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灰色的男人。
灰色的雙眼,灰色的錦袍, 撐著一把灰色的傘。
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沈小燈臉上, 她才抬頭看到,月亮不知所蹤,暗灰色的雲層遮雲蔽日, 不算密集的小雨打了下來。下雨了。
沈小燈握緊了手中的純鈞巨劍。
看出她的意向, 來人勾起唇角, 食指搭在嘴唇上, “噓……”
黑衣女子已經執著劍踩著雨水衝了過來,她明明沒有殺意, 但是動作卻淩厲的能輕易隔斷任何人的喉嚨,望著他的眼神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兩人在空中交手, 速度快的隻剩殘影,當元嬰道君遇上鬼修之王, 沒有任何花招, 沒有任何技巧,每一招都拚的是真正的實力,沈小燈使劍,朝玉京使針,兩團寒光不斷的撞擊爆發出巨大的靈力。
這些靈力又被圈在了結界內,無人知曉,這場強者之爭唯一的觀眾便是已經死了的沈雪真,她還維持著生前的模樣,瞪著眼睛不甘的望著天空望著他們。
沈小燈知道以她現在的修為無法打敗朝玉京, 但是她也想看看自己極限在哪裡。
不知過了多久,朝玉京看出了她的漏洞,四根針齊發,兩根鎖住了她的雙手,兩根鎖住了她的雙腿,沈小燈試著掙紮了一下,靈力無法衝破朝玉京的鬼針。
朝玉京將手中的傘撐到沈小燈頭頂,頗為無奈的說道:“何必動手呢?我是來跟你談合作的。”
沈小燈冷聲道:“合作?是跟駱修瑾一樣的合作嗎?”
朝玉京詫異的看向她,“駱修瑾……你怎麼能拿自己跟駱修瑾相比較呢。”
灰質的雙瞳閃過一絲幽光,他麵色蒼白,伸出另一隻手,撫過沈小燈的臉頰,她隻覺得像是被一塊冰冷的石頭擦過皮膚,就被突兀的抬起下巴。
沈小燈憤怒的看向他,朝玉京出神的盯著她的雙眼,他實在太喜歡這雙黑暗的眼睛。
純粹又不屈。
朝玉京喃喃說道:“我觀察你很久了,從試煉盛會開始,至今我都想不通你是怎麼破我的局……你去了魔域我還以為你會死,結果反挖了魔族的魔丹?心狠手辣,又有原則,你不該跟一群庸才糾纏。”
他伸出左手,五根修長慘白的手指微抬,沈小燈看到五根灰色的暗線射.入了沈雪真的體內,隨著朝玉京手指的動作,沈雪真居然站了起來。
然後拾起地上的劍,狠狠的捅進了肚子,又麵無表情的把劍拔了出來,鮮血流了一地。
這是朝玉京的獨門鬼術,控製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死人,要不是沈小燈看到了完整的過程,她根本無法發現沈雪真跟她活著的時候有任何異處。
“你看。”朝玉京湊到沈小燈耳邊說道:“這種垃圾,直接殺人,製作成傀儡便好,為何要花時間做一些無謂的過程。”
沈小燈說道:“你也去了春日宴。”
“當然,我說過我在觀察你。”
沈小燈,“觀察我是否有資格跟你合作?”
朝玉京歎道:“我實在是太寂寞了,那些人像蟲子一樣怎麼殺都殺不完,實在是令人厭惡,我需要一個幫手,我可以告訴你的一切,我可以讓你登上修真域界的頂峰……我可以讓你跟我並肩站立,看著修真域界的末日來臨。”
沈小燈眸色深邃,“我跟你,不是同一種人。”
“彆急著拒絕。”朝玉京悶笑,“你會喜歡的……”
說完,他鬆開她的身體不再糾纏,如一團灰色的雲霧消失在雨中。
下方的沈雪真屍體也隨著一起離開結界。
沈小燈久久的立在雨中,最後才沉默的收起純鈞,剛才的對戰,她和朝玉京都沒有用全部的實力,都在試探對方的深淺,即使如此,她還是感覺到了兩人的鴻溝。
該怎麼才能讓一個死去的人再死一邊呢……
結界內發生的事,除他們之外無人知曉,第二天清晨,沈小燈如約來到長氏主殿。
長書昊站在殿門前迎接客人,看到沈小燈率先出現,眸光閃了閃並未說什麼,看來沈小燈能贏沈雪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沈小燈假裝沒有注意他變幻的神色,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通報聲此起彼伏的響起,“洛水州李家家主,淮南陽州司馬家,淨山派掌門師婕……”
為了體現自己的公正還真是請了不少人,加上昨天春日宴的修士,整個主殿都坐的滿滿當當。
當長越走進來後,垂著眸坐在了她的旁邊。
沈小燈就當沒看見他。
幾乎所有人都來齊了唯獨差了沈雪真,長書昊絲毫沒有意外的神色,正想開口時,從外門走來一個人,穿著青衣道袍,正是沈雪真大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