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小皮送他們到海市公安的路上,對駱明鏡說道:“昨天我聯係了曹秘書,套了些話,他說你一直在向家裡要錢。”
駱明鏡臉色一變:“什麼時候?”
“這四年,一直。”小皮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你不好意思跟你爸開口,讓李翔的媽媽幫忙要的。”
駱明鏡若有所思:“有多少?”
小皮答:“曹秘書說,隻給你的就有百八十萬。”
隻這個詞,很有意思。
時敏評價:“歎為觀止。”
駱明鏡沉思片刻,撥了父親的電話,那頭接得很快:“你好,哪位?”
“我。”駱明鏡道,“給我點錢。”
電話那端默了許久,問他:“要多少?”
“三五十萬。”
“不是剛給你嗎?”
“什麼時候,你給誰了?我沒拿到。”
“上星期才給,你慧芳阿姨還有你嬸嬸我都給過,嬸嬸那邊就不說了,那是給倩倩和帥帥的,也到不了你手裡。你慧芳阿姨沒給你?”
“你為什麼要把錢給外人?你以為我會通過那種女人問你要錢嗎?!”
“混蛋小子!”駱明鏡語氣一變,駱合強也跟著生了氣,“滿嘴瞎話,她哪種女人?你混蛋到監獄去時,是她料理家裡的,你一天不氣我渾身難受是不是?!”
“我沒有讓她問你要過錢,管你信還是不信。”駱明鏡壓著怒火,問他,“給了多少?”
“那誰知道!你一張嘴就是二三十萬,你當你爹的錢大風刮來的?!”駱合強怒的聲音都抖了,“你個混小子,又上哪混蛋去了?還不回來是不是?要不是你慧芳阿姨惦記著,我看你死到外麵都沒人給收屍!你就混去吧,不養父母不知孝順就算了,到老了沒人養你,我看你能浪到什麼時候!”
駱明鏡自動屏蔽這些詞,問他:“她問你要了幾次?”
駱合強也不傻,雖然還是不信任兒子,但他有了懷疑:“你真沒拿到錢?你給我說句實話。”
“她跟你說我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錢?”
“你不是在做生意?”駱合強道,“去年你在呼市買賣什麼德國進口畫材,叫什麼希瑞思,你不是加盟了嗎?”
駱明鏡忍不住罵了一句“你個傻X。”之後掛了電話。
確實有個叫希瑞思的德國畫材,李慧芳不一定知道,所以,李翔應該也參與了敲詐,還把謊話編的像模像樣。
“這是都當我死了嗎?!”駱明鏡氣憤不已。
他把這次電話都錄了音,之後又跟曹秘書打電話,讓他把銀行轉賬記錄拿給他看。
曹秘書很驚奇他打來電話:“你回海市了?我等會兒去趟銀行發給你,你要這些做什麼?要貸款買房了嗎?需要錢嗎?我可以約個時間,你們父子倆出來好好聊聊。”
駱明鏡沒好氣道:“不用。”
時敏把車停在了海市檢察院附近的早餐攤,回頭道:“下來吃飯。”
豆漿油條,時敏端來一碗豆漿,問他:“放糖嗎?”
“要。”
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糖,會很治愈。
海市留長發的男人不常見,早餐攤前吃飯的顧客們總盯著駱明鏡看,一個認出他的都沒有。
小皮邊吃邊感慨:“剛來海市時,說起你家的事情,好像人人都知道,都親眼見過,說你是個社會敗類,你爸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後來聽得多了,我就問他們,你知道軸承老板家的兒子叫什麼嗎?沒幾個知道的,他們隻知道大老板家風水邪,兒子是個惡霸,死外地了。唉……”
“正常,基本都是亂聽來的。”駱明鏡道,“我小時候放學準點回家吃飯,晚上九點就睡覺,再沒比我乖的學生了,你應該去我母校打聽一下,教過我的老師們評價還不錯。時敏你去哪?”
“隔壁。”時敏說,“買個東西,你吃飯吧。”
過了會兒,一頂淺粉色窄邊絨線帽蓋在了駱明鏡頭上,時敏說:“停車時看見的,挺好看的。”
小皮瞅見這個顏色,噗的一聲笑出來,駱明鏡連看都不看,說道:“嗯,你開心就行。”
吃完飯步行到檢察院,門口站著幾個畫風獨特的年輕人。
說是畫風獨特,其實是指他們中間有個女孩兒穿了一身洋裝,胳膊上掛著方方正正的皮包,腳上穿著精致的小皮靴,還歪戴著一頂蝴蝶結綢緞帽子。
那個女孩兒看見駱明鏡,抬起胳膊揮了揮手,門口的幾個年輕人,像是約定好了一樣,做了個統一的手勢,齊聲喊道:“駱老師,fighting!”
“誒?”駱明鏡嚇的一頓,慢慢挪過去,認出了幾個人。
“啊……我的學生。”這些都是今天作為證人出席調查聽證會的畫室學生,全是駱明鏡教過的。
“都長大了。”駱明鏡一個個看過去,感慨。
“老師越來越年輕了。”洋裝女孩兒說道,“比以前帥多了!”
“你們都在海市嗎?”
這些學生們搖頭,他們是從各個地方趕來的,除了洋裝女孩兒,其他人都是大四在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