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1 / 2)

這結界, 她無法打開, 沈小燈索性靜下心來,安心修煉。

她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一顆大柳樹下, 前方是一條暗河, 地宮上方透入些許暗光照在沈小燈的身上,而扶風就站在不遠處, 似乎是在保護她。

*

起先是洛水州李家的家主, 當李家主死時修真域界隻當是普通的尋仇,紛紛猜測李家主是得罪了誰, 身為金丹修士居然輕易被結果生命。

直到第二天, 李家慘遭滅門, 修真域界震動, 要不是看到李家的大火, 誰都沒發現一夜之間,他們竟然無聲無息的死了……

但此時修士們尚未察覺一個真正的魔在逐漸走近, 緊接著的是淮南陽州司馬家,淨山派掌門, 踏月宗宗主,一個接一個的,把這些組成修真域界大樹的頂級人物, 如修剪枝葉般,鋒利又血腥的剪了下來。

使的都是同一個手段,滅門縱火, 昔日顯赫的名門世家隻需要一把火便成了一堆灰燼。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猜測背後之人究竟是誰,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為何會有這麼大能量,究竟是什麼深仇大仇,更重要的是,下一個是誰?

長書昊雙手背在身後,凝望著長氏仙門。

自從千百年前,長氏老祖一劍成仙後,他們世代為劍修,又在魔域之戰中揚名立萬,成為修真域界中不可撼動的一脈。

隻是,今日可能要止於他手裡,人生總是要做出無數個選擇,有正確的有錯誤的,而他長書昊,似乎從來就沒選對過,為了讓長氏永久興盛下去他做了太多的錯事。

早在李家家主死時,他就預感到了,先是無藏大師,然後是沈雪真,其次是李家、踏月宗……最後是他,對方是在一步步的逼緊。

對方比他想象中的更快更強,長書昊腦海中浮現那晚的場景,當初在白雲山莊,朝家一家隻是幾個浮遊螞蟻,不痛不癢,而他們殺的是魔頭,豈料世間之事如此荒誕,正是自己親手造就了今天的滅世之人 。

後悔也來不及了。

長書昊眼前一片灰色,無儘的冷意襲來。

當長越從九脈深地摘得九轉晶草回到家時,就望見長書昊躺倒在一片火海中,胸口流出的鮮血把衣服染的暗紅,手中的九轉晶草一下掉到了地上。

他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父親一定要他去那麼遠的地方摘仙草。

“……”,長越想說什麼,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僵硬著身體走到長書昊身邊,長越看見他父親還睜著雙眼,嘴巴略有些焦急的想說什麼,是想告訴他,他的身世?還是仇人的名字?

長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無聲的呐喊。

大火熄滅後已經是第二天,曾經盛極一時的簪纓長氏隻剩下長越一人,他孤零零的跪在長書昊屍體的旁邊,有些恍惚的聽到旁邊人說話的聲音。

“嘖嘖,真慘啊,長越公子莫要太傷心。”

“就是啊……你快看,這裡寫了一個字!快看快看。”

“真是!難道是凶手的名字?”

長越動了動眼珠,主殿外端端正正的用劍刻下了個‘朝’字,是誰?昨天他回來時還沒有……電光火石之間,長越終於想起了一個被壓在心底的名字,是他父親的血債,朝玉京。

這筆血債來血償了,當日父親他們幾人殺了他全家,他就回來滅了他們滿門,父親早就知道,所以才會把他支走。

真好啊,他活下來了……長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個‘朝’字,一定是她留下來的。

當日破白雲山莊攝魂陣的是她,告訴他魔族血脈真相的是她,在世上,除了朝玉京,也隻有他和沈小燈知道這些名門的臟事。

她肯定是知道的,朝玉京不會放過長書昊,憑她的性格,怎麼會救他父親,寫下這個‘朝’字也是為了自己,很快,這個‘朝’字就會傳遍修真域界,當年朝家一家四口滅門慘案的事也會眾人皆知。

——看啊,名門正派做下了堪比魔族的事。

——在她看來,你們和魔族沒有區彆。

——以心識魔。

這些正是她的道。

多麼的冷酷殘忍啊,長越一邊流淚,一邊笑出聲來,他真是個傻瓜,數年以來,把對沈小燈的好奇、屈辱感、思念熬成了深深的愛意,然而這個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像布棋子一般把他隨意的推入了懸崖。

他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的天真,恨自己實力不濟,更恨自己愛錯了人。

他好恨……

周圍的修士看見長越又哭又笑看著要瘋了般,正想寬慰他幾句節哀順變,卻見仰頭一聲長嘯,“啊啊啊啊!”滿頭青絲竟然在眨眼睛變成了白發!

同時,周遭靈氣滾動,原本是金丹後期的長越經次打擊,居然一舉突破為元嬰道君。

無數悲傷和恨意的靈力如同旋渦包裹著他,他的笑容和眼淚都慢慢消失了,神色緩緩平靜,直到一絲悲喜都看不見,銀發如霜,麵容如冰,長越劍君初成。

沈小燈不知道,劇情改變的情況下,原男主長越還是領悟劍意,成為了劍君,隻是完全物是人非。

在地宮,沈小燈發現她乾什麼都暢通無阻。

甚至殺人、不,殺鬼。

其中不乏修為遠超她的鬼差,修士死後,朝玉京用秘法使之複活,隻要金丹還在體內修為便不散,無懼無痛,從這個角度來說比生前更加厲害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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