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還潮 不問三九 7804 字 4個月前

比起跟人打交道, 苗嘉顏更喜歡跟植物打交道,小花小草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

薑尋總嫌他話說得不對,要不就是語氣太柔和了, 要不就是踩坑裡了。苗嘉顏雖然不笨,但他確實聽不明白很多話裡的額外意思, 有時候彆人在嘲諷他他也聽不出來。

因為這個他也吃過虧, 彆人幾句話就能把他套進去。好在方方姐那兒能幫他擋一道,薑尋這兒再攔一道。

上次有人說他“扮豬吃老虎”,薑尋還跟人說:“他還用扮嗎?他本來就是豬,也沒想吃老虎。”

豬彆說吃老虎了,豬什麼都不想吃,豬隻想中地。

第二天的飯苗嘉顏不去薑尋得去,得過去打個轉。

約飯的是個公司經理, 底下簽著大把紅人,對方不止一次提過想簽苗嘉顏,他們這邊都沒鬆口。苗嘉顏熱度不錯, 而且成長很快,不少人想捧他,但直到現在苗嘉顏還是網上一個小散戶,隻專注賣花, 偶爾接點廣告。

這兩三年下來苗嘉顏也賺了點錢,雖然沒有人家賺的多, 可對他來說已經很夠用了。

苗嘉顏想過自己以後考上大學出去工作賺錢,也想過一直陪爺爺奶奶中棉花賺錢。但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像現在這樣靠著網絡掙錢。

當初在雲南拍的那組圖芳芳姐發出去就火了,二十四小時轉了兩萬多條。明烈的紅色花朵裡一個穿裙子的他,強烈的視覺衝撞對比下,他的姿態、他的眼神又是天真而溫柔的。

他專注深情地看著對麵的男生, 眼神裡的情意藏不住。

方方姐也是真的沒藏著,當時就讓苗嘉顏開了微博建了號,沒舍不得熱度。

苗嘉顏什麼都不會,最初建這個號就是薑尋幫他弄的。那時候苗嘉顏還沒有智能手機,還是後來方方姐給他買了個手機,苗嘉顏一直用到現在。

—顏顏,你去跟大鐘吃飯沒?

方方姐的微信發過來的時候,苗嘉顏正在上課。校選大課,階梯教室裡估計有幾百個人,苗嘉顏來得晚沒有好位置了,坐在第三排。毛概老師說話有口音,而且口音很重,他說話苗嘉顏經常聽不清楚,語速又慢,會讓人很困。

苗嘉顏正強挺著沒趴在胳膊上睡覺,感覺到手機振動,從兜裡拿出來看了一眼。

他回複:沒有,我上課呢。

方方:彆簽他,他那兒太亂了,不適合你。

苗嘉顏:好的。

講台上老師坐在電腦那兒,還在以不變的語調講著課,一排排的學生相繼倒下,苗嘉顏胳膊拄著頭,覺得自己也快挺不住了。

身後有人輕輕碰碰他,苗嘉顏回過頭,是個笑眯眯的女生,遞了杯冷飲給他。

苗嘉顏趕緊擺手,小聲說:“不用,你自己喝。”

“我這兒有呢,給我室友買的,她沒來上課。”女生還要遞給他,說,“我關注你好久啦,你越來越好看了。”

苗嘉顏猝不及防被課上同學給誇了,他還是不怎麼會麵對生活裡的這中突如其來的小善意,顯得有點無措,笑了下說“謝謝”。

“你拿著喝,不然下課了我拿回去也不涼了,溫的就難喝了。”女生很真誠地想給他。

苗嘉顏沒再拒絕,接了過來,又在自己書包裡摸了半天,奈何實在沒什麼能回贈的,書包裡能吃的隻有剩下的半包三加二餅乾。於是隻得放棄,在手機備忘錄上記了一條:毛概課給同學買飲料。

苗嘉顏從小被人孤立著欺負著長大,進了大學才知道為什麼當初陳潮跟他說外麵的世界很大。

大學裡的同學們從全國各地來,跟從前隻有苗嘉顏是異類不同的是,大學裡好像沒有誰和誰之間有明顯共性,大家都不一樣。生活習慣不一樣,說話方式不一樣,校園裡麵能看見穿漢服的,身上有紋身的,以及染紅頭發藍頭發綠頭發的。苗嘉顏摻在這些看起來是“特彆”的人群裡,沒有人多看他們。

雖然不能說完全沒有異樣的眼光了,但顯然包容的視線更多。

這跟他出來之前以為的不一樣,外麵的世界真的很好。

可他依然幾乎每周都回家。

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奶奶這兩年血壓經常會高,苗嘉顏如果周末沒事的話都會回家。

奶奶有時嫌他太折騰,不讓他回,苗嘉顏嘴上答應著,還是會一下了課就去坐車。

他給爺爺奶奶也買了手機,讓他們平時給自己發視頻。爺爺經常晚飯過後坐在竹椅上晃悠著給他發一個,奶奶也會湊過來說幾句話,問問吃飯了沒有,明天上什麼課。

“明天全天都有課,晚上要上到八點呢。”手機支在旁邊,苗嘉顏一邊洗臉一邊跟奶奶說話。

“這學期就是課多,像上學期都沒聽你說晚上有課。”奶奶可喜歡看苗嘉顏洗臉了,稀罕地看著屏幕。

苗嘉顏洗臉的時候會拿個發圈往頭上一勒,後麵的頭發隨便一紮,把一張臉都露出來。他塗著洗麵奶,臉抹得白刷刷的,說:“本來這學期也沒有,有節課的老師調時間了。”

“一洗臉就像小花貓。”奶奶笑著說。

苗嘉顏低頭衝水,不方便說話,聽見奶奶在叫陳奶奶過來看他。

“我看看小苗兒?”陳奶奶的聲音傳過來,“下課啦?”

“這兒呢。”苗嘉顏趕緊抬起頭,叫了聲“陳奶奶”。

“哎,快洗吧快洗吧,”陳奶奶見他一臉沒衝乾淨的沫子,忙說,“彆流眼睛裡。”

苗嘉顏洗完臉還得貼個麵膜,這都是彆人讓的,讓他夏天麵膜不能斷,身上得大麵積塗防曬,臉上防曬更得隨時補。這都是因為大一軍訓那會兒他什麼都沒塗,軍訓第一周剛結束方方姐見他差點眼淚都流出來。

“寶貝兒你彆嚇姐姐,你曬得跟個煤球蛋兒似的咱們怎麼拍啊!”她捏著苗嘉顏的下巴,絕望地看著他曬透了的那張臉,以及軍訓帽簷遮出來的那條明顯的黑白分界線。

苗嘉顏當時說:“我以前夏天都是這麼過的。”

“以前是以前,以前你在田裡中地誰管你?”方方姐恨鐵不成鋼地說,“你現在靠臉吃飯呢,這是你飯碗,你就這麼糟踐啊?”

那年夏天苗嘉顏的照片全靠化妝和精修,從那之後到了夏天誰都提醒他要防曬。

“又整這個啦?”奶奶看著屏幕裡苗嘉顏往自己貼麵膜,哈哈笑著問。

苗嘉顏貼著麵膜張不開嘴,含糊地說:“這周可能要拍照。”

“拍完記得發你爺爺手機上,”奶奶說,“你的照片我們都留著呢。”

苗嘉顏眯著眼睛說“好”。

敷完麵膜洗下去,又塗了點東西,苗嘉顏看著洗臉台上麵櫃子上那一堆東西,看了半天突然歎了口氣。

心想掙錢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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