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父親(1 / 2)

嬌春銷寒 草莓糖酸鋅 5147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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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嫿上前幾步,走到她身邊,輕聲提醒:“這密道出去是靈堂,爹爹可能會在裡頭。”

施晚聞言看向她:“你爹為何要待在靈堂裡?”

餘嫿表情有些苦澀,她緩緩搖頭:“說這些已然無用。我們離他遠些,他……想要那藥的時候是沒有理智的。”

施晚頷首,小心走了出去。這靈堂與她想象得不一樣。尋常靈堂布局是四四方方的對稱結構,中央大多是供台,供著先祖牌位,台麵放著香爐貢品。

而這裡,說是靈堂,其實更像臥房結構,隻是其他家具都拆走,自留下正中的桌子,上方供著三個牌位,牌位前的香爐裡一片狼藉,全是燃儘的香灰,前麵供著的果子也長出腐斑,一看便知這堪稱簡陋的靈堂好些時日無人打理了。

餘嫿緩步上前,捏起袖子,輕輕擦了擦沾上香灰的牌位。她的動作很是鄭重,仿佛這位逝者於她而言意義非凡。

無疑,她的認真這與靈堂中的破敗格格不入,施晚不免好奇:“這是哪三位的牌位?”

餘嫿抿了抿唇,低聲道:“是尺家伯伯和伯母……還有我娘。”

施晚詫異:“那兩位是寧漠的爹娘?”

餘嫿微愣,“你知道他是尺家人?”她忽自嘲一笑:“連城外人都知道了。我……”

她的喃喃低語被靈堂角落一聲異響打斷,三人視線齊刷刷看向聲源,對上一張乾瘦枯槁的臉。

雖瘦得脫形,但還是能辨出這是個男人。他扶著牆艱難站起,直勾勾盯著餘嫿,嘴唇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

他一步一顫地朝餘嫿走來。餘嫿眸中染上複雜神色,她不躲不避,站在原地等著。男人站到她跟前,佝僂的身體竟是比她還矮上一截。

施晚沒有貿然上前,關於這個男人的身份,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測——想必這就是被上癮的毒藥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城主,餘秉。

看著這堪稱可怖的男人,她不由想起扈州時,喬裝潛入的那地下牢房裡被關著的許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目光陰冷,流露著野獸的光,見生人進來,腦中隻有強烈的攻擊意圖。

據說他們是溧薯曾經的皇族,被褚柳用寒毒控製著鎖在地牢,生不如死。她望著不遠處的餘秉,再次對“生不如死”四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但比起當時已經全無理智的囚人,餘秉仿佛神智尚存,他掙紮著走向默立在牌位前的女兒,緊緊拉住她的手臂。他的嗓子仍無法發出聲音,嘴卻堅持張合,仿佛在說些什麼。

施晚仔細辨認,好像……是“嫿兒?”

他認出了自己的女兒,於是才這樣迫不及待地靠近?這似乎應是很溫情的畫麵,可施晚忽目光微凝,是錯覺嗎?餘嫿好像在發抖。

她不禁上前幾步想將人拉回來,沒想到狸歸動作更快,他不由分說扯過餘嫿手臂,將她拉至身後,笑嘻嘻道:“城主大人。怎的自己屋子不待,跑靈堂來了?”

原本還稱得上安靜的餘秉像被點炸的炮仗,他完全忽視狸歸,目光緊緊粘著他身後的餘嫿,歇息底裡咆哮起來:“你要去哪兒?你要離開爹爹嗎?”

施晚被他突兀喊聲驚得頭皮發炸,再一看餘嫿,她抖得更厲害,眼中盈滿恐懼,但沒有驚訝,這場景,她像是已然經曆了許多遍。

施晚心裡不免起了疑竇,這個表現……和她自己說的,有些矛盾啊。她朝狸歸使了個眼色:趕緊打昏,彆讓他將人招來。

狸歸嘴角微勾,隻聽咚的一聲,那具乾瘦軀體轟然倒地。餘嫿彆開眼睛,顫抖仍未停歇。

施晚眼神暗了暗,輕聲問道:“你之前說,你爹出於擔心,才將你從密道放走,是騙我的吧。”

餘嫿像被戳中了一樣,喃喃低語:“不!是爹爹助我,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疼我!他不想我受到一點傷害……”

狸歸打斷她,在她眼前晃了晃從餘秉手上奪下來的細鏈:“這東西,眼熟嗎?”施晚微微皺眉,那東西看上去像是一副輕質鐐銬。

餘嫿眼光瑟縮,她下意識往後躲,畏懼地看著那細細銀鏈。施晚麵色忽然變得難看,她一把拉過餘嫿的手,將她衣袖拉起,細瘦手腕上赫然有一圈淡淡青紫。

餘嫿終於崩潰,自欺欺人這麼久的謊言被真相狠狠拆穿,她感覺自己像是正午日頭下暴曬的地縛靈,渾身有種摸不著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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