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紅包有點大,捏著很厚,但好像不那麼規整。
苗嘉顏看著陳潮,問:“我可以打開嗎?”
“可以啊。”陳潮說。
苗嘉顏於是低頭打開,小心地拿出來慢慢展平,是三張縮印的圖紙。
一張是建築外型,剩下兩張是內部結構。苗嘉顏並不能看懂多少,但能大概看到形狀。
陳潮依然蹲在那兒,手搭在苗嘉顏腿上,和他說:“以後拿它跟我換房子。”
“以後”這種詞太動人了。
苗嘉顏好半天沒能說出話來,他把三張圖紙小心翼翼地重新疊好裝回紅包裡,珍惜地放回枕頭底下去。他突然想要把自己剛才給的紅包收回來,覺得不夠用心。
陳潮不可能給他。
他們在房間裡親吻,苗嘉顏迷戀地抱著陳潮,想把自己有的都給他。
陳潮不舍得弄他太過,苗嘉顏在這兒放不開,總怕動作太大弄出聲響,又怕自己忍不出會出聲。最後陳潮抱著他,苗嘉顏在他懷裡止不住地發抖,陳潮吻了吻他的耳朵,苗嘉顏額頭頂著自己的胳膊,失神地叫他。
那年春節,高中的苗嘉顏在這張小床上醒來,陳潮就在他旁邊。丁文滔被擠得扭著睡在床角,外麵的飯香味兒飄了滿鼻子。那時的苗嘉顏因為挨著陳潮睡了一宿,就高興得整顆心都飄了起來。如今他屬於陳潮,他們那麼親密。
苗嘉顏抱著陳潮的脖子,一顆心漲得滿滿的,愛意兜不住,從眼睛裡泄露出來,又融進那一聲聲呢喃著的“潮哥”裡。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苗嘉顏就起來了,換了衣服要走。
陳潮扣著不讓,苗嘉顏輕聲說:“家人都在呢,我在這兒不好。”
昨晚睡得晚,這才沒睡多一會兒,陳潮還沒睡好。苗嘉顏在他鼻子上親了親,哄著說:“我上午過來。”
然而陳潮這個早覺到底也沒能睡消停,陳廣達八點多就上來了。
陳潮那會兒還睡著,苗嘉顏走了就沒再鎖門,陳廣達直接進了房間,坐在陳潮旁邊。
苗嘉顏換下來的睡衣還疊在那兒,陳潮知道有人來了,睜眼看了看。
“還睡啊?”陳廣達拍了拍他的腿。
陳潮“唔”了聲,掀被子坐了起來,說:“我先去個廁所,爸。”
陳潮洗漱回來,陳廣達正歪在床邊看陳潮的手機屏保。
屏保的照片跟苗嘉顏一樣的,上次苗嘉顏去他那兒的時候就換上了。十七八歲的一對少年,在熱烈的花田裡溫柔地對視。
陳潮手機鎖一直都用的一個,他爸是知道的,然而陳潮也知道他爸不會翻他手機。
“你不打算跟我說點兒什麼嗎?”陳廣達掃了眼陳潮,問他。
陳潮坐下,先給他爸扣了個高高的帽子:“你是我見過的最包容的人,爸。”
陳廣達不吃他那一套:“說。”
陳潮下巴指指手機,示意就是這麼回事兒,你看到的這樣。
苗嘉顏在自己家吃完早飯,見小弟在數著昨晚收到了幾個紅包,於是想到了自己的那個紅包還在陳潮的枕頭底下。
擔心陳潮還沒醒,苗嘉顏放輕腳步上樓,一上來就聽見了陳叔的聲音。
“你跟我鬨呢?”陳廣達聲音是難得的嚴肅,苗嘉顏第一次聽見陳叔這個語氣說話,“你知道你在乾什麼嗎?我慣著你把你慣得心裡沒數了?”
“我有數,爸。”陳潮說。
“你有個屁數,”陳廣達甚至都說了粗口,“那是個男孩兒,隔壁你苗爺爺的孫子!”
陳潮沒出聲。
陳廣達又問:“你倆是好上了?”
“嗯。”
“沒!”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陳廣達和陳潮都抬頭看過來。
苗嘉顏連嘴唇都白了,走進來跟陳廣達說:“沒有,陳叔。”
陳廣達也沒想到苗嘉顏能來,說:“叔沒針對你,苗兒,我說他。”
“不是潮哥……不是他的事兒,”苗嘉顏站在陳廣達麵前,啞聲說,“他不是同……”
“同性戀”三個字太難說出口,苗嘉顏無措地看著陳廣達,最後隻能說出:“……他沒有。”
“沒有什麼?”陳潮皺著眉看他。
苗嘉顏臉色白得像紙,他嚇壞了。
陳潮卻直勾勾地盯著他,問:“我不是什麼?不是同性戀?”
“不是同性戀我跟你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