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掀了眼簾瞧她一眼,翡翠在外事上頭一向比珍珠瑪瑙都要機靈得多,周婷聽了這話明白了她的意思,一麵點頭一麵微微笑:“她是個有福氣的。”說著就又閉上眼睛。
她在,比她不在好。生男孩又比生女孩要好。
宜薇其實就是刺在八阿哥身上的一道傷,康熙隻要一瞧見八阿哥,就會瞧見這道傷疤。他給八阿哥配的這個媳婦,出身是夠高了,可家裡情狀還真不十分好,連個正經的娘家人都沒有,安親王府本就不甚得康熙的意,如今又因為教養了宜薇,被康熙遷怒,拎出來批了又批。
雖沒直說,可京中人家議親的時候,看到安親王府可不要繞道走麼?一家子裡出了一個這樣的姑娘,其它那些就是再賢良,婚姻上頭也要吃虧。
按在宜薇頭上那個善妒的名頭,就是八阿哥子孫滿堂恐怕也是去不掉了。她既得了康熙十二分的不待見,那她活著,對胤禛來說就是好事兒。夫妻一體,太子這樣胡鬨,康熙也還要誇獎太子妃賢德,有一個好妻子在,真是能給丈夫加許多分的。
譬如周婷自己,在康熙眼裡頭就是個好妻子好母親,三番兩次的賞下東西來,因為孩子對她另眼相看,又因為這份另眼相看,更覺得周婷會教養孩子勸諫丈夫。相反的,宜薇這樣,就算大家知道問題不在她,也要把錯擱在她身上,八阿哥要麼就是不能生,要麼就是懼內,不論哪一樣,都是康熙不喜見的。
若她沒了,八阿哥許會傷心,可康熙說不定心裡頭還要高興,再擇一門淑女嫁給八阿哥不過是一次選秀的事兒,像繼大福晉那樣,雖然出身不顯,可隻要使得上力,就能把嶽家給捧高了。
大阿哥喪妻那會兒,康熙待他寬容的多,平日裡事事護著太子,那時候也要斥責兩句,反替大阿哥撐腰,雖沒如大阿哥期望的那樣給他再指一個出身高門的繼福晉,總也還是給他挑了個和順人。
宜薇這回若真有個好歹,康熙為著前頭這樁婚沒指好,補償也要補償給八阿哥一個好的,這樣一來恐怕他又要更進一步了。
這些念頭在周婷心裡轉了又轉,她手指頭使不上力,指甲摳住帕子上的繡紋兒就著翡翠遞過來的杯子咽了一口茶,先是苦後又品出一點甜味來。
她坐在宜薇床沿上握著她的肩膀的時候腦子裡卻在轉著這些,周婷揉了揉眉心,她的幫忙也是存著私心的,或許握著宜薇的手哭的時候的確真心實意,可後來那些卻是選擇在做對自己對胤禛最有利的事。
太醫那裡,周婷插不上手,卻有能插得上手的人,雖不知道生下來的這個男孩是不是像周婷猜測的那樣身子虛弱,過個兩天也有眉目了。
八阿哥胤禩是先出頭的椽子,周婷再不懂政事也能從胤禛的眉宇之間看出些來,他對胤禩一向都很防範,這樣隱晦的忌憚就是對太子胤禛也沒有過。既他有讓胤禛防範的本事,那就隻好拉低他的平均分了,再得人心又如何,皇室想要的永遠都是無儘的綿延,他沒個立得起來的兒子,人望再高又能如何?
周婷一回屋子就由著翡翠給她除了衣服,大妞二妞正等著給她請安,告訴她采菊堂裡的養著的雞下了雞蛋,兩人收了淺淺一個籃底,拿紅綢子蓋著正準備獻寶給周婷看呢,就見她倦得靠著床沿,沒一會就闔上眼睛睡了。
大妞眨眨眼,拉著二妞的手躡手躡腳的出去,攔住了剛準備進來的弘時弘昭,弘時牽了弟弟妹妹們的手:“彆吵著額娘,咱們去水榭那兒,上回不是說要看綠頭鴨子麼?我叫奴才們趕到淺池子裡給你們玩。”
周婷迷迷糊糊聽見翡翠點了珊瑚蜜蠟兩個跟了去,闔上眼睛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感覺有撫她的背,手指有力的按著她的肩,周婷又酸麻又舒服,“唔”了一聲,額間被印上個輕軟的吻。
她眯開眼睛,天早就黑了,屋子裡沒有點燈,隻看到一個黑影,周婷啞著喉嚨開口:“胤禛?”
那影子應了一聲,手上動作不停,輕聲問她:“可累著了?”
周婷握住胤禛的手,輕笑:“總算是有了這麼個好結果。”
黑暗中瞧不見胤禛的表情,但周婷知道他在笑,不必分說他就知道她的意思,周婷著兩隻酸麻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摸索著找到他的鼻子,把嘴唇貼過去吻他,胤禛張口就含住她的舌頭,兩人纏綿一會兒,周婷剛要說兩句暖心的話。
就聽胤禛窸窸嗦嗦的在解褲帶,一麵扯一麵說:“我回來瞧瞧你,等會兒還要回去,咱們抓緊。”
周婷本想嗔他,不知怎的開口的聲兒都是軟的,扭了臉過去啞聲一句:“我的手撐不起來。”胤禛身子已經壓了上來,摸著的裙子撩到大腿根:“我拿枕頭給你墊墊。”說著拿手揉了起來,周婷隻覺得身體從那兒開始熱起來,想一想是有許久不曾有過了,她輕哼一聲,捂了臉:“腰那塊,高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