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驚異的看著賈史氏，心裡有些犯嘀咕, 莫不是他真的被美色眯了眼, 沒看出鳳妹妹的真麵目？
“祖母……”賈璉撓了撓頭，“連您都這麼說？”
他印象中, 祖母是很喜歡鳳妹妹的，他原以為祖母會跟他說林表弟年紀還小, 不懂這些。
結果，跟他想得截然相反。
賈史氏揉著賈璉的頭, 歎道, “鳳丫頭這孩子自然是個好的, 就怕你抓不住啊。”
賈璉眉頭一皺，“祖母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他抓不住？
“璉兒，男兒在世, 建功立業才是常態，你沒有你珠大哥讀書的天分, 到如今依舊無所事事, 王家的鳳姐兒跟你可不同，如今雖說剛十一歲，但已經在幫她母親理事, 裡裡外外沒有她不成的，但你自己呢？璉兒，不是做祖母的要貶低你，若王家的鳳姐兒是個男孩兒，百個你都不及她。”
賈璉不由想起林琅前些日子跟他說過的話, 大抵也是祖母這話的意思。
“祖母的意思，是鳳妹妹瞧不上我？”賈璉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兒，挺難受的，但他也無從反駁。
因為祖母和林琅說的都是事實。
賈母聞言輕笑，“這倒未必。”
此言一出，賈璉不禁看著賈母，“祖母……”
賈母看著賈璉，眼中帶笑，摟著賈璉的肩膀，笑道，“咱們家璉哥兒彆的能耐沒多少，討好姑娘的手段確實是一等一，鳳姐兒若是瞧不上你，你以為你二嬸會來跟祖母說你們倆的婚事？”
王家的門第並不比他們家差，甚至底蘊比他們家還要深厚，往上數好幾代，王家做官兒的時候，賈家賈演和賈源都還沒封國公呢。
之所以賈家後來成了金陵四大家族之首，完全是靠橫空出世的賈演賈源兩兄弟，一門雙公，甭說王家，便是其他六公或是四王，賈家都是頭一份。
後來王公驟然病逝，王家的威勢便大不如前，又有史家出了個侯爺，王家的地位再次往下降，也就排在薛家前頭。
如今賈家一門雙公都已經去世，嫡枝一脈代字輩都沒了，就剩下旁支幾個族老，宗脈更是賈珍襲了爵，他老子高中竟是直接去道觀修仙去了。賈源這一脈，賈代善早早病逝，就靠賈母撐著，賈赦雖然襲了爵，但也是個撐不起門楣的，整日隻和小老婆喝酒玩樂，賈政倒是個可成才的，誰料臨終遺本引得皇上傷懷，傳了賈政一見，竟是賜了個官兒，直接斷了賈政科舉入仕的路。
不是科舉入仕，到底低人一等，即便他出身國公府第，但賈代善已經亡故，賈政等於沒有任何人幫扶，一個人在工部打拚，熬到如今也還是個老樣子。
本來賈家有個瑚哥兒可以指望，但賈瑚早早夭折，便隻能指望賈珠，賈珠如今雖然已經考中了秀才，但要入朝為官，還得好幾年，不是說一次就能考中，賈家如今等於隻有賈政在朝裡為官。
而王家就不同了，雖然王家也隻有一個王子騰頂立門戶，但王子騰的權勢遠比賈政要高，因王子騰是武官不是文官，晉升反倒隻看個人的本事，有能力有眼界晉升就不是難事，但文官想晉升就沒那麼容易了。
王家人字輩，嫡枝就長房的王仁和王熙鳳，王子騰膝下並沒有子女，對長兄的一對兒女，王子騰完全是視如己出，因此王熙鳳根本就不愁嫁，若不是王熙鳳自己瞧中了賈璉，王子騰未必願意將侄女兒嫁給賈璉，即便有嫡親的妹子從中說和，這事兒要成也難。
賈璉被祖母揶揄的話說得臉紅，“我……”
他討好鳳妹妹，隻是因為喜歡鳳妹妹，除了鳳妹妹他可沒討好過彆人，祖母說他手段一等一，他心裡覺得有些怪怪的。
“好了，不說這些了，琅兒提醒你也是一番好意，”賈母頓了頓，“祖母問你，若是鳳姐兒嫁給你，往後你在家裡抬不起頭來，你會不會後悔？”
賈璉怔住，一時無言以對。
賈母見狀歎了口氣，心道，果然還是個孩子，現在喜歡隻想著娶回來，卻沒想過娶回來之後如何。
“你現在不用回我的話，索性鳳姐兒還小，你再回去好生想想，若是覺得無法接受，你乾脆就早些斷了心思，祖母再另外給你挑個溫柔和順的，不至於叫你們婚後夫妻失和。”
賈璉聽得心裡一堵，“可我隻想娶鳳妹妹，不想娶彆人。”
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