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路的人也不多,這裡是正中心,廣場那麼大,逛街的多是從旁邊慢慢逛到對麵去。
“好吧。”鯤鵬大眼睛抬起來快速看了看旁邊,見到沒人盯著這邊,立刻彎下腰,張開粉嫩的小嘴,一口便將一方直徑四十米的噴泉池水都吸乾了。速度太快,攔都攔不住!
段佳澤的表情凝固了:“?!!”
鯤鵬直腰擦擦嘴,“快撿吧。”
段佳澤:“…………”
一點兒水也不剩的池底,各種硬幣、打火機、石頭之類的零碎,包括段佳澤的車鑰匙,一覽無餘。
段佳澤精神恍惚地一伸手就把車鑰匙撿上來,剛撿上來,旁邊一對背對坐在池邊的老夫婦起身要離開,突然看到了乾涸的池子,愣了一下。
“咦,什麼時候放的水?都沒聽見動靜。”
“是該放水打掃一下了,看這底下這麼多東西!”
“……”
段佳澤差點兒都要懷疑人生了。鯤鵬老師這到底是什麼思路,他的意思是請鯤鵬幫忙撈下車鑰匙,不是把人家噴泉池水吸乾啊!
鯤鵬看段佳澤撿了車鑰匙還不走,問道:“你還要撿什麼?硬幣你也要?”知道園長節儉,但是節儉到這個地步也挺不容易的。
段佳澤淩亂地道,“不是,老師你剛喝一池子水啊!”他看看周圍,“我靠,我想起來,剛才沒人看到吧?看到應該會以為是底下抽乾的?”
——就是速度也忒快了。
鯤鵬淡定地道:“這水是不太好喝,要不我吐回去吧。”
“嘔……”段佳澤捂著嘴,又想起來鯤鵬往外吐魚的樣子,“算,算了,喝都喝了,我們趕緊走吧!”
鯤鵬一臉乖巧,抱著貓走在前頭,引得大爺大媽們紛紛投以喜愛的目光,可愛的娃和可愛的貓,誰不喜歡呢。
段佳澤心情複雜,你說鯤鵬老師那麼大腕兒,怎麼老這麼不講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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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京劇院的副院長韓鳳聲前來東海大學講座,結束後,又參與了本地組織的交流活動,和一乾文聯、畫協、音協等人士共同參觀東海景點,互相交流,其中就包括了東海市的新地標,靈囿動物園。
一行人到了靈囿後,韓鳳聲韓院長一下車,就說道:“東海大學美術係的譚曉教授是我的老朋友,昨日我在學校遇到他,聊了幾句。譚教授告訴我,他有幅特彆滿意的作品,就是在靈囿寫生時繪製的。”
畫協的一聽,心中知曉,“這裡風景的確好,可惜譚教授上課不能來!”
賀省長那位懂戲的朋友也是省京劇院的,非但把熊思謙唱戲的片段放到了網上,還給韓鳳聲看了。
韓鳳聲看完驚為天人,恰好過段時間要到東海出差,果斷留出時間,決定去見見這位民間大師。
不過由於這位大師隱居在靈囿,東海市的人又想和韓鳳聲交流交流,所以才變成現在的陣仗。此人受賀省長推崇,據傳說又身家豐厚,韓鳳聲當然不敢托大,把他給叫出來,自己上門來了。
韓鳳聲對其真人很好奇,他是專業人士中的高手,雖然不是同一個行當,但也更深切感受到此人功底,此時急不可耐,立刻就想求見高人。
靈囿來接待人士客氣地說:“我們園長正在請熊老師出來,各位稍等,喝杯麥草汁。”
韓鳳聲常年保養嗓子,這麥草汁倒是沒什麼刺激性,而且是常溫的,他坐車也口乾了,拿起來便喝了一口。
細膩、甘甜的麥草汁滑過喉舌,就像一股溫潤之氣滾過,喉嚨一鬆,竟是無比舒服!
韓鳳聲眼睛一亮,對這看似不起眼的麥草汁刮目相看,不知裡頭放了什麼,居然有這樣堪比潤喉藥的功效,而且更加爽口。
……
至於正在請熊老師的園長,此刻正在關著門的展館內催促:“快點快點,人家已經到了,遲到不禮貌。”
熊思謙戀戀不舍看了一眼電視屏幕上的新聞,從籠舍裡爬出來,變作了個布衣壯漢,嘀咕道:“唉,接客不夠,還要出台……”
段佳澤:“……”
熊思謙這話說得段佳澤一陣惡寒,又無從反駁起。
段佳澤帶著熊思謙,和各位藝術家們會和,給同在現場的小蘇使了個眼色,暗示她記得慫恿大家多創作些作品出來,千萬彆浪費了。
韓鳳聲見到熊思謙,便極為熱情地和熊思謙握手,“我一直盼著今日會麵,能和熊先生配一配。”
熊思謙脫口道:“配什麼?”
段佳澤黑線,他覺得熊思謙和小蘇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好在人家韓院長沒有那麼多廢料思想,笑嗬嗬地道:“配配戲。”
旁邊自然有人介紹,韓鳳聲雖是男性,但工的是旦角,拿手好戲就是《鎖麟囊》,昨天在東海大學給學生們還來了段春秋亭,贏來滿堂喝彩。好多學生本來對戲曲是不感興趣的,但是現場魅力實在非同凡響。
熊思謙在外界沒什麼名氣,這次賀省長過來才意外讓他傳到人家耳朵裡,但是韓院長不一樣,他是全國知名的戲曲演員,還上過春晚。
段佳澤和小蘇一聽他想和熊思謙來一段,立刻就準備好了錄影,這也是個宣傳機會。
圍觀群眾非常給力,段佳澤聽到韓鳳聲說和熊思謙唱《武家坡》,起初還沒反應過來,後來發現唱的是薛平貴借調戲試探王寶釧那段,頓時巨汗。
熊思謙這個體型,可以說非常適合演這種調戲良家婦女的戲碼了,就是那一副懷疑自己吃虧的樣子有點辣眼睛。
不過熊思謙那樣子是什麼心理活動大概隻有段佳澤懂,心說吃虧的明明人家韓院長。
在場的人士大多都聽過賀省長慧眼識英雄的段子,也知道有些本地藝校想勾搭熊老師,不過他們對熊思謙的具體水平還是比較迷茫的。
待熊思謙和韓鳳聲搭了一段後……還是比較迷茫,隻聽得出來好,卻不知道有多好,大部分人都是門外漢。
但是自然有韓鳳聲這個專家,進行一番點評,聽著他這意思,竟然也是倍加讚賞。
就算不懂,大家當然也要順著捧一遍,何況韓院長那個欣賞,真是越來越真切,到後麵,竟然力邀熊老師和他回省院去交流一番。
賀省長也隻是戲迷,韓院長卻是真大師,他都這麼說了,看得出來絕對不是在商業互吹,真情實感得很。
熊思謙也覺得這個人族水平還可以,但是他是萬萬不能離崗的,連忙按照段佳澤說的,端起自己原來的架子說道:“我醉心海角山,東海水,不喜外界紛擾,唯有多謝厚愛了。”
熊思謙雖然外形粗狂了些,但是做了多年文化人,這淡淡裝逼的氣息還是非常到位的。
他這個樣子,在場的多是搞藝術的,一看熊思謙還拽了個半文半白的話,哪能落後,頓時也都擺出一副同道中人、萬分理解的樣子,大讚熊老師的心境。
韓鳳聲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可惜了!但是理解您的心情!”
……
大家在房間內交流了一番後,又相攜去參觀動物。
經過熊思謙那展館時,還可以聽到有遊客在外頭說:
“哎呀,黑風不在,可惜了。”
“黑風就是那個會看新聞的狗熊嗎?”
“是啊,可有意思了。”
韓鳳聲聽了,半是感慨半是玩笑地道:“難怪熊先生願意留在這裡,這樣的地方,連狗熊也好學習。”
熊思謙赧然道:“應該的,學無止境。”
韓鳳聲:“?”
不止韓鳳聲,眾人腦海中都閃過一個念頭,怎麼熊先生仿佛是自己被誇獎了一般呢,難道就對靈囿這麼有歸屬感,自豪到了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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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蘇一邊用手機軟件編輯視頻,一邊問段佳澤;“園長,其實這個宣傳不是很要緊吧,就是一個大師來參觀了……和咱們搭不上邊。”
頂多認證靈囿現在很有名,就跟副省長也來了一樣。
“怎麼不要緊了,以後我要開度假酒店的,我要把我們動物園塑造得有文藝氣息、有逼格一點,這樣能吸引更多年齡層高一些的外地遊客。”段佳澤頭也不抬地道。
小蘇:“啊,那白姐的字畫也是故意的麼……”
這個倒不是,不過效果也是一樣的。
世上同行那麼多,必須有特色才能脫穎而出,這個是有蘇和黃芪他們教段佳澤的,所以段佳澤也在各方麵努力中。
微信群消息提示出來,段佳澤看了兩眼,說道:“放火烈鳥了,我去看看。”
段佳澤跑到湖邊去,正看到一群火烈鳥站在湖對麵的岸邊,身上羽毛鮮豔如火,而且不停用嘴巴剮蹭尾腺上的油脂,塗抹在身上,讓顏色更加均勻、鮮亮。
之前剛送來時的白色羽毛完全不見了,每一隻都是如此,上次看還有幾隻是粉紅色呢,現在已經都紅似火了。看來加餐的紅色胡蘿卜確實沒喂,它們自己也很勤快。
這個顏色確實好看,難怪也有種火烈鳥是鳳凰的說法。
下班了的陸壓正從旁邊經過,見段佳澤隔湖看鳥,臉色一沉,“好看嗎?”
前些天段佳澤搬回自己都要落灰的房間住了,而且自稱忙,來投喂陸壓時總是來去匆匆,現在卻閒得在這兒看鳥搬家,豈有此理?
段佳澤嚇了一跳:“……我隨便看看。”
陸壓看那些火烈鳥還或是飛起來,或是吃湖麵的水藻當甜點——這裡麵也含有胡蘿卜素,心中有些不屑,“有什麼好看的,磕胡蘿卜素磕出來的紅,一停就變白,騙誰呢。”
段佳澤:“…………”
一隻火烈鳥飛了過來,撲打一下翅膀,長腿站在淺水處看過來,叫了一聲。
段佳澤瞟了一眼陸壓,總覺得道君壓迫感太強了,為了活躍氣氛,乾笑道:“你看這些火烈鳥都長得一樣,上次我在展館,腦子一抽,看到一隻也是這麼對我叫,還以為是陵光,跟它說了半天話呢。”
段佳澤對那火烈鳥吹了聲口哨,感慨道:“這隻大概是頭鳥吧,特彆強壯呢。”
陸壓詭異地看了段佳澤一眼。
段佳澤心中便咯噔了一下。
那隻火烈鳥忽然口吐人言:“那個,園長,我是陵光啊。”
段佳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