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的手指一碰到陸懷瑜的額頭,陸懷瑜就感覺到一股透心的涼意,整個人似乎都清醒了不少,這個時候哪會同意他離開,扯著身邊人的衣擺,委屈巴巴地道:“我熱。”
陸懷瑜察覺到被他拉著衣擺的人怔了下,然後那雙修長的手指換了個方向,緩緩地解著他睡衣的扣子,“把睡衣脫了應該會舒服點。”
“隨你。”陸懷瑜聽到自己這麼說,然後十分配合地該起身就起身,讓抬腰就抬腰。
隻是即便脫了睡衣,也就舒服了那一瞬間,緊接著又熱了起來,這次放佛連空氣都凝滯了一般。
身體為了適應粘稠的空氣,不得不大口的呼吸。
陸懷瑜覺得自己難受極了,潛意識告訴他,隻有身邊這個人才能讓他舒服。
本能的驅使讓他一把撈住鐘明瑾的手,就往自己額頭上放。
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樣舒服,陸懷瑜長長的舒了口氣,身體不自覺的想要尋求更多。
不待他有所行動,旁邊手放在他額頭上的人卻突然問道:“想不想更冰涼一些?”
陸懷瑜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一時心如擂鼓,暗自期待著鐘明瑾的動作。
對方是會用另外那隻手摸摸他的臉,還是會抱抱他?
半響過後,陸懷瑜兩樣都沒等來,就連原本覆在他額頭上的手掌都移開了。
他不由有些著急,想要問是什麼情況。
隻是還沒問出口,他便感覺到額頭重新被什麼東西給覆蓋上了,冰涼的感覺比那隻手掌跟舒服,搭在他額頭上不過瞬間,周圍的熱氣就全都散了,原本粘稠凝滯的空氣也重新開始流動。
在夢裡都是上帝視角,陸懷瑜心念一動,就看到了貼在自己額頭上的東西。
那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玉質光滑盈潤,水頭極好,上頭的飄綠更是好看得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隻是下一刻,玉石說話了,發出的還是鐘明瑾的聲音:“現在舒服了嗎?”
何止是舒服了,就差全身都嚇得冰涼了,陸懷瑜半響都沒回過神,難道這就是鐘明瑾的本體嗎?
隻是玉石貼在額頭上的感覺太舒服了,來不及思考其他,那些潮濕粘膩的夢境褪去後,他就又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微明。
轉頭看到小小隻的鐘明瑾在窗邊練劍,陸懷瑜躺在床上開始懷疑人生。
山魅說隻要使用者點燃香囊裡的香,就會夢到喜歡的人。
他昨晚確實夢到了鐘明瑾,而且仔細想來的話,一開始的夢境很可能是朝某種不可描述的方向去的。
隻是後來是什麼鬼,他居然夢到鐘明瑾變成了一塊玉。
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是因為他沒把最後一點香燃完嗎,還是因為鐘明瑾體質的原因?
陸懷瑜記得,之前鐘明瑾跟林泉一起在山裡接觸過山魅後,林泉看模樣是做了好幾天的夢,鐘明瑾卻好像一點反應都沒有。
盯著天花板梳理完思緒後,陸懷瑜不由深深歎了口氣,有了昨晚的夢境做佐證,他喜歡鐘明瑾是可以確定了的。
隻是打死他也不會想到,確認了自己的心思之後,橫亙在他麵前最大的困難,不是對方喜不喜歡他,也不是性彆,而是他是人,而他喜歡的是妖。
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心動,遇到的困難就這麼艱巨,陸懷瑜都要忍不住懷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了。
鐘明瑾練完劍轉身,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盯著天花板一臉苦楚,不由愣了下,“醒了就起來吧。”
陸懷瑜‘哦’了一聲,猛然想起昨晚做的夢,有些忐忑的問道:“我昨晚有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或者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
“沒有。”鐘明瑾搖了下頭。
陸懷瑜聞言鬆了口氣,看來這隻山魅的水平還是不錯的,以後如果還有機會再遇上的話,可以做個錦旗送它。
又躺了幾秒,陸懷瑜才掀被打算起身。
隻是才一動,他就立馬僵住了,有些尷尬地朝鐘明瑾道:“你先轉過身去。”
鐘明瑾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轉了過去,背對著陸懷瑜。
盯著那個小小的背影看了一眼後,陸懷瑜迅速地起身朝浴室衝了過去。心裡萬千念頭此時全都彙聚成了一個,那就是山魅的錦旗沒了。
他隻顧著往浴室衝,根本不知道身後背對著他的鐘明瑾有些尷尬地移開了眼,臉跟耳朵都有些紅。
而鐘明瑾之前目光所在的方向,正好立著一麵餐盤大小的鏡子,正是陸懷瑜昨晚用完後隨手放在那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