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堆兔子。”林宸回答。
聞司慎一頓, 走到近處蹲下，雙眼凝視那團鬆鬆垮垮的雪堆，努力從中辨認出兔子的形狀。
但沒多久他就放棄了, 果然人無完人，即使強大如林宸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他的手工活不太行。
“冷嗎？”聞司慎拍掉他手上的雪粒。
等不小心觸碰到對方的肌膚時, 才意識到這話問得有些多餘。
和自己被凍得冰冷僵硬的手指相比，他的手滾燙而又柔軟。
林宸搖頭, 神情像搗亂被家長抓住的熊孩子，觸電似的縮回了手，眼中局促一閃而逝。
聞司慎見狀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笑容, 沒再揶揄對方。
他嗬出一口熱氣，又搓了搓手, 等凍僵的手指恢複知覺後捧起一堆雪，幫著將鬆散的雪堆拍實。
和林宸相比, 他的手工活好得不止一星半點。
指尖像是被施了魔法, 鬆垮的雪堆在他手中凝實，終於有了兔子的雛形。
趴在地上的兔子與純白的積雪連城一片, 成功混入其中。
他用手指勾勒出兔耳的弧度，又添加億點點細節。
林宸驚奇地瞪大眼睛，沒過多久，抽象如同葫蘆的雪堆就變了樣子，成為藏身積雪的臥兔，活靈活現。
“好了。”
聞司慎拍了拍手, 側過頭看林宸的表情。
他微張著嘴，像個獲得了新玩具的孩子，靈動的眼中滿是興奮和新奇。
林宸收回視線，在身上翻了翻, 最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他平時不太用這個，使用起來有些笨拙。過了一會兒才點開照相機，將臥在積雪中，被路燈照得閃閃發亮的雪兔子拍了下來。
聞司慎臉上的笑意加深，要是放在從前他絕不會做出這麼幼稚的舉動，可今天不僅做了還覺得有趣。
林宸收好手機，看著雪兔子卻不敢上手，生怕一個不小心被自己給毀了。
不敢動剛堆好的兔子，他就對聞司慎的手產生了十萬分的好奇。
聞司慎剛想起身就被他拉扯了一下，等回過神，自己的手已經被抓住。
林宸攥著他冰塊似僵硬的手認真審視，修長的手指被凍得通紅，指尖卻泛著粉。指甲修剪得圓潤，肌膚平滑，隻有中指側邊有常年書寫留下的薄繭。
和自己的並沒什麼區彆。
他想再看得仔細些，仰頭把他的手放在路燈下。
泛黃的燈光透過對方的指縫落下，在林宸臉上投映下手掌狀的陰影。
聞司慎隻覺得有股暖意竄上指尖，如同被密密麻麻的螞蟻啃噬，又像刺痛的電流直達心底。
等那股酥麻感褪去，他疑惑地回視林宸。
林宸眨了眨眼：“你的手是冷的。”
聞司慎一愣，一時沒能跟上他的思路。
他還在走神，突然感覺一股熱氣噴到指尖，直到暖意蔓延全身。
林宸捧著他的手吹了幾口熱氣，又用力揉了揉，等感覺到對方的手不再那麼冰冷後才放下。
聞司慎的耳朵變得通紅，卻不是因為凍的。
林宸似乎還覺得不夠，猛得站起身，長腿一邁閃到聞司慎的身後。
聞司慎還沉浸在剛剛的刺激中，一時沒有防備。
等意識到的時候，林宸已經輕輕壓在他背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
呼出的熱氣吹散在脖子上，讓聞司慎起了層雞皮疙瘩。
心上某個柔軟的地方被重擊了一下，沉甸甸的暖意將他包裹，隔絕了寒冷。
林宸就像個人形毯子掛在聞司慎背上，毛茸茸的腦袋還在他肩上蹭了蹭。
耳邊柔軟的碎發蹭得自己暴露在冷風中的肌膚發癢，聞司慎歎氣，無邊的歡喜在心底生根發芽。
“你背我回去，我給你擋風。”
林宸原本想著有來有往，聞司慎給他堆兔子，他就給對方擋風。
可真等趴在他背上，就忍不住開始泛懶，壓著聲音在他耳邊耍賴，還帶著撒嬌的尾音。
聞司慎怎麼可能拒絕，起身背起他，踩著積雪緩緩走進樓道裡。
“膩膩歪歪！”
米雲琦看著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哼了一聲，憤憤坐回沙發上，忍住踢翻狗糧的衝動。
顏朝拚命將嘴角的笑意忍下，自己分明看到對方眼中的緊張和擔憂褪去，變成了欣慰。
看來劍宗不僅祖傳不靠譜，還祖傳變扭。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春晚早已經開始。
林宸就坐在聞司慎身邊，嘴裡嚼著果乾，看得津津有味，心裡讚歎還是異界會玩。
與和聞衡兩人坐在空曠的餐廳吃一頓大餐相比，顯然和林宸擠在沙發上，吃著各式零食更有過年的氣氛。
就連往年沒什麼興趣的春晚，聞司慎都能耐心看完，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零點。
零點前的節目結束後，群演紛紛上台。
主持人們站成一排，嘴裡不停說著祝福的話，臉上洋溢著笑容。
“十、九、八、七……一！”
“新年快樂！”
聞司慎幾乎是和電視裡的主持人一起道。
林宸眨眨眼，側頭望進他認真的眼眸裡。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時間不再是簡單的數字疊加。
他收斂表情，變得讓人感到陌生。
“新年快樂。”林宸輕聲道，隨即恢複如常，懶散地靠在他身上道：“明年再一起過吧。”
聞司慎聞言一喜，臉上不自覺地綻放出笑容。
林宸滿意：“明年堆隻小豬。”
聞司慎哪還有心思想其他，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對方靠著自己的那點重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