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站在家門口,客廳明黃的光透過半扇玻璃門照在不大的院子裡。
牆角花架上垂著枯黃盤繞的藤蘿乾枝,隨著夜風,飄蕩著想要夠一下那沒有溫度的光。
方梨推門,高晴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戴著有損她氣質的黑框花鏡,仰著頭,對著光,眯著眼,一手拿針,一手拿線,試圖將白色炸毛的線頭穿進去。
聽到開門的動作,手一抖,線頭又與針孔擦肩而過。
她餘光瞥了一眼在門口換鞋的人,重重歎了口氣,將花鏡取下來。頃刻間整個人就年輕了十歲的樣子。
“我看到你晾在陽台上的工作服右肩膀後側開線了,準備給你縫一下來著。”
高晴說著從沙發上起身,從她那養生壺裡倒了一杯55°恒溫的菊花枸杞決明子養生茶給方梨。
方梨上周在實驗室裡泡了一周,眼白微微泛著紅絲,在一次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咬破了臉頰內裡的肉。
她安慰高晴,可能是自己想吃肉了。
高晴沒說什麼,第二天就把自己最愛的紅茶換了。
飯桌上不是清炒苦瓜,就是涼拌苦菊,讓她降火。
方梨接過來,輕輕地抿了一口,帶著一點淡淡的清香甜味。
“是嗎?我沒注意,估計是在洗衣機裡不小心刮到了。”方梨拿起放置在茶幾上的針線,繞了三兩下,彆進工作服開線的地方。
“這些先放著,一會我來弄。預報天氣說這兩天會有雨,晚上臥室的窗戶要關緊,店裡生意不忙的話,這兩天你就不要去了。”
方梨說著將外套與潮濕的針織打底脫下來,裝進洗手間門口掛著的乾洗袋裡。
棉白的貼身背心勾勒出薄韌的背部曲線,冷綠的大理石牆麵泛著光,剝離了柔白皮膚上的暖意,從而讓鎖骨處被濕硬領口摩擦洇出的血粉,更加顯眼。
高晴是一個有著濃烈浪漫情懷的女子,不僅精心於擺弄自己,還熱心於花草,開著間花草店。
生意好像還不錯,每逢節假日,都忙的看不見身影。
前一段元旦節過後,狠狠的生了場病,最近臉色才好了些。
此刻高晴凝著眉,臉上血色褪去,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生病時,一臉哀容的摸樣,“脖子怎麼了?”
室內的地暖剛入冬的時候就一直開著了,並不怎麼冷,
但高晴的手指搭上來時,還是冰的她打了個哆嗦。
“什麼?”方梨說著話轉身,從一旁的鏡子裡端詳胸口的痕跡,好像比預想的要嚴重一點。
“被燙到了一下,沒有起泡。抹點藥就好了。”她說著將柔軟的草莓家居服套在身上,安撫的拍了拍高晴的手背。
“怎麼會被燙到?”高晴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不是和周嬸的侄子去見麵了嗎?怎麼弄成這樣?”
高晴一邊念叨著,一邊將準備拿醫藥箱的方梨按在沙發上。
自己將家庭醫藥箱從抽屜裡拿出來。
好在燙傷膏是剛換的新的。
“他的前任懷孕了,情緒有些不穩定,不小心潑的。”方梨半垂著眼睛,乖巧的坐在沙發上,讓高晴給她塗藥。
涼意激的周圍的皮膚有點癢。
但方梨放在身側的手一動不動。
高晴塗藥的手微頓,神色不自然的起身,去廚房剪出一塊保鮮膜,覆在塗藥的地方。
她看著方梨,心裡在想自己女兒和彆人比有什麼差。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方梨的感情總是很坎坷。
“都是前任了,為什麼還要糾纏不放。”
她收拾著東西,小聲說著。
好似也不是說給誰聽,隻是自發感慨。
方梨總不會讓她的話空著,開口說,“周先生不想要那個孩子,對方想留下來。”
高晴背影僵了一瞬,有些悵然的開口,“那可不行。孩子都是可愛的生命。”
夜雨朦朧的深夜,方梨整理著數據,眯著眼打了個盹。
門口流動的風將她的眼睛吹開。
透過細微的光,她看到客廳裡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