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六章(2 / 2)

“你聲音怎麼了?”

“沒事,怎麼了?”

“南|非|暴|動,李家工廠被搶了。”

“什麼?”

尹遙夕一下直起腰,喜大於驚,“消息確定嗎?還有這種好事?搞他!”

“消息確定,倒黴的不止他們家,幾家在那邊聯合投資的一片廠區爆發小型動|亂,LG的一個大倉庫直接被燒了。”尹遙月的語氣就是幸災樂禍的代表,“我們家之前在那邊也有參與投資,斷尾求生賣了,就賣給了LG,要是讓我知道放火的人是誰,得給他包個大紅包。”

“必須包!不是,怎麼亂起來的?國內執政黨和在野黨的亂局,還是血汗工廠的亂局?”尹遙夕抹了把臉,大花臉給她搞的更花,她也不管,興奮的說,“我猜是血汗工廠被反噬了,我怎麼說來著那幫傻子遲早出問題,他置換給我們的印度工廠也是恨不得把工人丟進油鍋裡從骨頭縫裡炸油水,見微知著啊,他們壓榨太過,不把人當人,遲早會亂!”

沅彬在她猛然直起腰時怕她撞到方向盤,連忙伸手護住,看她不把自己的臉當臉,有些哭笑不得,乾脆摟著她去夠紙巾,剛拿過紙巾盒,紙都還沒抽出來,就聽她說‘血汗工廠’,抽紙的動作微頓片刻,再抽出那張紙,要往她手裡塞,結果她把臉懟過來了,示意他擦。

抿唇憋笑的沅彬一點點給她擦,耳畔是關於韓國財閥們在遙遠的南非所犯下的罪行,以及被反噬後遭受的損失,據目前的消息判斷.....

“才一千?”尹遙夕撩著頭發邊打電話邊用眼神示意給她擦臉的小工,弄點礦泉水沾一沾啊,乾巴巴的紙巾很不舒服,“LG一個大型倉庫的貨物加人員的損失也不可能才一千啊,那一片都受牽連呢。”

沅彬邊給她拿礦泉水,邊想著‘一千’這個數字後麵跟的計量單位到底是一千百萬還是一千百億,財閥的話,應該是億吧?這幫財閥是真的不把錢當錢,一千百億在她嘴裡居然還隻是‘才’而已。

礦泉水並沒有卸妝的作用,就像眼淚也沒有卸妝的作用一樣,沾著礦泉水擦拭的紙巾隻會把本來就很有喜劇效果的臉龐弄得更有笑果。

沅彬越擦越覺得他很可能會挨揍,可他越擦越覺得現在的場麵很魔幻。剛剛還撲在他懷裡哭的姑娘,如今坐在他腿上化身財閥,跟電話裡的人一起謀劃著趁火打劫。

不久前,腿上的姑娘用那雙紅唇差點跟他創建一個野戰基地。那姑娘很美,足以傾國傾城之美。同美人開心一場,也不用在乎美麗的皮囊下裝著什麼樣的靈魂;如今,口紅花得都不能看的女人,登台就能當諧星,五官還是好看的,臉上跟打翻了調色盤一樣,很難誇一個美字。可這個女人的軀殼裡,極有可能裝著他需要仰望的靈魂。

姐姐給妹妹打來的電話不止是要跟對方聊八卦,而是要跟妹妹商量如何借機搞他們一波。去年家裡出事,雪中送炭的一個沒見到,落井下石的人倒是多。所謂現世報,報仇的機會不就來了麼。

話題聊到關鍵之處,尹遙夕閉上嘴,挪了下膝蓋準備翻身。沅彬先上手,掐著她的腰把她抱到副駕駛,還特彆有眼色的開門下車,給她留出私密的空間。

這通電話打了有一個多小時,掛斷之後尹遙夕才看到手機上沾了脂粉,進而聯想到自己的臉有多麼慘不忍睹,探頭看向後視鏡,尖叫聲驟然而起,車窗緊跟著被敲響了。

副駕駛車門外的沅彬在外麵示意車裡人彆叫了,先把車窗開開。尹遙夕想死的心都有,張嘴要罵,轉念又是一個激靈,不對啊,她沒那麼在乎容貌。不是,她當然喜歡好看的臉,可她脾氣沒有壞到自己哭花了臉還遷怒彆人的地步。

所以....還是妲己的問題?

五官擠在一起滿心鬱悶的尹遙夕按下車窗,還不等她說點什麼,窗戶被一個小香家的紙袋擋住了,遞袋子的人即沒看她的臉,也沒露出自己的臉,隻對她說,“先遮一下,我開了房間,上樓收拾,或者你叫司機來接你回去收拾也行。”

茫然接過袋子的尹遙夕打開一看,裡麵是口罩、墨鏡和帽子,全戴上肯定能遮住她整張臉。

遮住臉的尹遙夕從窗口探頭,戳了下背對著車門的沅彬,等他回頭後跟他說,“謝了。”

沅彬笑笑,“你是去樓上還是叫司機?”

“我叫人來接。”

“那我是先走,還是陪你一會兒?”

“.....先走?”

“行,你司機到了給我信息。”

扶著車門彎腰的沅彬從窗戶口又遞了個東西進來,一張一千元的紙幣,“我助理號碼,你讓你司機聯係他就行。”

尹遙夕看看那張紙幣,沒接,抬頭看向他時屬於妲己的部分隱隱又要冒頭,“助理號碼?怎麼,你號碼我不能有?”

“彆誤會,我們之間的誤會夠多了。”沅彬含笑解釋,“我得避嫌啊,都已經知道你身份了,之前你有興趣玩,號碼給了就給了。這不是沒興趣了麼,我再要跟你交換號碼,不合適,你說呢?”

尹妲己想說你套路挺多,欲情故縱的新招啊,可尹遙夕會說的是,“抱歉,我之前....”

“那種意外怎麼都不應該是女孩子道歉。”男人笑道,“你也可以理解為我在欲情故縱,不過你沒必要跟我道歉,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你不願是我的問題。不管你為什麼不願,問題都應該出在我身上。”

“好啦。”沅彬把紙幣往前送,“我先走,有空再約。”

尹遙夕沉默片刻,接過了紙幣,“有空再約。”

兩人就這麼散了,尹遙夕倒在椅背上望著他的背影,不自覺歎了口氣,不是為走遠的那個男人,而是為自己。她好像分不清誰是尹遙夕,誰是妲己,亦或者誰是尹遙月。

她身上有妲己對男女之事的乖張霸道,也有二姐對商場的敏銳觸覺,唯獨沒有的是屬於尹遙夕的特長。玩家都講不清楚,她有什麼特長,反射弧特彆長嗎?

回到公司的尹遙夕投入資本戰役,收到助理電話說車停回家了的沅彬在跟兄弟喝酒。

李秉憲很好奇,確認公主的身份後有沒有發生什麼有意思的事。那個‘有意思’從他的嘴裡說出來,是真的很有意思。

“確認了身份還能有什麼意思,躲遠點的意思啊。”沅彬不接茬,反問他,“李正宰那怎麼說?”

“他還能怎麼說,握手言和啊,承憲也不可能跟他真的翻臉,好歹得顧著李家太子妃呢。”李秉憲不覺得李正宰有什麼好聊的,他更感興趣的是,“你都知道公主的真實身份了,沒點想法?”

沅彬一樂,“什麼想法,當第二個李正宰?你有想法嗎?”

“你還彆看不起李正宰,這年頭想當李正宰的千千萬,成了的就他一個。”李秉憲抹了把臉,“我也就是硬件跟不上我跟你說,不然尹遙日那種級彆,我早湊上去了。”

這話沅彬可不信,“你就是硬件跟得上你也做不成他那樣,當人家純靠臉上位?還是有點本事的。他也就是太貪,為了撈錢不管不顧的,不然我得認認真真給他鞠一躬叫人家一聲前輩。”

“所有出道早的都叫前輩的話,那我的腰就直不起來了。”李秉憲對此有些不屑,倒不是看不上李正宰,是地位排序問題。

講起來李正宰出道是比沅彬早,成名也更早,但他商業價值不高。一來是早年為了賺錢什麼爛片都接,壞了口碑;二來是迄今為止沒有一部票房出彩的作品。作為迄今為止哪怕出了兵役的醜聞身價都沒掉出男演員第一梯隊的沅彬而言,兩邊的地位差很微妙。電影圈麼,演員的演技很重要,能不能抗票房也很重要啊。

按說李正宰早早就拿了獎,還刷新了國內最年輕青龍影帝的記錄至今無人打破,這個成績他本該往藝術片的領域衝,這樣就沒人在乎什麼商業價值。可他自己在乎商業價值,偏偏又不好好經營自己的商業價值。

要沅彬講,這位早年太短視,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撈一筆是一筆,什麼錢都撈。現今想要重新登上高台得慢慢籌謀還得運氣夠好,碰到足夠好的作品才能真正翻身,否則未來如何就很難說了。不過那位運氣大概很快會好起來,這不是登上了天梯麼。

李秉憲想聊的就是天梯,“你真對尹遙夕一點想法沒有?”

“原本是有的。”沅彬也沒裝傻,實話實說,“我有興趣玩點大家都開心的事,她真的很漂亮,是不管性格多惡劣你都能原諒的漂亮。”

“但是?”

“但是啊.....”

沅彬搖頭,慢悠悠把煙卷放進嘴裡,“但是,我可能玩不過,算了吧。”

“什麼叫玩不過?”

“就是人家隨口能說上千億也不過如此的程度。”

李秉憲沒聽懂,沅彬沒再解釋,再多就不合適了。誰知道什麼南非的工廠牽扯到多少秘密呢,秘密還是爛在肚子裡最安全。

深夜加完班的尹遙夕都已經上車準備回家睡覺了,有人給她打電話遮遮掩掩的提醒她,小心被沅彬騙了。

“李秉憲、宋承憲、沅彬他們那些人是一夥兒的,李秉憲約了正宰,沅彬約了孫藝珍,他算準了你會去,是為了確定你的身份才組的這個局。”

掩嘴打了個哈欠的尹遙夕困倦中,沒心思跟他廢話,“重點是什麼?”

鄭宇盛愣住,“你不相信我說的?”

“我相信你智商絕對沒有過五十。”尹遙夕說著都想笑,“那些是李正宰告訴你的對吧?我敢肯定,他絕對沒讓你給我打電話,他說不定還攔著不讓你給我打電話,是你非得打,理由是擔心我上當。”

“鄭宇盛你是不是腦殘?你把人家當兄弟玩義氣,連妹子都讓得瀟灑,怎麼著我是你們的玩具啊,你們說讓給兄弟,我就開開心心跟你兄弟玩?動動腦子好不好。李正宰難道不了解你嗎?他要是把你當兄弟根本不會跟你說這些,因為你的腦子聽了這種事一定會打電話給我!”

“他為什麼自己不跟我說,反倒繞一圈讓你來打這通電話,你就沒想過?”尹遙夕無限鄙視設定目標的自己,怎麼就光顧著看臉了呢,也得考慮考慮智商啊,就算是看臉,這人也沒沅彬好看!

“你就沒跟他打聽打聽,打這通電話給我有什麼後果?我信了,我謝的人不是你,是李正宰。是他看穿了,再讓你提醒我。當時在場的就那麼幾個人,我難道會記不清你壓根不在現場嗎?不在現場的人來提醒我,誰提醒的你呢?”

“反之,我沒信,那讓我煩躁就是你們兩個。他滿腦子雞鳴狗盜好歹也算聰明,壞無所謂啊,大家都不是什麼好人,可你非得體現自己有多蠢?他是自己倒黴也會拉你下水的人,這就是你們兄弟義氣?有這時間乾點什麼不好?”

“喜歡我?追啊!不喜歡?滾遠點!”

尹遙夕掛了電話就把人拉黑了,拉黑的同時又後悔了,不是後悔話講得那麼難聽,而是後悔她好像又沒控製住乖戾囂張的妲己。

被掛電話的人愣在當場,也不知是為‘追’而楞,還是為堅固如磐石的兄弟情義出現了裂痕而楞。總之,鄭宇盛沒去問李正宰,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件事?

李正宰也沒有問鄭宇盛,你打了電話嗎?

即鄭宇盛之後,尹遙夕乾脆把李正宰也拉黑了,這一對傻逼煩得要死,沒心思搭理他們。她自己的事還沒解決呢,先去找個心理醫生谘詢一下吧,要出毛病了。

深夜,泡了澡披上浴袍的‘蘿莉’伸手抹了把沾滿水霧的鏡麵,望著鏡子裡嬌豔惑人的妲己。

她在凝視妲己,妲己也在凝視她。

尹遙夕分不清,到底是她設計出來的人物如此乖戾,還是她本性如此,以前老實是現實封印了她。這個世界始終是個遊戲,哪怕她再怎麼說是新人生,她還是有玩遊戲的瀟灑,反正是個遊戲還在乎什麼呢?

遊戲裡的人設有那麼大的力量嗎?操控身體的是她啊,妲己僅僅隻是人設而已。

如果,僅僅妲己隻是人設如此,那為什麼在那輛車裡,男人的手緩緩抽離神秘花園時,她也好,妲己也好,都那麼不滿。欲求....不滿。

明明她應該怕才對,可她差點就想拉住他的手,送他進花園。

她到底為什麼哭?她怕的是發現了妲己還是發現,她就是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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