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防？”她笑了一聲, “我需要提防你嗎？我一隻指頭就可以將你碾死。”
這話可真是狂妄自大, 然而下一秒她的指尖光暈出現, 竟有數十支箭齊齊發射。破空的聲音呼嘯而去，擦過陸卓然的耳際, 在甄子茜的臉上劃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我在救你的時候，就開始為你心動，人說皮相是火葬場, 我卻不聽勸告。後來, 我機緣巧合覺醒光係，我再一次遇到你，我想, 這或許是上天恩賜的情緣。我開始接近你, 我喜歡你的一切，就連你的殘酷我都百般容忍。我的隱瞞，你卻覺得提防。”
“可若是沒有那場隱瞞，你又怎會將我帶回。我也想對你說，可你當時那麼警惕, 我是聖母，但我不是個傻子。父親教導我, 做人要頂天立地，要良心要真誠, 但從那一個謊言以後，我又有了無數的謊言。我開始不像我，我當然知道洪佳喜歡你, 但為什麼你就不能是我的呢？明明就是我先遇到，明明就是我救的人，憑什麼她要把你搶走。我變的這麼惡毒，變的斤斤計較，生怕被你發現，就連被侵犯，都強忍著期待你的救贖。我做了這麼多，你是不是覺得特彆惡心？你看，你現在就厭惡我，但我受夠了，我不想再跟你身邊的女人周旋。”
她看著他的目光漸漸怨毒，那眼裡的情緒終於被他看清，是敵視、自我厭恨、可笑和悲哀。
“我放棄信仰，費儘心機，一心一意要做你身邊的嬌花，得來的又是怎樣的下場呢？”
她似乎忍不住一口氣要說完。
“你從來不處罰洪佳，就算她那樣對待我，讓我差點被輪；你讓我跟甄子茜好好相處，卻不知道她背地裡如何對我冷嘲熱諷，一心置我於死地；那三個異能者，是你派甄子源來，你卻從來不自己處理，然而我多麼想是你在為我出頭，而不是派彆的男人問我要怎麼處理，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麼難堪嗎？”
“還有後來，那麼多那麼多事，你從沒有一次站在我的立場，沒有一次真正的維護。你到底喜愛我什麼呢？善良？愛你？可我早就不善良了，我的善良隻會讓我萬劫不複，遇到你更是我的劫難。你不願意接受的，有人卻願意，然而我最最難過的，是在你麵前的善良和愛，也換不回你的愛。有些時候想起來，真是可悲得像一場笑話。”
她說著又笑了起來。
“你不要說了。”
他愛她什麼？他茫然了起來，但他確信他現在依然愛她，就連她的心機，隻要想到是因為他，他也感到甜意的蔓延。
因為他從頭至尾喜歡的都不是聖母啊，他或許一開始喜歡她的無害，但現在的他，早就不是了，就是因為她是柒染，他才喜歡。
但她眼裡的情緒如此心驚，複雜的、厭恨的，愛意仿佛流水，在一次又一次的磋磨中慢慢消逝。那些日子以來的冷淡又一一浮現，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不再愛他了，因為她沒有從他的行為中看出他的愛，隻有一次又一次的危機和無儘的算計。她開始厭煩周圍的一切，厭煩自己，而讓她變成了這樣的他，她也漸漸不再喜歡。
當一個人為另一個人失去自我時，如若長時間得不到回應，這份愛變成怨恨便再自然不過。愛情，哪裡有那麼多道理可言，就像心動一樣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他臉色白了幾分：“我沒有厭煩你，我隻是受不了你的欺騙。我……以為，你不愛我。”
“你沒有以為錯。”她的聲音漠然，“我現在不喜歡你了，我答應你是我不甘心，因為我不想讓這兩個女人得逞，她們任何一個人上位都不會讓我好過。但我錯了，這樣撕開一切才是最好的結局。”
“沒有了束縛，我為何還要隱瞞？你呀，隨便你和誰在一起。你現在開心嗎？”
她又笑起來，這種和以往大相徑庭的笑容浸滿了濃重的暗黑和無所謂，短短幾分鐘出現了數次。
他不開心，他怎麼會開心，他想要的從來隻有她一個人。然而她眼裡的無謂讓他再度想起上一次的那場追逐，永遠都猜不透的心，看不透的眼睛。看著你的時候，時而陌生，時而又宛若初見時情人的目光。
他漸漸地再度升起恐慌，他不要她的無所謂，他隻是要一個解釋，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怎麼了？”
阿染道：“怎麼了？你沒發現嗎？”
陸卓然啞然，實際上他現在腦子一團亂，他好像每次遇到她的事就不清醒，而她的話衝擊量太大，但細想下其實並不是無跡可尋。
因為這些日子以來看似甜蜜，仔細探究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像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吧。阿染，我不會再這樣了。”他下意識地道。
真的，我不會再相信彆人的話。我這一次一定會好好護著你，信任你，任何人都無法將我們拆散。他不要他的霸業了，不要那些虛無的縹緲的東西，他守著她，不讓人來傷她一分一毫。
但是她說：“你說過多少次了？你上一次不也是這樣說嗎？你聽聽彆人的話，又過來了。她們始終來的比我更精貴，她們做了什麼，你都可以放下，我的臉皮一撕下，就什麼都不是了。”
他想說，不是的，她們都沒有你重要，然而一樁樁一件件，他竟找不到例子來證明。因為迄今為止，那兩個作惡多端的女人沒有絲毫損傷，而她們從頭到尾對她抱有惡意，並且多次實現。
他到底，做了什麼呢？甄子茜是他的什麼人，他要這樣護著？洪佳也被他相信，但他卻沒相信過
她的說辭。她救他不是理所當然嗎？他為何要將恩情算在旁人的腦袋上。而這個女人搶奪功勞，還恩將仇報，更是令人厭惡至極。
她這時候又歎息一聲，“有些時候，局外人真的看得比局內人更透徹。你不愛我，才是傷我至深之處。”
她的眼角再度浮現淚光，卻沒有掉下來。興許覺得眼淚已經無用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