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和之前一樣,仍然是一份炸醬麵和一份肉絲麵。
和他們拚桌在一起的是兩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兩碗麵條一斤二鍋頭,推杯換盞,皆是一臉苦悶。
蘇念念低頭吃著炸醬麵,不得不把他們的聊天聽進耳朵裡。
“李大哥,你也彆犯愁,實在不行這活兒咱們就不接了,要我說魏二那人可真不是個東西,哪有臨事撂挑子不乾的。”
“唉~我收了人家定金,明天就是正日子,我咋能說不接就不接,這不是耽誤人家事嗎?對了,你身邊就沒有一個會吹嗩呐的?”
“這還真沒有……”
“唉~想臨時找個會嗩呐的可真難……”
聽他們提到嗩呐,蘇念念手裡的筷子一頓,仿佛聞到了金錢的味道。
俗話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不管他們是因為什麼要找會吹嗩呐的人,她都覺得自己可以試一試,誰讓她手頭缺錢呢?
蘇念念抬起頭,麵對他們露出八顆牙齒笑得真誠,“你們好,剛剛聽…你們說想找會吹嗩呐的人。呃…其實我懂一點兒,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本來還在苦惱的男人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她,皆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那個被稱為李大哥的男人愣怔好一會兒才有所反應,“姑娘,你真的會吹嗩呐?”
在幾人好奇的目光中,蘇念念鄭重地點了點頭。
想當年她爺爺覺得嗩呐是國粹,特意找來老師教她,這一教就是十餘年,和她一起學習的師姐曾經還帶著嗩呐登上了國際舞台呢。
雖然她沒有師姐那麼大的本事,但參加個小型演出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我從小就會吹嗩呐,如果您不放心可以試聽一下。”
李廣發對上這位漂亮姑娘那滿含期待的目光,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明情況,幸虧他身旁的吳海是個急性子,直接替他說明了原因。
“姑娘,我們是給白事吹喪,你這麼漂亮不太合適。”
“……”蘇念念知道白事是什麼意思,她本以為是去哪裡演出,原來是吹喪……
不過,為了能掙到外快,她不覺得吹喪有什麼不好的,“雖然我是個姑娘家但這和吹喪不發生衝突,能幫你們解決困難才是最重要的。”
聽她執意要幫忙,兩個男人四目相對,過了幾秒後,李廣發有了決定,“那我先謝謝你這麼熱心,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白幫忙的,不過為了萬無一失,我們想看看你吹得咋樣?”
這姑娘一看年齡就不大,他還是感覺心裡沒底。
蘇念念覺得沒問題,但她沒有嗩呐,最後雙方商量後,李廣發帶著她去了自己的樂隊班子。
李桃不放心蘇念念自己一個人去,於是也跟著去了。
一路上,李桃一直處於風中淩亂的狀態,她是萬萬沒想到,蘇念念不僅會吹嗩呐,還給自己求了一份在白事上吹喪的兼職……
這是嫁人之後受了什麼刺激嗎?
蘇念念還不知道自己被李桃誤會成在婚姻中飽受欺淩的弱勢群體,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錢錢錢……
這場白事如果順利完成任務,她能掙到五塊錢!
五塊錢啊!假如一個月接六次活兒,比她在國營飯店的工資都高了!
樂隊班子在沈城郊區的一處平房裡,這個時間段其他人都不在,破舊的平房裡擺放著各種樂器。
待他們到達後,李廣發拿出前些天新買的嗩呐遞給蘇念念,怕她嫌棄不禁解釋道:“它還沒被人用過,你拿它吹個曲我聽聽。”
蘇念念接過嶄新的嗩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緊接著深深吸氣吹了一首經典的《百鳥朝鳳》,嗩呐特有的嘹亮,輕鬆歡快的節奏使人仿佛置身於鬱鬱蔥蔥的大自然中,百鳥爭鳴,好不快活。
一曲結束過了半晌,在場的三人才從震驚中找回神智。
能把一首《百鳥朝鳳》吹得這樣出彩,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沒個十幾、二十年的功夫絕對做不到。
李廣發看向蘇念念的眼神中帶著炙熱,他一臉激動地走到她身前誇讚道:“姑娘,這首曲子吹得太好了!請問你師從哪裡啊?”
師從哪裡,蘇念念不可能實話實說,她隨便編了個名字想要搪塞過去,但是當李廣發聽到這個名字後卻牛眼圓睜,不可思議道:“原來你是孫老爺子的徒弟啊,怪不得……”
“?!”蘇念念沒想到自己隻是隨口胡咧咧,這個世界竟然真有叫這個名字的嗩呐匠,她連忙擺擺手,又對其解釋說隻是同名同姓不是同一個人。
李廣發也覺得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便沒再多想就相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