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在這時候“叮”的一聲到了。
顧南岸抬頭挺胸，信步走出去。
高菲愣在原地，還在反應剛才的話。
直到電梯門要重新關上了，她才忙不迭衝出去，結果還被電梯門給夾了一下。
高菲：“嗷！”
顧南岸笑。
高菲爸爸的病房到了。
門口，顧南岸感受到高菲眼裡的祈求，還是給她回了個“你放心”的眼神。
兩人敲開房門。
已經提前說過今天這個時候會來，護工過來開門，顧南岸看到高菲父親坐在輪椅上，頭發花白，眼裡全是笑意，望著門口的方向。
顧南岸走進去，很自然地叫了一聲：“爸。”
作為女兒，他甚至不忘給高父介紹身後的男人：“這是我……男朋友。”
高菲還在震驚剛才顧南岸那聲自然而然的“爸”，聽顧南岸cue到自己，把目光落到輪椅上的男人。
爸爸比她之前來又瘦了。
高菲鼻子一酸，直接叫：“爸爸。”
顧南岸：“………………”
高父臉上笑容有一瞬間僵硬。
這小夥子倒是不怎麼見外。
高菲叫完之後才發現自己現在是作為“顧南岸”來的，應該叫“叔叔”。她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那邊，顧南岸已經坐到了男人身邊。
高父的目光自然一直落在“女兒”身上。
顧南岸開始跟高父聊天。
高菲也搬了把椅子坐過去，認真聽。
兩人一直待到晚上，陪高父吃完晚飯後才離開。
高菲沒想到顧南岸把“女兒”這個角色扮演的極為認真。
甚至比她這個親女兒還體貼，會說話。
爸爸根本沒有看出來破綻，隻覺得女兒越來越懂事孝順。
至於她這個跟去的“男朋友”，高父看著眼前郎才女貌的一對，隻不停地點頭說“好”。
兩人坐上回家的車。
高菲坐副駕，顧南岸開車。
夜晚的b市霓虹閃爍，高菲想起今天在療養院裡，撅了噘嘴：“顧大哥，我覺得你把我比下去了。”
顧南岸：“為什麼？”
高菲：“我爸爸很喜歡你。你當女兒比我當得還好呢。”
顧南岸笑：“這是誇獎的話嗎？”
高菲聳聳鼻子：“誇獎外加嫉妒的話。”
顧南岸平穩地開著車，突然說：“高菲，你是個好女兒。”
高菲沒想到顧南岸會突然說這個，抓著胸前安全帶，看向旁邊駕駛座的人：“為，為什麼？”
顧南岸：“你自己住在老小區七十平的小房子裡，你父親住最好的療養院，這難道不是好女兒嗎？”
高菲聽顧南岸說這個，微微垂眸。
她說：“我爸爸真的受了很多苦，他本來是很驕傲的一個人，隻是出了車禍後……”
“他也消沉過一段時間，後來他就開始學著用竹條編掃帚，編簸箕，編一些小玩意兒，賣錢供我讀書。”
“你看到他的手了嗎，全部都是老繭，是以前編竹條留下的。”
顧南岸：“嗯。”
他發現高菲身上那些溫柔而樂天的特質，是來自於她的父親。
高菲突然又起了好奇心，偏頭問：“顧大哥，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顧南岸好像從來沒有提起過他的父母，無論是公開場合還是私底下。
顧南岸打著方向盤，答：“做生意的。”
高菲“哦”了一聲，點點頭：“那你們都不常聯係嗎？”
顧南岸都沒有要求她去看他父母。
顧南岸臉上倒映著霓虹燈影：“過年的時候會回家，一年到頭聯係一兩次吧。”
他並非和父母關係不好，隻是有時候人生似乎就是這樣，孩子大了，越不知道該怎麼和雙親交流。
再加之，他父母似乎一直沒有退休的念頭，生意都很忙。
高菲點點頭，也不再問下去。
兩人回到靜南苑。
顧南岸把車停好。
高菲解安全帶下車，卻發現安全帶似乎哪裡卡住了，她解不開。
顧南岸正準備下車，卻見高菲一直坐在車上低頭鼓搗安全帶，於是問：“怎麼了？”
高菲一邊鼓搗一邊答：“安全帶突然解不開了。”
顧南岸：“我看看？”
他俯身傾向副駕的位置。
高菲鬆開手，乖乖讓顧南岸給她弄。
顧南岸調試著她身上的安全帶。
空氣很安靜，高菲本來覺得沒什麼，直到某一個瞬間，她抬頭，才發現車內空間狹小。
顧南岸在她身前，兩人距離不過咫尺。
顧南岸專注給她解著安全帶，眸光清潤，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不知道為什麼，高菲臉噌地一下就紅了。
然後“啪嗒”一聲，她身上的安全帶開了。
顧南岸卻沒有立刻離開。
他也感受出來，此刻的這種靜謐是不同的。
他一手撐著副駕椅背，身體籠罩著坐在副駕上的人。
高菲身體緊貼著座椅靠背，表情緊張，眼睛一直往旁邊看，不敢去對視。
她手指胡亂揪著衣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南岸一點一點看向高菲，然後眼前那張自己的臉，在他腦海裡自動轉變回了高菲原本的臉。
她像這樣，酡紅雙頰，躲閃著眼神，嬌軟而羞怯，被他困於這小小一隅。
沒有一刻比這再無聲，卻勝有聲。
顧南岸閉眼，緩緩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