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掌門臉色變了變, 他感覺到一股寒意從齊霽的身上散發出來。
他麵上含笑, 卻叫人心裡發寒。
“閣主, 這是什麼意思?”掌門沉下臉道。
齊霽許多事並不會乾涉他, 上次他故意去打壓齊霽的氣焰, 卻被齊霽直接打了回去。上次是齊霽占理, 正道之首的義務他已經辦到, 就算是他也說不出什麼來。可這次卻是他占在高處。
掌門強行壓下心底的寒意, “閣主難道還真的做了此事?我知道閣主向來持才傲物,對平常人等從來不會主動去搭理, 恐怕這次, 還是有什麼誤會。清機真人向來嫉惡如仇,他門下的弟子,想來和他差不了多少, 隻要將此事解釋清楚, 誤會解開就好了。”
齊霽眼下彌漫上一股厭煩,他對這些口頭上的敷衍和那套表麵功夫, 早見過許多。往常他如同看猴子演戲一樣,如今他卻沒有那個心思和掌門周旋下去。
“你去問問他們, 極北之海妖族和他們有沒有關係。”齊霽挑了挑眉, 曲起修長的手指。
掌門聽他提到極北之海, 臉色有明顯的古怪, 然後又聽他道, “另外, 狐族的狐炎, 為什麼那個領頭的會用。”
齊霽笑起來的時候,如乍開一湖春水,可說的話都叫人不寒而栗,“這些都好好去問清楚,另外還可以在書信裡去問一問天峽門的宗主。”
極北之海是妖族集聚之地,那裡向來被妖族把持,從不準許修士進入一步。而正道之中也有約定,正道不可以煉化妖族內丹,否則人人得而誅之。
“閣主說這話,可是有人證物證?”掌門吞了一口唾沫。
齊霽靠在那裡,“人證你自己摸摸那個蠢貨的內息。再去試探他的識海。”
“這……”掌門麵露難色。
齊霽端起一旁的茶杯,啜飲一口茶水,語氣聽起來有幾分嘲諷,“怎麼了,之前掌門不是說為了解除誤會,說要將清機真人的弟子交給天峽門,如今要你主持公道了,怎麼再三猶豫?”
掌門哪裡知道這裡頭還有這樣的內情,他心下大罵齊霽陰險,端出一張笑臉來,“此事我也並不知曉這裡頭原來還有這樣的緣故。不過,這人……”
“你頭上的這顆腦袋,是生來就用來犯蠢的?”齊霽冷聲道。
掌門一愣,隻聽齊霽道,“他們說我殺了人,你相信。我說他們犯了事,你也相信。一顆長在脖子上,前二三十年,隻知道張嘴喝水吃飯。後麵幾十年,就隻曉得人雲亦雲。除此之外,根本沒有半點作用?”
掌門麵皮漲紫,“閣主此言什麼意思。”
“為了一己之私,可以隨意將峰主的內門弟子交出去,為了所謂的給一個交代。天峽門算是什麼東西,也配到玄午山麵前來耀武揚威。你作為掌門,不維護門派聲譽也不和峰主商量,尋我過來談這事。到底是你自己所謂的膽小怕事,還是另有所圖?”
齊霽說著,他勾起嘴角,將茶碗上的茶蓋輕輕掀起來,輕輕的碰了碰碗口,讓內裡的茶香散溢出來,他的容貌氤氳在熱氣裡,似乎瞧不真切。
齊霽抬眼,掌門被齊霽那樣的眼睛一看,頓時渾身上下都被整個浸入了冰水裡。
茶碗被修長漂亮的手放到一旁,齊霽看向麵前坐著的掌門,“聽好,我沒有那麼多空閒和耐心來陪你玩這些心思。”
“你之所以能做掌門,隻不過是因為我不想管那些雞零狗碎的事。論才論德,你都不是上上之選。人貴有自知之明,我想你應該也知曉。不要再在我麵前玩這些沒用的把戲。”
“你若是有空閒,不如想想如何提升實力,這六十年來,你的修為真是幾十年如一日,若不是你那張臉,恐怕我還當現在才過沒多久。”
齊霽平常眼高於頂,除非必要,不然不喜歡和人說太多話。
今日一反常態,將掌門說了個滿臉漲紫,卻好半會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齊霽話語如刀,全都是對準人的五臟六腑下手。刀刀致命。
掌門不知道,原來這持才傲物,眼高於頂,不屑於和人有任何來往的麟台閣閣主,竟然也能捅的人鮮血橫流。
“那幾個人,你自己看著辦,他們說我殺了人,說清機真人愛徒殺了人。好,人證物證拿上來。另外他們自己做的事,也不要藏著掩著,我一伸手,就知道他們到底煉化過多少妖族內丹。這事,你不能不管吧?”
掌門臉色越發難看。玄午山門內的事,他伸手管或許還行,但一旦涉及到彆的門派,其中錯綜複雜,一個不小心便是惹得滿身腥臊。
齊霽看著掌門的臉色,他起身來,“你不是一直都想在聲名上趕上我,甚至壓過我一頭麼?”
他笑起來,那目光看的掌門覺得自己已經被他看透了。
“現如今可是個機會,好好抓住,不要放過了。不然下一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齊霽說完,直接離開。
掌門目送齊霽消失在門口,過了小會,他突然抬手一巴掌拍在手邊的桌子上。桌子應聲而碎。
齊霽回來的時候,見到明苑坐在他的書房內,在翻閱一些典籍。
齊霽真正內室的擺設和她在夢貘幻境裡見的有些不太一樣,明苑想要是自己走了,回頭齊霽指不定要怎麼鬨脾氣,所以她留在這裡等著。
齊霽這裡的藏書和她以前在藏經閣裡看到的那些不一樣,旁門左道還有一些比較小眾的修行法門都有。
看得她頗為長見識了。
她隨便拿了一本看上去勉強還算有意思的書,坐在那裡看。
明苑已經有段日子沒有和現在這樣,好好坐著看書。她看了小會,就開始走神。
齊霽這樣子,在她看來,比起原來給她的感覺是好了不少。但係統告訴她。齊霽雖然數值偏回,但離它的要求還有一大段的距離。
她一時半會的弄不明白了,在心裡問係統,“那到底要到一個程度才行?”
係統: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充滿愛。
明苑:……
係統的回答萬年如一日,和老和尚念經似得。
她真是腦子壞了,才想到去問係統。
明苑腦子裡頭亂哄哄的,有些痛。她再問係統更細致一點的東西,然後係統老狗幣很乾脆的直接給她裝死,不管她怎麼呼喚,就是一聲都不肯喚了。
最後可能是被她催逼的受不了,那係統突然冒出一句,“要是知道怎麼做,還要你這個宿主做什麼?”
明苑還真的仔細想了一下:哦,好像還真的好有道理。
有道理個鬼啊!
明苑長到這麼大,還沒有溫暖過人呢,第一輩子,她是家裡的獨苗苗,被疼愛的有恃無恐。第二輩子算是倒了血黴,遇上一堆蛇精病。
到現在,她必須要學著怎麼做一個可愛小棉襖。
好想把狗係統給暴打一頓。可是不能把係統從自己腦子裡拖出來。
好氣哦。
她滿腦子是想怎麼讓齊霽覺得這個世界充滿愛。這個對她來說不是一般的困難。因為上輩子在齊霽麵前真麵目並露,他似乎還更喜歡她一副婊裡婊氣的妖女樣。
她要是讓齊霽覺得,這個世界充滿愛,會不會來一句“呔,何方妖孽!”
明苑想著自個先樂嗬起來,坐在那裡盯著麵前攤開的書本直笑。
正樂嗬的時候,一雙手扶在她的腰上。
“笑什麼?”
明苑腰上滿是癢癢肉,被他那麼一摸,立刻就笑起來。
她整個人往他的懷裡一靠,嘻嘻哈哈的笑個沒停,一邊笑一邊在他的身上扭。齊霽見狀,扶住她腰的手,想要挪開,可低頭看到她笑的帶淚的眼睛,不自覺的握緊了些。
然後明苑爆出又一陣大笑,笑到最後,明苑有點喘不過來氣了。
齊霽的一條胳膊纏在她的腰上,讓她翻過來,小心的靠在自己的肩頭上。
明苑長長短短的喘氣,她平伏了下,“我臉痛。”
齊霽垂眼下來,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明苑有點恨鐵不成鋼的道,“給我揉揉呀。”
她說完,又很不客氣的把齊霽伸來的手直接往旁邊一推。
推完她見著齊霽有些不知所措的臉,齊霽接觸過的女人可能就她一個了。不然她小小的推拒,就讓他這麼不知所措。
“你這麼晚回來,談什麼了?”明苑問著,直接麵對麵的直接坐上了他的腿。毫不客氣的占據上最好的一塊位置,明苑抱住他的脖子。
“隻是談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不過他慣常喜歡將小事往大了說。所以花了些時間。”
明苑聽後哦了聲,“這樣啊。”
她對門派內的事,沒有太大的興趣。左左右右都和她沒有太多的關係。
“那你也辛苦了,想吃些什麼?”明苑說完稍稍仔細想了下,“不對,你辟穀蠻久了。想喝什麼?”
她難得這麼溫柔小意,齊霽定定望著她,嘴唇動了動,“苑苑泡茶給我喝。”
話語裡難得有幾分小心翼翼的撒嬌意思。他尚可注視著明苑的臉,若是她有半分不耐煩,他都會立刻把自己那話給改了。
明苑咦了一聲,齊霽教過她怎麼泡茶,“好啊,不過東西呢?”
齊霽望著她,兩眼定在她的臉上,見著她滿臉輕鬆,沒有半點的不耐煩。突而燦然一笑,“我這就去拿。”
茶具是齊霽親自端出來的,擺在她的麵前。這些東西明苑感覺還是第一次見,和齊霽教她泡茶的那幾次都不太一樣。
“這是新的嗎?”明苑問。
“不是都是幾百年的老東西了。”齊霽說著,將東西都一一拿出來,擺放在桌麵上。
明苑聞言來了幾分興趣,這一套顯然是齊霽的心頭好,收藏了起來,一塵不染。明苑伸手探了一把,驚奇的發現上麵,竟然沒有半點施加除塵咒的痕跡。
“這些東西,時日已久,我怕貿然施咒術,恐怕這些東西承受不來。”齊霽見明苑頗有些好奇的端看那些器物,出口解釋。
明苑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
齊霽一笑,有些自滿也有些羞斂,“那是因為我時時刻刻都在關注你。”
明苑咦了一聲,“你這麼關注我,是不是說明,你很愛我?”
齊霽一愣,抬頭起來,對上了她含笑的眼睛。情濃的時候,他可以對著她毫不猶豫的說愛她。可現在旖旎心事似乎也和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多了幾分羞澀。
“那太好了。”明苑笑,她兩隻胳膊撐在上麵,手上支著下巴,笑意盈盈的望著齊霽,“我愛你,你愛我。這世上還有比這個更好的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