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1 / 2)

去的路上原隨雲心緒不平,似乎心有千言萬語,但是真正到了墓地祭拜,他反而一句話都沒有說。

站在墓碑前,原隨雲一語不發,沉默半晌。

片刻後,他側身對夜鶯說:“小家夥,你仔細幫我看看這裡,我母親的墳邊有沒有雜草?若是有,請你幫忙拔了,扔的遠遠地。”

夜鶯看了看原隨雲的眼睛,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

他輕輕應聲:“嗯,我知道了。”

然後低著頭,繞著這座墳緩緩走了一圈。果真發現了墳邊有幾株雜草,夜鶯安靜的蹲下身,仔細把雜草全拔掉。

雜草的根莖帶著小塊的泥土,被遠遠地扔開。

原隨雲聽到動靜隻是沉默著,他端著一碗梅子酒,沿著墓碑,把手裡的酒輕輕傾倒在地上。

涓涓水線從碗邊流到了泥土裡,泥土的氣息和甘甜的酒香一起,圍繞著長眠地下的人。

夜鶯處理好雜草走過來。

他看著原隨雲的神色,想要按照進來時候約定的那樣,說些什麼,安慰安慰原隨雲或者緩和一下氣氛,但是卻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場。

夜鶯沾滿泥土的小手不安的蜷縮著,緩緩朝著原隨雲走過去。“我把雜草都拔完了,你放心,現在原夫人的身邊很乾淨。”

原隨雲聽他說完,輕輕握住夜鶯的手臂,想要順著往下牽住他的手,輕聲道謝。

夜鶯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泥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道謝,也彆牽我的手。”他小聲道。

“怎麼?”原隨雲不解。

夜鶯抬頭,認真的看著他:“我手上有泥,臟。”

他覺得,原隨雲那麼愛乾淨,平日那樣講究,興許有潔癖也說不定,若是握住他一手泥一定會不高興的。

但是原隨雲輕輕搖頭,低聲道:“伸手。”

聽小家夥沒有動靜,原隨雲歎了口氣。

他乾脆兩隻手把夜鶯的手掌從長袖牽出來,握緊他的手走到墓碑前。然後鬆開右手,把已經準備好的一碗新酒遞給夜鶯。

“這一次,該到你給母親敬酒了。”

夜鶯有些驚訝:“我?”

原隨雲點頭:“把酒端穩,敬完酒和母親說說話。她一定會很喜歡你。”

他說完,鬆開握住夜鶯的手,緩步走開了。

“哎,我敬酒?我……”

夜鶯看著原隨雲的背影,嘟了嘟嘴。

他轉過身,看著墓碑,有些手無足措。

小心翼翼端起酒碗,也學著原隨雲之前的樣子,給原夫人敬了這一碗酒。

而後,他拿著空空的酒碗,動了動喉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應該說些什麼好呢?

說和原隨雲有關的事情?

夜鶯想了想,小聲開口,先是打了個招呼:“原夫人好。”

“我,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時名玉,是一隻夜鶯,也是你的兒……也是你兒子原隨雲的朋友。”

他一張小臉越說越緊張:“那個,今天我們來看看你。原隨雲挺好的,無爭山莊也挺好的,我會照顧好原隨雲。您就放心把原隨雲交給我,我會一輩子對他負責。希望您在下麵,也一切都好好的。”

然後夜鶯張了張嘴,覺得沒話了。

好像說什麼都不太對,總不能直接叫嶽母吧?

於是他乾脆閉嘴,認真的鞠躬行禮,算是做了告彆。

原隨雲帶著夜鶯按照原路返回,剛剛送他進了彆院,轉身就要走。

“喂。”夜鶯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問他:“你要去哪裡?”

原隨雲笑道:“我有些事情與下屬商議,你先回去休息,不用等我用膳。”

他說完轉身欲走,但是,一步沒走出去就發現衣袖還被扯緊,這小家夥不肯鬆手。

原隨雲拍了拍夜鶯的手背,帶著一絲安慰意味輕聲問道:“怎麼了?”

“你何時回來?”

原隨雲道:“很快就回來。”

夜鶯繼續問他:“很快是多塊?”

夜鶯總感覺有點不安,說不清楚原因,也許是因為原隨雲最近特彆忙碌,也許因為原夫人的忌日原隨雲情緒不對。看到他出去,總會有點莫名其妙的擔憂。

原隨雲卻有些不耐煩了,他把這小家夥的手從衣袖上拿開,警告他:“不要問這麼多,小家夥,控製住你的好奇心。”

他想了想繼續道:“還有,不要變成原型跟蹤我。”

少年聽了這話,一雙美麗的眼睛裡全是難以置信。“你,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有怎麼,隻是有些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懂嗎?”原隨雲輕輕捏了捏夜鶯軟軟的臉兒,警告他:“平日頑皮都可以,還有三分可愛。但是,關鍵時候耍性子,會讓人生厭。”

夜鶯愣住了,他的手從原隨雲衣袖上滑了下來,微微蜷縮著。聽完他的話,手掌更是縮成了一個小拳頭。

“我沒有任性,我隻是擔心你。”

原隨雲揉了揉小家夥的頭發,哄他道:“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你不要多想,我去去就來。你就在家裡等我。”

夜鶯委屈的憋著嘴,感覺很不服氣。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總是背著自己神神秘秘的。

*

原隨雲倒是沒有騙人,他的確有要事。

今日是枯梅師太和他約好互看秘籍的日子。

約的地點在三十裡外杏花莊,那是附近最好的酒家,規模不小。

其中,有五層樓高的杏花樓最為出名,常有文人墨客來此會友對飲。

原隨雲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酒莊的人很多,杏花樓裡熙熙攘攘的,一片熱鬨景象。

為了助酒興,莊家請來了善歌善舞的西域舞娘,正在中央載歌載舞,博得眾人一笑。

胡琴聲聲入耳,鼓點扣住舞娘的腳步震動不停,莫說是眼睛移不開,定力尋常些的,連心都被這一舞抓了過去。

胡姬明媚的笑著,不停地繞場旋轉。隨之而來的,是陪酒人不停地斟酒。

正有人看得入迷之時,聽身後有人出聲道:“煩勞讓一讓,我要過去。”

幾人回頭,見一麵容出眾的少年人在他們身後,氣度不凡。

恰巧此時舞娘也注意到這裡,她隨意將口中銜的花兒扔過去一朵,對這邊的人媚笑示好。

一時間眾人又陶醉得不知所以然,隻顧著跟著舞姬的勸酒聲喝酒。

原隨雲皺眉,隻得提高聲音又說一遍:“讓開路。”

擋路的人這才醒悟過來,訥訥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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