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順著程烽的視線，看到了遠處的楚老和舒星白。
他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激動得手有些發抖：“那、那是老楚嗎？快, 快過去。”
舒星白看著迎麵而來的兩人, 不動聲色地又往楚老身後躲了躲。
程烽眉梢一挑, 用舌尖頂了頂腮幫，視線落在舒星白的身上。
“老楚！”
“哎呀, 老程！終於又見麵了！”
兩位老戰友緊緊握著手，不用更多的言語，原本都是雷厲風行的長者，而在這一刻, 眼裡都飽含著熱淚。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楚老拍了拍他的背，有些哽咽：“四十年了！”
周圍的人都過來祝福，老戰友相見實在是太不容易, 程老將現場交給程烽照顧, 他帶著楚老去樓上, 準備好好敘敘舊。
舒星白剛想跟著上去, 程烽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上麵有人照顧, 讓他們兩個老人家好好說說話吧，我們就不要上去打擾了。”
楚老一聽, 也回過頭囑咐道：“對，小白，你也幫著烽兒忙一下，不用管我們。”
“……”舒星白隻好停住腳步, 點了點頭。
等兩位老人上了樓，舒星白抽了抽手腕，沒抽回來。
“你和我來，我有事和你說。”程烽拉著他越過人群。
“什麼事？”舒星白不得不跟上他的腳步，看著四周若有若無投過來的目光，他有些不自在地掙紮了一下，然而程烽的力氣大得驚人，他根本掙脫不開。
出了宴會廳，來到一處沒人的角落，程烽終於放開了他。
不過緊接著就把他逼到了角落裡。
“躲了我這麼多天。”
舒星白輕咳一聲，知道這是要找他算賬了，不過他並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程烽的事。
他眼珠亂轉了一圈，虛張聲勢地道：“沒躲啊，我不是一直在爺爺家嗎。”
程烽掀起眼皮，嘴角帶著點若有似無的笑：“沒躲我把我電話拉黑，微信不回。”
舒星白把手機拿出來，遞給他看：“我沒拉黑，就是關機了。”
程烽一把奪了過去：“我看看。”
舒星白一愣，立馬上去搶：“不行！”
程烽眯著眼看他：“怕我看？”
舒星白一想到之前查的那些東西還沒有清除搜索記錄，就無比心虛。
“……”他猶豫了一下，隻能裝作雲淡風輕地說道：“這、這是我的**。”
果然，程烽想了想，把手機還給了他。
舒星白立刻做賊心虛地把手機奪過來緊緊攥在手裡。
程烽上下打量了一眼，眼裡帶著意味不明的探究。
“……”舒星白迎著他的目光，不知不覺臉熱了起來。
柔和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襯得皮膚異常細膩白皙，雖然比之前生病的時候稍微長了點肉，但下巴還是尖尖的，顯得那張臉很小。
輕顫的睫毛還帶著一絲孩子氣。
程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細密柔軟的頭發：“怎麼還這麼瘦。”
舒星白腦海中忽然就閃過那些不合時宜的令人羞恥的畫麵，他連忙一躲。
程烽的手懸在半空，看著那張受驚的臉突然就想狠狠地吻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問道：“你是在害怕我嗎？”
舒星白茫然道：“不是啊……”
程烽一笑，可笑容卻帶著苦澀：“不是嗎？隻想躲著我，不想看到我，不想和我接觸……這不是害怕我嗎？”
舒星白被他這麼一說，才發現程烽對自己的誤會有些深，他剛想解釋，可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怎麼說。
他並不是害怕程烽，可是卻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那種無法自己掌控的感覺讓他沒有安全感。
他隻是很慌亂，像是走進了迷宮，自己在小心翼翼地往前試探，他其實也想有一個人能帶著他走出來。
舒星白抿了抿唇，心裡想了一大堆，到了嘴邊最終還是那句話：“我不是害怕你。”
他怕程烽不相信，又強調了一遍，認真地看著對方的眼睛。
程烽看著麵前人漂亮得沒有半分雜質的眸子，心裡一熱。
“不是怕我為什麼躲我？”
“……”舒星白有些崩潰，這個問題是繞不過去了。
他剛想隨便敷衍過去。
程烽垂下眸，睫毛輕輕一顫，細看之下竟然帶著一絲可憐：“那你是討厭我了嗎？”
舒星白還從沒見過程烽這幅樣子，他一時有些怔然。
“是我追求的方式，讓你討厭了嗎？”
程烽定定地看著他，眼角的弧度微微有些向下，顯得有些落寞。
“什麼？”舒星白還沒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來，就被這個炸雷一樣的消息砸懵了。
他甚至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程烽澀然一笑：“我追了你這麼久，你不會是要說你不知道吧？”
外麵忽然響起一聲巨大的煙花聲，明明滅滅的亮光映照在舒星白的臉上，他錯愕地看著程烽。
心裡某個地方隨著煙花的爆炸聲，也像炸開了一樣，滾燙的熱流隨著血管遊遍全身，直衝大腦。
“我……”舒星白張了張嘴，艱難道：“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以為我隻是開玩笑的？故意逗你的？”程烽認真地看著他。
舒星白抿了下唇，他之前其實真的這麼猜過，就連現在……
“還是以為我因為之前的難堪，所以故意耍你報複你？”他嘴角一扯，“你覺得我是那種無聊的人嗎？”
窗外的煙花絢爛至極，巨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程烽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
“我喜歡你。”
舒星白愣愣地抬起頭，外界的聲音仿佛一下子都消失了，腦海中反反複複都是程烽說的那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