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再次把男人在心裡給唾棄了一通, 她扶著齊霽, 齊霽看她的眼神帶笑, 不過看在她眼裡, 就有些像是在看她的笑話了。
“你老實說, ”明苑毫不客氣的問, “你以前是不是也是這麼看我的。”
齊霽抬頭, 雙眸直視前方, “你是如何，我便是如何。”
明苑嘁了一聲, “流氓。”
“你現在不也是一樣？”齊霽靠在她的身上。
明苑鬥嘴上, 幾乎很少贏過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哪裡學來的本事，一嘴的嘴炮功夫幾乎是所向披靡，她就算說得再怎麼破廉恥, 他照樣能給她接下去。
“現在打算怎麼辦？”明苑問。
她到極北之海, 是為了給齊霽養傷。現在兩人成了這樣子，她倒是做一輩子男人都無所謂, 反正到時候任務完成，她回去了一樣的。可齊霽這個模樣, 那就真的有些懸了。
“你不想做男人？”齊霽反問。
明苑遲疑了下, 仔細的思考了下, 搖了搖頭。她向來葷素不忌, 腦子裡頭亂七八糟的想法一籮筐, 做個女人她還能藏一藏, 做男人恐怕她要被人天天喊打流氓。
“我們……真的隻能這樣了？”明苑小心的看著他。
“不至於。”
明苑聽到他這話, 心下一時間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彆的什麼。
極北之海，明苑打算儘快帶著齊霽離開。原來來這裡，隻是為了替齊霽養傷，既然齊霽體內火毒已經轉化，那麼再留在這裡沒有多大必要。
明苑總覺得這片上古之地怪怪的，她察覺到這裡的靈脈衰弱，而且阿襄也說過，這裡曾經降過一場天火，大玄山這裡她還能聞到一股焦味。
這裡都是屬於極北之海的範圍，萬一哪日又降下天火，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運氣能拖著齊霽順利逃出來。
齊霽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意見，“也好，早些出去也好。”
阿襄不留在大玄山，她父母和她走散了，何況這裡已經變得不安全。阿襄和老樹告彆之後，還是跟在明苑齊霽身邊。
“阿襄要出去找爹娘。”小狐狸拖著尾巴跟在明苑身後。
阿襄自小在這裡長大，對這塊地方頗為熟悉，能帶他們進來，也能帶著他們出去。明苑一塊把阿襄帶上了。
明苑背著齊霽走在一片荒野裡。這片荒野空曠的讓人發慌，四處可見燒焦的痕跡，還有些許燒焦了的大骨架。想來應該是哪隻倒黴了的靈獸遭了天火。
阿襄不敢自己在前麵走，隻敢跟在明苑身邊。
她背著背上的齊霽，小心的把他往上給托了托，“下次你彆這樣了。”
齊霽聽到她這麼說，略有些奇怪的看她，“什麼？”
“我的意思是，彆貿貿然衝到前麵。”明苑眼睛盯著前麵的路，她還記得係統給她的任務。不過係統給她的那個任務過於奇葩。
她要讓齊霽領悟大道，領略太上忘情。
說實話，這個要她完完全全去做到，還不如讓她直接伸脖子上吊來的更簡單點。這個終極目標她是覺得不可能了。
但是，她還是可以用愛來感化他。至少把他的黑化值給拉回來。隻要數值偏回係統要求的數值，那麼她的任務就算是完成。
至於什麼太上忘情，饒了她吧。做到了係統也不見得會給她什麼獎勵，她何苦來著。反正不管什麼手段，把齊霽給拉回去就好。
“在我心裡，你比什麼都重要。你要是有個什麼，我會心疼的。”
明苑說著，腳下走的很是穩當，免得背上的齊霽受到什麼顛簸。
齊霽在她背上沉默了下來，過了好會他才開口，“如果我當時不出現，你可能就要被燒的魂飛魄散了。”
他不怕她的肉身消亡，可是他怕她連魂魄都沒有留下。那樣對他來說才是徹徹底底的絕望。
“你說我在心裡比什麼都重要，可於我來講，如果你不在了。我恐怕會先毀了我自己。”
他嗓音哀切，明苑鐵石心腸，聽到他這話，腳下頓了下。
她回頭看向齊霽，齊霽雙手環住她的脖子，他靠在她的耳邊，“你死了，我會瘋的。”
他嘴唇貼著她的耳朵，“我不是會瘋，我已經瘋了。”
明苑心下噗通噗通亂跳。
“現在我來了。你不要擔心了。”她口乾舌燥，胸腔裡一顆心臟亂跳。
一行人走到大荒外緣，聽到外麵的人聲。明苑頓時帶著齊霽躲起來，大荒的外緣，不知什麼時候多了許多修士。修士們殺氣騰騰。
明苑在自己和齊霽身上用了隱身咒，躲在暗處。
明苑見著那些人的裝束，和那日進入密林裡遇到的那些修士一樣，明苑心下自動這群人應該是當時遇到的那些人一夥的。
“仔細搜，隻要那對狗男女活著，就不可能一直躲在裡麵。”
明苑聽著仔細想了下，她看了一眼身邊的齊霽。齊霽坐在那裡，笑了一聲。他抬眸看向明苑，“狗男女？”
明苑哽了下，她已經走到這裡了，不想再出什麼事故拖住腳步。齊霽急需找個地方休養，而不是跟著她一塊在荒郊野外的吹涼風。
雖然照著齊霽的體質，吹一吹也沒有什麼。不過他現在嬌弱，她還是要多照顧他一些。
齊霽看了一眼外麵，“你打算怎麼辦？”
明苑揚了揚眉，她伸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符紙，手上結印，符紙落在地上，不多時就化出明苑之前的容貌。
“你不怕被他們發覺？”齊霽坐在她身後問。
“發現了又能怎麼樣。”明苑回頭看他一眼，“現在我們兩個這個樣子，叫人看到了才叫笑話吧。到時候他們就算知道了，還能怎麼樣。”
齊霽突然摁住她的手，他看了一眼符紙幻化出來的少女。少女恬靜秀美，靜靜坐在那裡。
“不用。”他手指勾動了兩下，突然遠方窸窸窣窣傳來些沙沙聲響。
而後一聲尖嘯從土下衝出，那些原本還罵罵咧咧的修士，頓時被那邊的動靜給吸引住。
“回朔術？”明苑看了一眼，她伸手把符咒幻化出來的少女給打散。
那模樣根本就是照著之前對著所謂和相柳相似的怪物給弄出來的，這東西極其難對付，她看到好幾個修士被蛇尾掃出去，撞在地上，口吐鮮血，一看就是身受重傷，命不久矣。
明苑看的咋舌，她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齊霽，這做派，簡直比她還要心狠手辣的多。
“喲，”明苑看了齊霽一眼，她嘴角含笑，伸手過去輕輕捏起他的下巴。
“下手這麼狠啊。”
齊霽垂眼看了一眼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他抬眼看她。
“下手那麼狠，沒想到，你還是個蛇蠍美人。”
齊霽眉梢稍挑，眸光流轉，直接對上明苑的雙眼。
明苑一把鬆開他的下巴，立刻背起他。就往外麵走。
明苑已經在自己和齊霽身上用了隱身術，不過那麼多人，她也沒有一定的把握。齊霽那一招，直接把那些修士給嚇得半死，就算不被齊霽弄出來的幻影給打死，能跑的也跑的乾淨了。
她召出劍，和齊霽穩穩踩在上麵，另外翼逡負責小狐狸。向外麵直奔而去。
到了外麵，明苑把自己身上的衣物和齊霽對換，她現在就是一男人，而齊霽就是一嬌弱姑娘。走在大道上，除了美貌惹人憐愛之外，倒也沒有特彆的惹人奇怪的地方。
那些守在路口的弟子見著這兩個人，走過來盤查，還特意和齊霽說了好幾句話。一雙眼睛往齊霽身上瞟。
明苑看起來就是一文弱少年，齊霽一張芙蓉貌，惹來不少麻煩。明苑過去，擋在齊霽麵前，“不好意思，我家娘子不愛說話，我們隻是大老遠過來的，隻是想要過來看看。”
齊霽眼睛動了下，隻是前麵的人狐疑的看了他們一圈，“你們是夫妻？”
明苑連連點頭，“是呀是呀，彆看他長得比我高，其實我們都成親好幾年了。”
明苑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爐火純青，前頭那將信將疑，不過也沒瞧出什麼破綻來，惡聲惡氣的說了幾句此地不能進，就揮揮手趕他們走。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明苑扶起齊霽走的時候，聽到齊霽突然在耳邊道。
“要是以往，這幾人早就已經死在你手裡。”
齊霽記得她是如何的肆意痛快。
明苑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你想我殺了那幾個麼？”
她靠近過來，語帶調侃，
齊霽笑了一聲，回頭過去。
明苑買了一匹馬，讓齊霽坐上去。她坐在他身後。
齊霽顯然不習慣，明苑的手半環他的腰，察覺到他的僵硬。明苑故意從後麵貼過去，果然他察覺到背後的觸感，頓時身體僵硬的越發厲害了。
在極北之海，齊霽嘴裡說的，手上做的，都慢慢不在乎。可到底他還是在乎的嘛。
不過想想也是，麵對麵的感覺，的確是沒有背後這種強烈。
明苑一手扶住他的腰，“你要是隻說一個字，我就回去把那幾個殺了。”
明苑在他耳後輕聲道。
齊霽回頭看她一眼，明苑衝他眨了眨眼，露出幾分俏皮勁，依稀可見女子的狡黠。他眼波微動。
明苑在他腿上拍了拍，作風甚是豪邁。已經有幾分適應了自己如今這模樣的樣子，“放輕鬆點，現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我又不會活吃了你。”
齊霽嗤笑。
“你知道我現在最要緊的是什麼嗎？”
齊霽看了她一眼，明苑道，“是找個地方，把你安頓下來。而且越快越好。要不然那幾個能活到現在？”
“現在先給你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好順一順體內的靈力。接下來怎麼樣，走一步算一步。”
這個時候，南邊還算是入秋，這邊就已經有了風雪。
走了一段時日，風雪就來了，裹挾著風，帶著小石頭一樣的雪，劈頭蓋臉的砸過來，叫人生疼。
他們在地方離城鎮還有老長一段日子。明苑找了一戶人家住了下來。
這地方地廣人稀，屋子多，但不一定有那麼多的人去住。
明苑和齊霽一進來，阿襄就迫不及待的從小姑娘變成了一隻小狐狸。
屋子裡頭燒了火炕，門窗都是密封的，暖意融融。小狐狸高興的在地上打滾。明苑扶著齊霽坐下，給他倒了一杯熱水。見著阿襄滿地打滾，狐狸毛在空中飛舞。明苑忍不住道，“不要在地上滾，臟的很。”
阿襄不儘興的嚶嚶了兩聲，竄上了火炕。
外麵風雪肆虐，風聲嗚嗚的響。阿襄聽著抖了抖狐耳，覺得有些可怕，往明苑手邊鑽了鑽。然而還沒呆上多久，一隻冰涼的手提住了她命運的後頸皮，把整隻狐狸給提了起來。
阿襄嚶嚶了兩聲很是不解，盯著齊霽，“大哥哥。”
“在這裡呆著。”齊霽把阿襄放到他身邊去。想了想，看向明苑，“你的劍靈呢？”
齊霽不喜歡阿襄和明苑貼的太近，阿襄是隻狐狸，天生一副乖巧模樣，狐狸模樣又毛絨絨的。在這個天裡，明苑還是挺喜歡時不時揉一把阿襄的大尾巴。
齊霽之前就看不順眼，更彆提現在。
翼逡從劍裡飄出來，瞧著小狐狸可憐兮兮的，抱著狐狸飄到外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