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三人還在看著他,便又補充道,“劍修講求一往無前,無所畏懼,她劍意已成,愈戰愈勇,孟少淵不是她的對手。”
而半空中的局勢,也正是印證了他的話。
晏緋雖然修為比不上孟少淵,但她劍意淩厲,無懼生死。反觀孟少淵,雖然修為高,但逃避已成習慣,一開始還能應付,可到後期,在晏緋越來越強的劍勢之下,他漸漸變得狼狽。
最終被晏緋將劍擊飛,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孟少淵,你輸了,按照約定與我解契。”
孟少淵羞憤交加,但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反悔,隻得咬牙同晏緋解契。
他“哇”地吐出一口血,臉色灰敗了不少,恨恨道:“阿緋,你真的好狠的心。”
晏緋的臉色也不好看,但眼睛卻是亮亮的,順利解契令她心情大好,也懶得跟孟少淵糾纏,長劍一指,直截了當:“滾。”
孟少淵見她絲毫不留情麵,也不敢再自取其辱,撂下一句狠話,便帶著人灰溜溜地跑了。
沈瑤舟:“爽!”
顧雍:“大快人心!”
淩辛月奮筆疾書:“記下來,記下來……”
眾人說說笑笑,簇擁著晏緋回到沈家。
晏緋看到被毀掉了大半的蘭汀院,很是不好意思:“都怪我,把你的院子弄壞了。”
“沒事。”沈瑤舟淡定地搖手,又看向沈醉安,“是吧,六叔?”
沈醉安:“……”
這聲六叔實在是承載了太多。
晏緋見到他們叔侄倆的互動,忍不住笑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醉安被人噎得啞口無言。”
沈醉安無奈道:“師姐,你怎麼也如此促狹了?”
晏緋自從受傷後,性子便沉默了許多,如今的她就像是卸下了所有包袱,連心態都變得年輕許多。
原本她要回門派休養,但聽說陳家覬覦沈瑤舟,便立刻改變了主意,留下來保護沈瑤舟。
於是,顧雍便被派回去報告師門這個好消息,並讓其他飽受魔氣困擾的師兄弟也趕緊過來做手術。
因為蘭汀院被毀壞,要重新修建。所以沈瑤舟隻能換了個院子居住,沈醉安挑了幾個給她選,沒想到她一選就選在了傅生寒他們隔壁。
沈醉安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他看著自家水靈靈的白菜,語重心長:“瑤舟,你年紀還小,萬萬不可聽信了男人的甜言蜜語,像你晏緋師伯一樣後悔。”
沈瑤舟乖巧點頭:“明白。”
沈醉安:“……”
不,你不明白。
他隻能將話挑明了些:“就比如那傅生寒,雖說對你有救命之恩,但你知不知道,他其實是為了追查那器修的線索才跟著你的。”
沈瑤舟點點頭:“我知道啊。在城塋的時候,他就同我說過了。”
沈醉安:“!”
糟了,這小子段位比想象的還要高,有點棘手。
沈瑤舟還毫不留情地吐槽:“六叔,你現在特彆像個擔心女兒早戀的老父親。”
沈醉安:“……”
他沒好氣地用手中折扇敲了敲沈瑤舟的頭:“那你叫聲爹來聽聽。”
沈瑤舟淡定開口:“爹,我想要再打一套手術刀。”
沈醉安:“……”
他的心好累。
沈醉安疲憊地揮了揮手:“打打打,都給你打。”
沈瑤舟笑逐顏開:“謝謝爹。”
沈醉安有點懷疑人生,記憶中堂兄是溫和知禮的性子,堂嫂聽說為人清冷內斂,他們怎麼會生出這樣一個沒臉沒皮的小魔星。
他無奈道:“好了,不同你開玩笑了,最近我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你乖乖呆在家裡彆亂跑,就算要出去,也要請晏師姐與你同行,記住了嗎?”
沈瑤舟疑惑道:“這麼突然,是生意上的事?”
沈醉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實話實說,沒有瞞她:“我這次離開,是要去報仇的。那個想要抓你的鬼修,就是我的殺母仇人。”
沈瑤舟愣了。
沈醉安摸著脖子上的燒傷,淡淡同沈瑤舟說起了往事。
他幼年跟母親去市集的時候被鬼修擄走,母親為了保護他而喪生,他的脖子和胸口也被鬼焰灼傷。
所幸後來被師父所救,帶回了破嶽劍宗。
這些年他不惜靠丹藥提升修為,甚至忤逆師父叛出門派回到沈家,為的就是找到這名鬼修報仇,這幾年下來,他隱約查出當年他們被擄走並非意外,可能與嫡夫人韋氏有關,但更多的線索也沒有了。
至於那名鬼修,更是毫無頭緒,因為鬼修很少出現在人前,且他唯一的記憶,就是那幅烈火地獄的噬魂幡,所以找起來難度非常大。
可誰能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鬼修竟然堂而皇之地成了陳家的供奉長老。
沈醉安現在修為不及那鬼修,沒有辦法殺了他,但對付陳家人卻不在話下,或許能從他們口中,找到當年母親被殺的真相。
除了陳家人,還有沈瑤舟的親哥哥沈永德,這次陳家之所以要抓沈瑤舟,就是他告的密。
這些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沈醉安看著沈瑤舟,雖說一開始讓她叫六叔有些玩笑成分,但時間長了,他倒是真將她當成了侄女,想到要離開,心裡很是不舍。
他拍了拍沈瑤舟的頭:“六叔很快就會回來了,你在家乖乖聽話,除了做手術,也要記得修煉,彆以為自己境界升得輕鬆就不當一回事……”
他越說越嘮叨,沈瑤舟原本還覺得好笑,漸漸地竟也體會到了一絲傷感,眼眶也慢慢地紅了。
沈醉安見她乖巧的模樣,十分欣慰,想了想,又補了最後一句話:“還有,不要跟傅生寒走的太近。”
沈瑤舟:“……”
她默默地翻了個白眼:“知道了爹。”
-
沈醉安走後,沈瑤舟的心情有些憋悶,在房子裡轉了幾圈也沒有好轉,便想出去獨自走走散心。
誰知剛出院門就看到了傅生寒。
沈醉安的囑咐立刻大寫加粗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沈瑤舟原本也沒覺得怎麼樣,但此時突然有些不自然,於是默默地轉身離開,卻被傅生寒給叫住了。
她便也隻能裝作剛剛才看到他的樣子:“好巧啊,你也在這裡。”
“不巧。”傅生寒不解風情地說道,“我是特意來跟你辭行的。”
沈瑤舟:“啊?這……這麼突然?”
傅生寒道:“沈公子告訴我,我要找的那名器修,可能是他朋友的師父,所以我明天就走了。”
沈瑤舟沒說話,她其實是一個很怕告彆的人,雖然和傅生寒認識的時間不長,但知道他要走,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傅生寒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把手術刀:“這是我按照你慣用的刀做的,送給你當臨彆禮物吧。”
沈瑤舟愣住了。
她一眼就看出來,這刀型和她用的一模一樣,而且她最近一直聽顧雍念叨著各種煉器材料,認出這刀刃是龍吟金砂所製,這種材料非常珍貴,傅生寒竟然直接用了一整片來做刀刃,真是……既用心又貴重。
沈瑤舟不好意思接:“可是我都沒有準備禮物。”
傅生寒從心口處將同心佩拿出來:“你送了我這個。”
沈瑤舟更羞愧了,因為她之前還想過要如何找傅生寒要回她的心電監護儀,現在這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其實這東西單用也是可以的,隻是沒有雙向報警功能,但也夠用了。
她將同心佩的功能說給傅生寒聽,最後道:“如果你受了傷,你就用這個聯係我,不管我在哪裡,我都會立刻過來救你。”
傅生寒眼底閃過一抹亮光,抿緊唇:“好。”
沈瑤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過你那麼強,應該也不需要我救啦,是我自作多情了。”
傅生寒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輕聲道:“沒有。”
沈瑤舟:“恩?”
傅生寒:“你是第一個,說要救我的人。”
他眼底蘊著淺淺的光暈,向來抿直的唇彎出一點弧度,清冷俊美的臉上竟透出了幾分純真。
沈瑤舟愣住,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但這笑容轉瞬即逝,傅生寒的表情重新恢複嚴肅:“對了,還有一件事。”
沈瑤舟還在想著他那個笑,有些心不在焉:“什麼?”
傅生寒道:“在城塋的時候,那個魔修是故意襲擊你的。”
“不可能吧?”沈瑤舟怔住,猜測道,“或許是因為我太弱,所以才襲擊我的吧。”
傅生寒搖搖頭:“他明明會土行功法,與我們對戰時卻並沒有使出來,寧肯被殺也要拿來對付你,不符合常理。”
這樣一說,沈瑤舟也有些信了。
但不管是她還是原主,都沒去過那城塋,也沒見過那魔修,根本不可能惹上對方,而且她一個五靈根小廢柴,也不值得一個魔修命都不要來殺她吧?
或許對方的目標並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身上的某樣東西或者說……血脈。
沈瑤舟從領口掏出那枚藍色的留影石,這是原主的母親留給她的。一個普通修仙世家的二房媳婦,手中竟然有大門派弟子才有的留影石。還有所有人都諱莫如深的,二房被趕出內院的真相。
這一切也都十分的不合常理。
原本沈瑤舟覺得這些事情和自己沒關係,所以並不是很在意,也沒有特意去打聽過,但如今,這件事事關自己的生命安全,就不得不上心了。
她想了一圈,決定去問大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