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以後,也就是五月二十日,皇帝再帶著大隊人馬幸暢春園。不過這回,幾個懷著身孕的人像太子妃、四福晉這樣的,就沒有跟隨了,大福晉也因為身子的原因留在了宮裡。
住的還是西花園的荷池四所,不過這回因為對麵兒雖然還住著大阿哥,但大福晉不在,趙小金心裡頭就沒有那麼防備了。
“這回要住的時間挺長的,咱們東西都帶齊了吧?”聽光頭阿哥之前說,起碼要住到七月去。
“庶福晉您放心,都帶著呢。真要忘了,回去拿也是方便的。”憨珠兒正把首飾從箱籠裡拿出來,“對了,庶福晉,宜妃娘娘那邊來人傳話,說等安頓好了,就過來給您量量身。您正長身子呢,衣服尺寸該放大些了。”
確實,趙小金的個頭又長了些,粗看不是很明顯,可衣物都是量身裁的,長高點兒,就能看出來了。
差不多用完了飯後沒多久,這人就上門了。
“庶福晉,娘娘說了,那些手鐲手釧什麼的,您就該穿金戴銀的。旁的無論是玉還是翡翠,那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才用的。您看看這些,可歡喜?”這人上門除了量身,還帶了個不小的盒子,一打開,全是金光閃閃的東西。
“宜妃娘娘已經送了我不少東西了,你看我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樣不是娘娘給的,怎麼好意思再要娘娘破費呢?”趙小金也喜歡好看的首飾,可這回,真的太多了。
胤禌探頭過來一看,也是皺起了眉:“到底怎麼回事兒?”盒子裡的這些加起來,怕不是足斤了。
“十一阿哥您彆生氣,還不是娘娘聽說永和宮那邊給庶福晉送了個白玉的鐲子,這不……”娘娘是怕庶福晉戴了白的,破了好運道,進而壞了十一阿哥的身子。永和宮做的事兒,那就沒有不帶目的的,翊坤宮可是領教過了,自然不敢輕怠。
剩下的話沒說出口,可胤禌是明白的。他就是年幼時在永和宮吃了虧,往後再不敢輕言信人了。他做主收下了這一盒子,等人走了後,就坐到了對麵兒。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你沒說過。”
“就五阿哥大婚的第二天,你去了乾西五所,我那會兒正在院中散步呢,永和宮的一個嬤嬤就帶著鐲子上門了。”當時好像是問了光頭阿哥關於五阿哥的反應,就忘了說這回事兒。
怎麼,難道這是很重要的事兒?趙小金不解地等著光頭阿哥說明。
“這事兒說來就話長了,不過你得先告訴我,那鐲子你沒有碰過。”胤禌可一點兒不希望小姑娘沾上一點兒半點兒那邊的東西。
“沒,就看了看,讓憨珠兒收起來了。”趙小金搖頭,看樣子她那時候不碰,是對的。
“那就好。”胤禌的眼睛看著小姑娘手上的金鐲子,有那麼一刹那失神,是該給她說說這永和宮一貫的小伎倆了。
“就先給你說說德妃這個人吧。”他提起來的時候,連個娘娘都不願意帶了。
德妃,十二年的時候經內務府選秀入的宮,年十四歲。十七年十月生下了四阿哥,由承乾宮當時的佟佳貴妃代為撫養。一年後也就是十八年的十月,剛滿二十的她懷著皇六子,給單獨晉封為德嬪,占永和宮主位,並在十九年年初生下了六阿哥胤祚。二十年皇帝大封後宮,她晉德妃。
二十四年,胤禌出生後,就被抱到了永和宮撫養。
“那時候,我身子就弱,到三四歲了,還常常在床上躺著,沒力氣走動。”原先,這些事兒其實都模糊了,隻是重來了好幾回,反反複複地,胤禌就算自己不記,腦子裡也是印得深刻的。
那一天,身邊的嬤嬤不在,他有些憋不住了,就自己慢慢爬下了床。可到了往常的地方,硬是沒找到恭桶,叫了幾聲也沒見人應後,就隻好挪著小身子出了屋子。
每個殿都該有恭桶的,他就憑著本能走到了最近的殿裡,果然,找到了。可還沒有用呢,有人說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那時候不知怎的,他就是沒出聲,反倒是把話聽清楚了。
“其他的,也就不細說了,就跟你說說最重要的。”胤禌看了看沒走的憨珠兒,“這事兒發生的時候,你們慎刑司可還沒有這會兒風光呢。說話的正是德妃,她在佛像麵前說起了一件往事。”
十六年大封後宮的時候,除了前麵兒封了皇後,封了貴妃以外,後麵一口氣封了七個嬪位。結果兩年後,德嬪突現。皇帝要在嬪位中封四妃的消息早就有了,那麼那會兒八個嬪位,怎麼才能成為四妃之一呢?自然是競爭對手越少越好了。於是經八旗選秀進宮的安嬪、敬嬪,這兩位出身最高且還是當時的八嬪之前兩位,就成了德嬪娘娘下手的目標。
“具體怎麼做的,她沒說。反正後麵二十年再次大封後宮的時候,安嬪、敬嬪就查無此人了。”胤禌給了她們消化的時間,也順便等等憨珠兒是不是能透露些什麼。
“這事兒,就是筆糊塗賬。”憨珠兒知道得也不多,“案卷已經封了,是不是當時的德嬪所為,已經不重要。安嬪、敬嬪落得如此下場,還是自己經不住誘惑,走了岔路。”
“她們做什麼了?”隻有趙小金滿臉的問號,不解地看著他們。
“她們做了錯事,而這錯事是當時的德妃一手促成的。”胤禌又說回了當時,“我躲在後麵兒,聽到了她說的話。其實,那會兒哪能聽懂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