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三章(2 / 2)

失笑搖頭的李正宰掏出煙盒丟了根煙給她,邊點煙邊同她講,“絕大部分人不能理解對標人物要找比自己強的人。”

“對自己有要求的人肯定能理解。”韓舒苒接了煙往他那邊走,去借火。

火機在李正宰手上,他按下打火機送到彎腰的女人麵前,也不知是火光還是燈光,照在垂眸吸煙的女人臉上,睫毛好長啊,給眼瞼都掃了一層陰影。

垂眉的女人抬眼,眉眼彎彎的笑看她,直起身說了句,“謝啦。”

心頭微動的李正宰垂下眼瞼,也就是笑笑,再抬眼時,問出一句,“你學語言真的是因為想賺錢?”

“對啊。”韓舒苒邊回邊找煙灰缸,看到在床頭就去拿,“學任何技能都是謀生的技巧麼。”

李正宰的視線跟著她移動,他坐著,她站著,視線很自然的就落在後腰,腰很細,鉛筆褲裡塞著襯衫,感覺一隻手就能摟住。

“導演算是謀生技巧嗎?”李正宰扭頭看向窗外,窗外夜色沒什麼好看的,對麵樓太高,燈火通明。窗戶上有他的倒映,還有腰肢盈盈一握的女人,拿著煙灰缸走來。

韓舒苒表示導演是愛好,“我努力賺錢就是為了能隨心所欲的玩愛好。”也問他,“演技對你來說不止是謀生技巧吧?”

“曾經是,剛入行什麼都不懂的時候是。”李正宰剛有點感覺,還沒想好要如何去處理突如其來的小火苗,坐姿已經變了,屬於男性本能的改變,翹起腿斜坐著麵朝她,展示雄性的荷爾蒙。

並沒有接收到訊號的韓舒苒聽到了燒水壺的響動,水開了,又去衝咖啡了,“那是什麼時候變成愛好的?”

依舊是他坐著,依舊是她站著,依舊是那條鉛筆褲,腰肢之下......

“拿獎的時候吧,我拿到第一個影帝的時候。”李正宰抿唇,舌尖劃過唇角,含笑開口,“我也不確定到底是我喜歡表演,還是我總算找到了我所擅長的。拿到影帝之後,媒體、業內、粉絲,每個人都在跟我說,我天賦卓絕,人找到了擅長的東西大概都會變成愛好,都想成為佼佼者。”

韓舒苒認同,“我們努力歌頌平凡的偉大,但我們也都得承認,每個人都想成為不平凡的人,這恰恰是最平凡的事。”

站在電視櫃前的女人並不平凡,她有一張登上大熒幕都能稱之為美貌的麵龐。側身站立為他衝咖啡,也不知是話語還是本身的氣質,嫋嫋上升的熱氣伴隨著咖啡香,有些撩人,讓他探究,她在想什麼,她還能說出什麼多不平凡的事。

認為對話應該是有來有往的韓舒苒端著咖啡杯往他那走,“我看過你的《下女》,人物被塑造的很有魅力,你跟全度妍的戲張力很足,是你爭取的角色嗎?”

《下女》十八禁,男一號確實非常有魅力,作為男人的魅力。

扮演男一號的李正宰很難不想歪,她特意提起這個,是不是有彆的含義,因為他有些彆的念頭,“算是我爭取的,對了,我們第一次見麵其實是在那部片子的試映會。”

放下咖啡杯的韓舒苒還真不記得有這回事,“是嗎?”

她靠近了,他就抬頭;她彎腰了,他還是抬著頭。她穿著寬鬆的襯衫,第一顆紐扣是解開的,也隻解開了第一顆扭頭,哪怕是彎腰也絕對不會出現走光的危險。他抬著頭,看到的事白皙脖頸,V字領籠罩的一小片肌膚,下墜的領口像神秘的洞穴,莫名就很吸引人,讓人想探究洞穴裡藏著什麼樣的寶藏。

“是啊。”李正宰聲音略微有點啞,有些沉。

韓舒苒毫無所覺的看向他,眼神交彙瞬間,她動作停住了,他的侵略性也沒有收斂,有些事不是非得宣之於口,一個眼神,都是成年男女,有什麼不懂的呢?

懂了一半的韓舒苒訕笑,後退,再退一步,想了想,退第三步,“以防我誤會了,我先申明,我....”

“有男朋友?”李正宰看她退了也就懂了,側頭彈了下煙灰,可惜了。

韓舒苒失笑,看來她沒誤會,“沒有男朋友,不過我不是那個類型。”

“哪個類型?”李正宰轉回頭笑問。

韓舒苒衝他伸出左手,給他看手背。李正宰看了眼,沒看懂。她抬了抬無名指,那上麵有枚素麵的銀戒,李正宰遲疑片刻,結婚了?沒聽說啊?

“貞潔戒指。”韓舒苒看他驚奇的麵龐,笑開,“很少見?”

“第一次見。”李正宰在她收回手前,輕輕拉住了她的袖扣,並沒有碰到她的手腕,力氣也很小,卻拉住了,唇邊不自覺帶起一抹笑,驚奇道,“現實中真的有人會戴這種戒指?”

貞潔戒指,基督教在九十年代發起的運動。教導青少年要持守聖潔的生活,不要放縱私欲。戴上這枚戒指通常意味著,婚前守潔,那是對上帝許下的誓言。

“父親送給我的,我十四歲時,媽媽教我要怎麼安全的保護自己,我爸怕我被小男孩騙了,送了我這枚戒指。”韓舒苒任他看,順便跟他說,“我爸其實不信教,我們家沒人信,他就是找個理由讓我彆那麼早談戀愛。”

李正宰盯著那枚戒指都能看出花來,事實上戒指連個花紋都沒有就是一個指環,他還是很驚奇,“所以你一直都....?”

“我相信愛情源於一切欲望,性同樣是愛情的另一個名詞。但我更期待我的愛人是我的靈魂伴侶,我們當然可以因為愛發生情人之間讓彼此都能愉悅的浪漫,可那一切的前提是,我愛上了他。”韓舒苒輕輕動了下胳膊。

有些不舍,但還是鬆開手的李正宰歎息著抬頭,“我以為藝術家更多追尋本能。”

“我就是在追尋本能啊。”韓舒苒展顏笑看他,“我的本能告訴我,我期待一場命運的邂逅,我與他可以花前月下,也可以鴛鴦成雙。但還是那句話,一切的前提都是我要愛上那個靈魂,否則本能隻是動物的本能。生而為人總得有點追求,你說呢?”

李正宰知道他應該說,告辭,可他掃了眼那枚戒指,再看她時,脫口而出的話是,“男人一般都是動物。”

朗聲笑開的韓舒苒無限讚同,跟著笑開的李正宰此時才說出告辭的話,那根煙也滅在煙灰缸裡。從他進門到出門,其實也就一根煙的時間而已,咖啡都還是燙的。

當太陽重新升起之時,隔夜的咖啡成為早上的提神劑,再度見麵的男演員和女導演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兩人還是依舊是工作搭檔。

目前處於新娘預備役階段的工作同僚卻隱隱聽見了雷達在滴滴作響。

午飯,全智賢湊到金惠繡邊上,同她八卦,你有沒有覺得李正宰跟韓舒苒有點....你懂的~

金惠繡懂,不過,“不太可能。”

“怎麼說?”全智賢感覺,“挺配的啊。”

“韓PD怎麼看都是喜歡聊得來的那種類型。”金惠繡對於‘六個月就能當翻譯’這事兒記得可太清楚了,“她搞不好是傳說中的智性戀。”

新詞彙,全智賢沒聽過,“什麼戀?”

“喜歡聰明人的意思。”金惠繡支持天才和天才內部消化,“李正宰.....”搖頭,就那樣吧。

全智賢看向不遠處正聊得開心的兩人,“李正宰又不笨,他們倆看著也很聊得來啊。”

隻說聊天的話,韓舒苒跟誰都能聊得來,李正宰同樣。兩個情商都很靠譜,都能做到隨便什麼話題都可以聊的人,一起聊天時,很難聊不來。他們什麼都可以聊,他們也什麼都聊得來,但要說兩人真打算發展一下,好像都沒那個想法。

李正宰是想再接觸看看,隻是歡愉一場,那不用聊得來也行;想要更多,就得慢慢來,他還沒想好,目前屬於隨心而為,反正他單身,接觸一下麼。

韓舒苒麼,沒啥想法,暫時沒感覺,但對方是個帥哥,接觸一下也不排斥。再說她也是單身,先聊聊看唄。

換成彆的人,接觸一詞可以變成曖昧;他們倆,就隻是接觸,沒啥能被稱之為曖昧的舉動。沒有人送花,沒有人說情話,沒人約單獨見麵,連獻殷勤都沒人,如果不是預備役新娘女演員雷達太敏銳,可能都沒人能發現,隻當他們是關係不錯的同事。

關係不錯的同事們各自都在做著各自的事,也不是天天都能見到麵,拍攝是以A組為核心, B組作為補充。兩邊沒有經常碰麵,兩邊早餐每天都是能見到的,收工後如果誰組織一起吃飯也是能碰見的。

碰見了就湊在一起瞎聊,未必是跟對方單獨聊,通常都是一群人聊天,聊的更多也是作品。就算他們倆在走廊上、電梯裡單獨碰見,亦或者坐一輛車去片場,會單獨聊天了,聊的更多也是作品。

他們聊作品才是真正聊得來,是兩人都感興趣的,可以滔滔不絕的說。非常巧合的是,他們喜歡的電影風格也很一致,或者應該說,在某個行業專精到一定程度後,基礎審美相差不大。大眾眼裡的小眾導演,兩位業內從業者聊起來就是他們這個行業大眾話題。小眾導演中有獨特風格的那幾位,也沒有誰是他們倆不了解的。

聊國外的導演,大家獲取的信息都大差不差;聊國內的導演,李正宰有他熟悉的,韓舒苒有她熟悉的,而他們都不會對彼此熟悉的導演太陌生,哪怕沒見過也聽說過,也看過那位導演的作品。

他們一起聊電影,聊創造,聊得都是風花雪月,都不落地。聊到他們都從澳門回韓國了,初雪都下完了,距離殺青隻有十來天,韓舒苒也就是讚同他的審美很不錯,彆的麼....沒有彆的,可以當朋友。

巧了,李正宰也這麼想。想他們更適合當朋友,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種水的朋友。他們倆的聊天實在不接地氣,幾乎都是圍繞著電影,圍繞著造夢者,這怎麼接地氣,不接地氣的戀愛談不下去的,不接地氣的戀人不能供著吧。

就在李正宰想後退半步重回朋友的身份時,他們倆的話題突兀的變了,懸在天上的造夢者一下被拽回地麵,因為電影殺青了,殺青要結款,算工資的時候到了。

韓舒苒的工資是進組拿一部分,殺青拿一部分,上線後按照票房還有一些分紅。她即將拿到殺青的那部分,有錢了,又剛巧碰上聖誕鄰近,可以交換禮物。

平安夜前一天,全智賢組了個小派對慶祝明天的平安夜,明日她要和未來新郎一起,今晚就屬於朋友們。因一部作品結緣的韓舒苒受邀參加,李正宰也來了。既然是跟聖誕節相關的慶祝派對自然有交換禮物的環節,不是指定誰給誰,而是大家把禮物放在桌上,眾人看包裝盒盲選。

韓舒苒跟李正宰盲選到了彼此,真的是盲選,沒人搞花招,純靠運氣。

李正宰拿起桌上一個巴掌大的禮物盒,舉起來問這是誰的,韓舒苒笑眯眯的伸手,他也跟著笑,隨後拆禮物。拆出來的一個滿場都楞了一瞬轉而爆發集體小聲的草編小玩具,螞蚱。

派對組織者看到那隻綠色的螞蚱撫掌大笑,PD也是彆出心裁。PD表示,你們彆小看這個螞蚱,我親手編的,很珍貴的好不好。

為自己的螞蚱辯解一波後,韓舒苒選中了桌上同樣大小的禮物盒,也是巴掌大,拿起來問大家,誰送的?李正宰晃悠著那隻小螞蚱,我。

“你們倆絕了。”金惠繡給兩人鼓掌,“這緣分。”

韓舒苒也覺得挺有緣,邊拆禮物便問他,是什麼?

“貞潔戒指。”

話音未落,李正宰噴笑出聲。氣氛同之前螞蚱拆出來時一模一樣,全場安靜一秒,爆發更大的笑聲。在這個圈子裡,貞潔戒指一詞可是個稀罕玩意兒,講出貞潔戒指一詞的是李正宰就更可樂了。

手上戴著一枚貞潔戒指的韓舒苒看著盒子裡的手鏈,衝李正宰白了一眼,你們家戒指長這樣?

手鏈款戒指被收禮物的人嫌棄,收到草編螞蚱的李正宰也很無語,誰會送這個?

“我好歹還是親手編的呢?”

出門的路上,韓舒苒不滿,“你這個算什麼?”

“親手從品牌方那拿的。”李正宰總算跟她說了接地氣的話題,“我這個至少比你那個貴吧。”

韓舒苒一把捂住胸口,這幫演員,“你代言了他們家之後,首飾就能隨便拿嗎?那麼壕?”

多少會被品牌方公關的演員頗為詫異她這麼說,突然想到,“你送螞蚱該不會是因為它不用花錢吧?”

表情微僵的韓舒苒‘哈哈’一聲,笑臉一收,“乾嘛,我窮不行嗎。”

貧窮的姑娘理直氣壯,目前還算有錢的男人撫掌大笑,順帶告訴她,“這家明年的廣告我還沒拍,你要接嗎?”

“emmmmm......”

“聽說是七千萬左右。”

“什麼?”

“導演的傭金。”

“你讓我想想啊,我要仔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