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儘頭響起匆匆的腳步聲,劉誠抬頭看去,是風塵仆仆的衛卞和戚莊二人,他鬆了口氣,“來了。”
郭浩愣愣地看著他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卞兒,碧蘭姐活不了多久了。”
衛卞手指一動,推開了病房的門。
段碧蘭聽到聲音睜開了眼,艱難地看了過來。
他們站在門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說你醒了?還是說你聽到了嗎?
郭浩轉過身,哽咽,“你們先進去,我緩一緩。”
衛卞帶頭進了病房。
段碧蘭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習慣性的想扯出一個笑,接著就看到了他身後的那個男人。
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人,高高帥帥,眼神平淡無波地從她身上掃過,隨即將視線放在了阿卞的身上。
段碧蘭心裡有個聲音響起,就是這個人,他就是戚莊。
是阿卞的新男友。
“感覺怎麼樣?”劉誠擋住她的視線,將她的被子掖好,“還疼嗎?”
“疼,”段碧蘭虛弱地笑笑,隨即朝著衛卞喊道:“阿卞。”
病房裡沒人說話,她的聲音清晰可聞。
衛卞沉默著走了過去,段碧蘭躺在病床上看著他。
她今年才25歲,是從花變成果子的美妙年齡,眼前這個人已經長成了萬眾矚目的樣子,她卻跟個廢物似的隻能窩在病房裡。
外麵的風碰不著,外麵的春夏秋冬碰不著。
她靠著記憶混混沌沌的活著。她還記得,在X市,在一切還沒開始之前,她纏著阿卞,求著他騎著新買的自行車載她回家。
阿卞卻是不耐的直接將車留給了她。
他總是這樣不解風情,小女生的告白和暗示對他來說像是聒噪惹人厭煩的蟬鳴。以前的段碧蘭會偷偷笑著,以為全世界隻有自己這個女生是獨一無二。
她不想騎自行車,她想要的是衛卞和她待在一起,全世界都知道,隻有衛卞一個人不知道這裡麵的差彆。
暗戀,真的是又苦又澀。
又揮之不去。
“阿卞,”25歲的段碧蘭把15歲開始藏在心中的秘密說給他聽,一個字剛說出來,就是淚流滿麵,“我喜歡你。”
戚莊站在眾人身後,冷著臉聽著段碧蘭的真心告白。
郭浩從他身後走進病房,肩膀撞上他,低低道:“戚莊,你要是還有心,你就彆說話。”
吳陽皺眉,退到戚莊旁邊,“你彆放在——”
“我沒事,”戚莊甚至笑了一下,看了一眼郭浩,再去看躺在床上的段碧蘭,最後去看男朋友,很平靜,“放心,莊哥有分寸。”
細弱的隻剩骨頭的手拽著衛卞的上衣,衛卞低頭看了一眼,終於開口說了話,“段碧蘭,我那麼渣,不值得你喜歡。”
像是觸碰了最疼的那道傷口,段碧蘭的心臟被這句話傷的糾疼,她劇烈的情緒停止不住地宣泄,“阿卞,彆這樣,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戚莊不自覺往前走了半步。
可郭浩已經走了過去,抓住段碧蘭的手,想要讓她冷靜。
他擔心的是那個女人,可戚莊擔心的是衛卞。
男朋友這麼驕傲這麼自戀的一個人,竟然說了自己不值得。
戚莊皺皺眉。
郭浩想讓段碧蘭平靜下來,可情緒哪裡這麼容易控製。
她要趁著現在,把所有想說的話全都一口氣說完。
被拽下來的手再次抓住了衛卞的衣角,衛卞沒動。
段碧蘭抬眼往人群中看去。
繞過劉誠,繞過吳擎,繞過吳陽。
看向那個陌生的男人。
優秀,英俊,健康。
衛卞對他很特殊,特殊到她這顆快要死了的心臟,都再次顫抖不甘地跳動著。
從小到大,段碧蘭都是一個溫柔的人。
溫柔到即使知道自己會死,也不想勉強衛卞陪她。
可這麼溫柔的她,這輩子卻做過一件永遠無法抹去的錯事,錯事傷人,傷的是她最愛的人。
而現在,她又要再傷害衛卞一次。
“阿卞,”段碧蘭垂眸,“我快死了。”
“你能不能滿足我最後的一個願望?”
衛卞閉眼,再睜開,“你說。”
段碧蘭覺得自己真是既自私又卑鄙,她顫抖著聲音,用全部的臉麵和一口憋在胸腔十年的鬱氣,向著衛卞說道:“我死之後……我死後三年……把你的三年給我好不好?隻要三年……你不要愛上彆人,也不要親近他們,隻有我,隻有我好不好。”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女人呢。
段碧蘭心想。
可是怎麼辦,在死之前,讓她最後任性一次吧。
“你讓我自私一把,隻求你這三年留給我,讓我擁有你一段時間,用三年來緬懷我,好不好,阿卞?”
戚莊放在口袋裡的手瞬間握緊。
沉默的氣氛在病房裡麵曼延,郭浩盯著段碧蘭的側臉,慢慢上移,和衛卞對視,眼睛裡滿是祈求。
答應她吧,卞兒,答應她吧,她時間不多了。
哪怕是……說說謊話呢。
衛卞抬手覆在了段碧蘭的手上。
段碧蘭眼睛裡麵閃過驚喜,嘴角帶起了笑。
下一秒,衛卞扯掉了段碧蘭的手,他說:“抱歉,我做不到。”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