。
像一隻被拋棄了的貓。
津島柊時歎了一口氣,走到他的身邊,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太宰治頓了頓才抬起臉,深深的注視著津島柊時的麵孔。
沒有被繃帶纏住的那隻眼,沉寂孤獨的眼中倒映著月光。
果然就如同那一片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