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三十八隻崽崽(1 / 2)

去烏尼家的路上, 他們遠遠地看到了胡生,他似乎剛跟身邊的人一起吃了飯,江宜年看那幾個人有些眼熟, 應該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

胡生看起來喝醉了,語氣輕浮地問旁邊的工作人員, “咱們節目組, 有沒有年輕漂亮的女工作人員啊?”

“這……沒有吧。”一旁的工作人員有點尷尬, “胡導, 你喝醉了, 我們送你回去休息吧。”

胡生身子晃了幾下,“我沒醉,你們去把那個、那個任曉寧的媽媽給我叫過來……她長得還挺漂亮……”

“這不好吧?”兩個工作人員乾脆把胡生架了起來,“胡導,你喝醉了, 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江宜年看了一眼, 他們朝著節目組工作人員和導演組住的蒙古包的方向去了。

他輕皺了下眉, “看來的確不是什麼好人。”

“他就是大壞蛋!”糯糯對著胡生的背影虛打了一拳, “他的心都黑透了!”

江宜年揉揉她的腦袋,“好了, 咱們不理他就是了。”

他們到烏尼家的時候, 他正在收拾東西,地上放了個行李箱, 裡麵已經裝了一些衣服。

紮紮很興奮地圍著糯糯轉圈搖尾巴,還發出“汪嗚”的叫聲。

“烏尼醫生, 你要出遠門?”江宜年有些意外地問。

男人搖了搖頭,並沒有過多解釋,“不是。”

說著, 他指了指屋裡的幾個小板凳,“坐吧。”

“伯伯,我現在脫鞋嗎?”江嘉禾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

今晚來烏尼家,他懷著期待又擔憂的複雜心情,期待著自己的腳可以治療,又擔憂希望落空。

烏尼點了點頭,聲音溫和,“嗯,你脫吧,我給你們倒杯水。”

他倒了三杯水過來,江嘉禾已經把右腳的鞋子脫掉了。

烏尼拿起他的腳看了看,又把手放在他的腳踝上,似乎是在感受他的骨頭發育地怎麼樣。

“小朋友,你五歲了是吧?”

江嘉禾連忙點了點頭,乖巧回答:“是的伯伯。”

“你現在年齡還小,做手術進行治療還來得及。”烏尼看著他,低低地道:“我之前有過幾個類似的病人,手術後都治愈了。”

江宜年:“我弟弟這個情況可以手術?”

之前的醫生都建議保守治療,烏尼是第一個提出來可以手術治療的醫生,這不免讓他有點不敢相信。

烏尼點了點頭,“可以手術,不過任何手術都會存在一定的風險,可能不能完全治愈,甚至導致情況更加嚴重。”

“但我做過的幾台手術都成功了,並且患者恢複地很好。”

江嘉禾扯了扯江宜年的胳膊,眼巴巴地說:“大哥,我想做手術。”

“大哥,讓嘉禾哥哥做手術吧。”糯糯抿著小嘴,嗓音軟乎乎的,“這樣嘉禾哥哥的腳就可以好啦。”

江宜年:“這件事大哥不能直接做決定,需要跟爸媽他們商量。”

畢竟之前的醫生會建議保守治療,一定有他們的道理。

烏尼表示很理解,他拿了張名片遞過來,“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有我的聯係方式,我明天就要回貝城市區了,後天應該就去醫院上班了。”

“如果決定好了要手術,後天可以去我工作的醫院先拍個片子,咱們再約手術時間。”

江宜年接過來看了一眼,烏尼竟然在貝城中心醫院工作,還是主任醫師。

他本來以為,這個人住在草原,應該是那種當地比較出名的赤腳醫生,沒想到他還挺專業。

把名片收起來,江宜年道:“等我跟家人商量了,不管要不要手術,都會給你一個答複。”

“好。”

糯糯歪著頭,忍不住問出她的疑惑,“烏雲伯伯,昨天你為什麼說你不是醫生啊?”

“小姑娘,說起這個我還要謝謝你。”烏尼笑了聲,“本來我是打算不做醫生了。”

住在草原,每天放放羊,逗逗狗,也挺好的。

糯糯神情更加疑惑了,“啊?為什麼呀?烏雲伯伯那麼厲害,為什麼不想繼續做醫生了呀?”

“因為……”

“當醫生讓我失去了很多。”

他一直很熱愛自己的工作,看病人經過他的治療可以正常走路,也讓他很有成就感。

直到去年,妻子被查出得了胃癌,這種癌症早期基本沒什麼能夠引起人重視的症狀,所以妻子被查出來時已經是晚期。

在經曆了三個月的化療痛苦以後,妻子走了。

烏尼一直很自責,他是名骨科醫生,救不了得了胃癌的妻子。

甚至他一直覺得,妻子的死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如果他不是醫生,如果他沒有那麼忙,是不是就能好好照顧妻子,早點發現妻子得了癌症,那她是不是就還有機會治愈。

可是沒有如果。

他一度陷入死循環裡,鑽牛角尖,認為是自己的工作太忙,才害死了妻子。

提交離職手續時,他的神經終於輕鬆了一點,但院長拉住了他,說可以讓他休假一段時間,再回去工作。

烏尼以為他不會再當醫生了。

但是他遇到了糯糯,看到三歲多的她那麼想治好哥哥的腳,仿佛看到了當時,想讓時光倒流、以使妻子的癌症可以得到控製並治愈的他自己。

這兩天他想了很多,決定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妻子生前一直以他是個醫生而驕傲,他以後也不能讓她失望。

想到這裡,烏尼笑了笑,“但我現在想明白了,當醫生也讓我得到了很多。”

“那烏雲伯伯要加油哦!”糯糯對他的話聽得雲裡霧裡,但還是笑的眉眼彎彎,“糯糯知道的,你是一個超級好的醫生!”

從烏尼家出來,江嘉禾小聲說:“大哥,我真的很想做手術,你一定要讓爺爺和伯父伯母小叔他們答應呀。”

隻要有治愈的幾率,他願意麵對風險。

“我現在就去找導演,把手機先要過來,給他們打電話商量。”江宜年看他明顯很著急,拍了拍他的頭,溫聲說。

江嘉禾的眼睛頓時亮了,“真的嗎?我和大哥一起!”

他想聽聽江景行他們怎麼說,如果他們不同意,他還能說服說服他們。

“糯糯也一起!”

江宜年無奈,隻好領著兩小隻一起去節目組工作人員住的蒙古包方向去。

沒想到,竟然碰到了任晨安,他一個人鬼鬼祟祟的模樣,不知道在這裡做什麼。

他們嘉賓住的蒙古包並不在這邊。

糯糯有點驚訝地看著他,“晨安哥哥,你在這裡乾什麼呀?”

今晚沒有活動,草原上也沒什麼人,男孩看到糯糯他們,明顯也有些意外。

“我、我隨便逛逛。”任晨安眼神躲閃了一下,下意識地把雙手背在身後。

糯糯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她看了一眼周圍,小聲嘀咕,“寧寧不在,任阿姨也不在,你自己在這裡逛嗎?”

“……嗯。”

糯糯歪了歪頭,瞳孔突然放大。

她看著任晨安,搖了搖小腦袋,聲音有點難過,“晨安哥哥,不要。”

看她突然這樣,任晨安下意識握緊了手裡的東西。

“不要,你會被人打死的。”糯糯抿著小嘴看他,聲音裡有點哭腔,“你不要去找那個壞叔叔。”

江宜年有些不解地看著她,“糯糯,怎麼了?”

“晨安哥哥,你是不是要去找那個壞叔叔?”糯糯說著,走到任晨安身後,把他手裡的東西強拿過來,“你要喂這個給壞叔叔吃,對不對?你不要、不要去,你會被人打死的。”

任晨安看著她從自己手裡拿走的曼陀羅毒草,抿緊了唇。

沒錯,聽說那個人渣喝醉了,他準備把這個喂給他。

沒想到會遇到糯糯他們。

小團子難過地看著他,“晨安哥哥,你……”

“他是個人渣。”任晨安知道她看穿了自己,他皺著眉,語氣有些窩火,“他很壞。”

在這具五歲的軀體下,他不知道該怎麼保護媽媽,保護妹妹。

江宜年大概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意外之餘,更多的是震驚。

曼陀羅他認識的,昨天放牛時工作人員給他們科普了。

但他想象不到,一個五歲多的孩子,竟然會對一個成年人起了殺心。

雖然那個成年人的確很壞。

江宜年彎下腰,拍了拍任晨安的頭,“晨安,你還是個孩子,做事不能這麼極端。”

他當然不知道,胡生在上一輩子給任晨安帶來了多大的陰影。

“我不是了。”任晨安語氣淡漠,跟他那張屬於小男孩的臉有點違和,“我隻是想保護我最重要的人而已。”

江宜年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發現麵對這樣的任晨安,他根本不知道說什麼。

糯糯把小手搭在任晨安的手背上,軟軟地說:“晨安哥哥,電視劇裡都說,惡人自有天收。”

“老天、老天很快就會收了那個壞蛋的。”

“你、你千萬不要再拿這個給他了。”

她看到任晨安把這個東西喂給了那個壞蛋,那個壞蛋被送到了醫院,醫生說是中毒。

然後那個壞蛋找人打了晨安哥哥,晨安哥哥就那樣被活活打死了……

江嘉禾還懵懵的,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眨了眨眼睛,“晨安,你一定要聽我妹妹的呀,她說什麼都很準噠。”

糯糯怕任晨安不信,小奶音擲地有聲,“那個壞叔叔的命數已經到頭了,老天很快就會收了他這個惡人的,晨安哥哥,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哦。”

“你說真的嗎?”任晨安將信將疑地看他一眼。

上輩子,胡生並沒有出現的這麼早,而且那時候他們都長大了,他還活著。

難道胡生這輩子活不到那麼久?

小團子使勁地點了點腦袋,“糯糯不騙你噠!”

說著,她一邊把那曼陀羅塞進自己的口袋裡,一邊小聲嘀咕:

“等回了家,要把這個扔進垃圾桶裡。”

江宜年沒忘了來這邊的目的,“晨安,你先幫我照看一下糯糯和嘉禾,我去找導演要手機打個電話,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他其實是怕任晨安再繼續做傻事。

而且任家就住在二號蒙古包,他們回四號蒙古包時會經過。

“好。”

江宜年進了馬導住的蒙古包後,江嘉禾就一直忍不住往那個方向看,他想知道大哥是怎麼跟伯父伯母他們說的,也想聽聽他們同不同意自己做手術。

過了一會,看到江宜年出來,他就飛快地跑了過去,“大哥,怎麼樣啦?”

“他們同意你做手術,說尊重你的決定。”江宜年笑了笑,“你伯父伯母還說要買明天的機票飛過來。”

江嘉禾小臉頓時浮現出雀躍的表情,“真的嗎?太好啦!”

“太好啦太好啦!”糯糯也很為哥哥開心,原地轉了兩個圈,小奶音裡都是歡喜,“嘉禾哥哥可以做手術啦!”

任晨安看著這樣的他們,突然就有點羨慕。

像他們這樣的小孩子,出生在有能力保護他們的家庭,可以肆無忌憚地笑鬨,真好啊。

糯糯當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很自然地拉著他,“晨安哥哥,我們一起回家叭。”

“嗯。”

回到他們住的區域,任媽媽和任曉寧都在二號蒙古包門前,看樣子在等任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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