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影後(2 / 2)

他道:“好,你明天過來吧,我為你製定一個計劃。”

阿染勾唇笑道:“你不問問你的清清嗎?”

傅森道:“她會理解的。”

阿染笑的莫名:“她這麼溫柔又善良,我是她的嫂嫂,她想必不會拒絕。”

傅森的唇角露出一抹苦澀,隨後放下手機,從酒櫃中拿出一瓶紅酒,豔麗的色澤在酒杯中搖晃,想起沈清然哭哭啼啼解釋的臉,忽然覺得索然無味。於是他放下杯子,開始翻看新到手的劇本,給林鬱染製定一個怎樣的路線是他現在要思考的。

但是第二天,他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推翻了原有的路線。

一個人的精神麵貌真能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嗎?若說之前的林鬱染如同蒙上了塵土的明珠,等待他的擦拭,阿染站在他麵前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海麵上自由穿梭的鯨,在藍天下吟唱的海豚,躍起的那一刻,翻騰出美麗的浪花。

誰能束縛住海洋呢?

他隨手拿了一個劇本:“你隨便演一段,我看看你的演技退步沒有。”

她接過,那封麵上的名字就一個字——《戰》。劇本講述1940年的華國戰亂年代,一位母親將她僅存的孩子送去前線。她隻有這一個孩子,她的家建在巍峨的山巔,他們的部落原始而落後。

這位母親,她僅有的一次外出,走出那高高的大山,去往外地采購,她跋涉了三天三夜,走到城鎮,見到見不到的東西,聽到文明地區的慘烈。

她回去以後,難以入眠,第二日將自己的孩子送去了前線。

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他們的部族平靜而安寧,但她卻決定將自己的兒子送去送死。她說:“我不想這樣過。我的兒子也不應該像我這樣死。”她開始日複一日的等待。

阿染看得仔細:“這部片子是真實事件改編的嗎?”

傅森看了一眼,也有些訝異自己隨手挑出了這一個劇本給她:“是,這部戲籌備了很久。但是導演挑不出人。”因為這位母親,她太年輕,十三歲生育,二十六歲,她將自己的孩子送去戰場。

在那個部落,十三歲已經是成年,二十六歲已經算是老姑娘,她需要演出一個母親的滄桑感,她的固執己見,執拗,蒙昧,思考,丈夫的早死讓她時常感傷,心靈垂垂老矣。但同時,演員還要表現母親的先進性,她是部落裡唯一一個思考生命的價值的人,儘管她說不出價值這個詞,她隻曉得用沒有文字的原始語言咕嚕咕嚕跟她的兒子告彆,反反複複隻有一句話,你去戰場。

這樣的部落,國是一個遙遠的詞,安寧隻是平淡如水,戰爭就是拿著磨好的石箭和削尖的木條。但她分明是一位很傻的母親,她將她的兒子送去前線,也不知道要他乾什麼。

就跟他說,你去戰場。

“這部戲,能思考的太多了。反而顯得沒有主題。”阿染道,但它分明很有主題,一切圍繞母親和她的兒子展開,“部族裡,原始人對生命意義的蒙昧的追求,從部族的土壤裡長出的匪夷所思的國家觀,十三歲的年齡,戰爭的殘酷和啟蒙,還有注定備受爭論的母愛。”

傅森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很少有人能夠一眼看出這些的,而他給的隻是些劇本的片段:“國家觀,也許吧,她或許心中沒有國家,是什麼驅使她作出這個決定,可能沒有人能回答。”

阿染笑了。的確,連國家兩個字都出現不在部族的語言中的人,何談家國?這也是這部戲最出彩的地方,因為它值得人討論。淺顯的人或許看不到什麼生命的厚重和蒙昧,他們卻能看到分彆和苦痛,母親的傻和樸實無華,兒子的幼稚、不甘不願和行動上近乎愚蠢的孝順……每個人,都能從中看出自己的想法。

阿染讚歎:“電影,如若不能帶來愉悅,必定帶來思考。”

傅森道:“你很感興趣?也許你可以試一下。”他像開玩笑似的說道。

沒想到阿染煞有介事地點頭:“等我把手頭這部拍完就去。導演應該不會那麼快找出人選吧?”她笑嘻嘻地道。

“應該不會,他要找得到早就拍了,怎麼會等到今天。”傅森道。他想起什麼,摸了摸口袋,又從桌子的抽屜裡翻找了一圈,好半天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這是許導的名片和聯係方式,你要感興趣的話還是提早聯係他吧。”

阿染接過道謝:“謝啦,改天請你吃飯。”

傅森道:“謝什麼謝,我現在是你的經紀人,給你找戲是我該做的。”

她眨眨眼:“合同沒簽,還不算,現在是老朋友在幫忙。”

傅森失笑:“我待會兒會給許導打電話,等我問過他了你再去吧。我跟許導之間還算有些交情,比你自己單打獨鬥來的強。”

阿染點點頭:“那我明天再給他打。”

他道:“你要不然就演一段沈夫人給你找的那部戲好了。”他接過阿染遞過去的劇本,翻了幾頁後手指點在上麵,“就演雲穀邂逅那一段。我看了以後才好決定給你做哪方麵的針對性集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