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照離收回氣勢,回到殷晚身邊。
殷晚輕聲道:“瑤舟妹妹已經儘力了,是我自己的命數如此,你不要怪彆人。”
雲照離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阿晚……”
接下來幾天,殷晚接著吃丹藥養傷,雲照離似乎也接受了這個現實,不再提讓沈瑤舟幫她看病的事。
但沈瑤舟卻不甘心,可是不管她怎麼找,都找不到殷晚發病的原因,就像他們之前說的,殷晚發病就是無緣無故,莫名其妙。
連病因都找不到,這大概是沈瑤舟從醫以來最挫敗的一刻。
殷晚作為病人,還反過來安慰她:“醫修又不是神仙,哪能將所有的病都治好,瑤舟妹妹也不必這樣苛責自己。”
這幾天下來,沈瑤舟與殷晚漸漸熟悉。
殷晚脾氣好,學識又豐富,她對醫道理解頗深,雖說兩人的醫術完全不是一個路子,但她很多想法都能令沈瑤舟豁然開朗。
再加上兩人誌趣相投,這幾天下來也成為好友。
如果不是殷晚的病,還有支線任務的時限催促,這幾天大約是沈瑤舟穿越過來後最舒服愜意的日子。
殷晚見她仍舊心事重重,也沒有多勸,隻是拍拍她的手背:“陪我賞賞花吧,再過半月,杏花可就要落了。”
屋外的杏花已經由紅漸漸轉白,遠遠看去,如同雪堆一般。
而在杏林之中,雲照離正在指導傅生寒。
雲照離這個人外冷內熱,看似對他們不待見,但看到傅生寒練劍,最後還是忍不住去指點了他幾招。
傅生寒也沒辜負這樣的學習機會,劍法突飛猛進。
雲照離滿意地點點頭:“你悟性強,是個修劍的好苗子。若是換做從前,我是不介意收你為弟子的。”
他本以為傅生寒會沮喪,沒想到他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雲照離成為劍聖後,還是第一次碰到對他這麼冷淡的劍修,表情僵了僵:“你難道不想得到我的傳承?”
“原本是想的。”傅生寒誠實地回答道,“但這幾日下來,我已經學到了更重要的東西,比起傳承,劍心堅定才是劍修的道。”
雲照離向來冷冰冰的臉上不禁浮現一抹笑意:“不錯,孺子可教!”
“所謂傳承根本沒什麼重要,隻要劍心堅定,哪怕隻會最簡單的**劍法,也能成就大道。”
他看到這樣的傅生寒,有些手癢:“既如此,你便拿出劍來,我再好好教你一課。”
說著他隨手折了一支杏花,朝著傅生寒襲來,柔弱的花枝在他手中頓時化為了凶器,每一片花瓣都含著殺意。
殷晚看到,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對沈瑤舟道:“還說杏花能開半月,我看一會就能被他們倆霍霍光。”
林中杏花飛舞,如同下了一場初春的雪,然而如此浪漫的場景,穿過雪的劍光卻道道致命。
沈瑤舟是看不出劍法好壞的,但也能看出雲照離全程壓著傅生寒打,而且似乎一點都沒有留手。
她遲疑地問道:“殷姐姐,雲劍聖是不是太認真了些?”
殷晚輕描淡寫道:“他教徒向來如此,錦繡堆裡養不出劍修,想要找到劍道真意就隻能於生死之間領悟。你放心,雲郎有分寸,不會傷了他的。”
沈瑤舟放下心,但麵對殷晚促狹的表情,卻非常淡定:“他天生劍骨,就算受了傷也能自己愈合,我才不擔心他。”
這時,她想到了什麼,好奇地問:“殷姐姐,雲劍聖這麼厲害,是不是也是天生劍骨啊?”
她之前就對這個好奇,原本想要用X光看一眼,誰知還沒碰到雲照離就被他發現,差點被一道劍光給削了脖子,後來便老老實實不敢再看了。
殷晚倒也沒瞞著,柔柔笑道:“他才不是,他這個人沒什麼天賦的,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沈瑤舟愣了,這也太勵誌了吧。
殷晚目光溫柔地看向雲照離:“雲郎當初隻是一個小門派的修士,那時妖魔肆虐,他的劍道是在一次又一次和妖魔的搏鬥中磨礪出來的。”
“我第一次見他是在城外,我們被妖魔圍困,我的衛隊幾乎全部犧牲,原本我以為我要死了的時候,是他從天而降救了我,他明明修為也不高,劍法也是平平,但身上那股子氣勢卻懾人得很。當時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大英雄。”
“後來,雲澤州淪陷,妖魔肆虐,是他帶著人一點一點將妖魔趕出了雲澤州,他不僅是我的英雄,也是天下蒼生的英雄。如果沒有雲郎,整個雲澤州都將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她的眸光中滿是愛意,沈瑤舟也不由得心生觸動。
霎時,有一道靈光極快地劃過她的腦海,可就在她想要捕捉的時候,杏林忽然傳來金玉相擊的聲音。
她抬起頭,發現傅生寒的劍與雲照離手中的花枝相撞,他卻被直接擊飛出去,後背狠狠地撞在了一棵杏樹上,漫天的花瓣落了傅生寒一身。
他噴出一口血,將白色的花瓣瞬間染成了血紅。
雲照離道:“這就是你的劍心嗎!太弱了!”
沈瑤舟不由得站起來,焦急道:“傅生寒的傷還沒好呢!”
殷晚卻拉住她:“彆急,再等等。”
於是,沈瑤舟便看著傅生寒被雲照離一遍一遍打倒,又一遍一遍站起來。
到了最後,還是雲照離喊停,傅生寒才滿身是血地半跪在地上。
沈瑤舟連忙跑過去,想要扶他,可是他身上全都是傷,沒有一處好肉,她竟不知道應該扶哪裡,還是傅生寒自己站起來:“我沒事。”
沈瑤舟無奈道:“就算你是天生劍骨,也不該這樣折騰自己。”
傅生寒一愣。
這句話其實葉歸垣也說過,他當時並沒有任何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麼,從沈瑤舟口裡說出來,這句話的意味就變得不一樣了。
因為傅生寒無法吃丹藥,沈瑤舟想了半天,也隻能用隨身的手帕沾了水替他擦掉身上的血汙。
傅生寒臉頰微紅,低聲解釋道:“我沒事的,這些傷我養養就好了,雲先生說,這是劍修的必經之路,他當初也是這樣過來的。”
沈瑤舟擦拭的動作忽然一頓:“你剛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