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十四章(2 / 2)

最後,萬不得已了,李秉憲打電話給韓舒苒,姿態很低的詢問能否賞臉喝一杯。

韓舒苒還真沒想到他能那麼拉下臉來找他,這人看來是專心做事業的,不是把商人當兼職就是當主職在經營。那就再換個方法聊吧,聊去斯洛伐克未嘗沒有去柏林獲利大。

“不管去哪個電影節,李振鬱都是配角,而他基本不可能拿到最佳男配的獎杯,這點你認同嗎?”

完全認同的李秉憲也很坦承的說,“就是因為他得獎的概率太小,去柏林或者其他名聲更大的電影獎,才更方便公司運作他的身價。”相對應的,沒名氣的電影獎就不怎麼樣了。

韓舒苒笑看演員,這些人還真的都是一根筋,所有演員都一樣,都是直線條。李秉憲被她笑得有點不自在,怎麼個意思?

“你跟我聊我的電影要去哪裡參選對你的演員獲利更大有點冒犯。”韓舒苒抬手製止要道歉的商人,讓他先聽,在商言商,“既然你先開了頭,那我也說點冒犯的話,演員的價值不是由經紀公司決定的,而是由我們這些導演決定。”

“你覺得斯洛伐克不如柏林,是國內近些年都沒有聽過它的消息。可在千禧年時,國內不止是沒聽過它的消息,是壓根沒人知道這個電影節,哪怕就是圈內人知道這個電影節的都不多。”

“我建議去KAFA翻翻這些年的影史,千禧年,斯洛伐克電影節在韓國影史上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我敢肯定你對斯洛伐克最早的認知就來自於千禧年。那年,李滄東帶著《薄荷糖》去了斯洛伐克,讓當年還一文不名的薛景求捧回了影帝的獎杯,一舉成名天下知。”

“整個千禧年的韓國影史可以粗暴的分為《薄荷糖》前和《薄荷糖》後。李滄東代表韓國電影真正走出了國門,他走出去了,斯洛伐克就成為整個韓國無人不知的一座城市,斯洛伐克電影節就是整個韓國人人追捧的國際電影節,就因為他走出去了。”

“《薄荷糖》在那一年刷新了曆史,國內青龍、大鐘和百想,三大電影獎放下彼此的矛盾紛紛給李滄東抬轎子,向全世界宣告走出國門的韓國導演就是國民導演。我要是說一句,斯洛伐克成就了李滄東有點誇張,但我要是說斯洛伐克成就了薛景求一點問題都沒有。”

“薛景求當年就是新人,比李振鬱還新。他從斯洛伐克回來,大鐘給他頒了個最佳新人,青龍破格直接頒發影帝的獎杯,百想他拿的還是新人獎,春史電影節他再度拿到影帝。薛景求就這麼起來了,不是靠的柏林而是斯洛伐克。”

“現在的我跟李滄東前輩比那是自視甚高,現在的李振鬱跟當年的薛景求比,資源比他好得多。當年的《薄荷糖》能做到舉國轟動,現在的你做不到讓李振鬱搭上薛景求的車,炒一波忠武路的三駕馬車後繼有人麼?圈內一直叫著演員斷代了,這不是新生代又起來了最好的證明。”

韓舒苒慢條斯理的說著演員的商業規劃,笑看眼冒精光的商人,“斯洛伐克到底有沒有名氣不是你我需要考慮的,這是發行方的事,是製作人的事。我去柏林,柏林就有名,我去斯洛伐克,斯洛伐克就有名。”

“你就算不信任我,也得信任李在鎔,那哥比你我會運作電影,人家才是專業的。我建議你,跟在專業人士身後撿漏。”而像今天這樣找導演聊演員如何運作那麼不專業的行為,還是少乾為妙。

不專業的商人雙手捧著酒瓶給導演倒了杯酒,隨後舉杯道歉,冒犯了。專業的導演笑笑跟他碰了一杯,我也冒犯,大家都冒犯過就互相原諒吧。

互相原諒的酒局在笑聲中散場,李秉憲不折騰了,等著搭便車混好處。從頭到尾都沒有折騰過的李在鎔,一直在等韓舒苒妥協主動聯係他,等了一個多月都沒消息,在家裡把後輩罵了個臭死,出了家門就化身專業的製作人,要去做事了。

專業的人做起專業的事來是很靠譜的,開春後,臨近百想,預測今年誰會獲獎的消息在網絡上熱度無限時,細數國內外知名電影獎的帖子也冒頭了,順帶還有誰誰誰拿過真正的國際獎項,國內和國際的獎項又分彆有什麼評選區彆的科普貼也散開。

斯洛伐克電影節這個名詞跟著被散出去,關注電影圈消息的網民們漸漸就知道,這是曆史最久遠的電影獎之一,這是國際五大A類電影節,這是當年讓薛景求一戰成名的電影獎,這也是韓國導演許久都沒有再去衝刺過的電影獎。

娛樂業的運行模式很妙的,這是個被輿論操控的國度。民眾們活在信息繭房裡,控製輿論的人想讓他們知道什麼,他們就會知道什麼。

斯洛伐克電影節在圈內和圈外都有了姓名,眾人也都知道它是跟柏林電影節一樣厲害的電影節,隨後被爆出國內有部作品入選了斯洛伐克主競賽單元,還拿到了四項提名的消息就再度引爆了熱度,又有韓國電影人要征戰世界影壇了。

網上的熱鬨是網上的,現實中為電影入選主競賽單元而再度碰麵的製作人和導演卻在鬨彆扭,主要是李在鎔跟韓舒苒陰陽怪氣的說話,什麼您以後是大導了,我見您都得提前預約呢。

韓舒苒全程陪著笑臉像個被前輩欺負的‘小可憐’,哪是什麼大導啊。真正的大導很不爽,李在鎔其實知道韓舒苒的顧慮,都是從新人起來的,他也當過新人,也跟製作方互彆過苗頭,她為什麼不願意去柏林,一開始想不明白,都這麼久了,怎麼可能還不知道呢。

理智上李在鎔不能說韓舒苒做的不對,講到底人不為己還拚什麼事業,早點回家躺著唄。這年頭沒有什麼我為人人,全世界默認的運行規則都是人人為我。何況韓舒苒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斯洛伐克是不出名但可以運作,操作的好未必就比不上柏林,前者好歹新鮮,人都貪新鮮玩兒,柏林是‘舊物’了,去的多了好像也沒那麼值錢。

但感情上李在鎔還是很不爽,當家長的費心費力給孩子鋪平了路,孩子非得叛逆,非要自己趟出一條路來的不爽,極其不爽。

家長不爽孩子怎麼辦?哄啊。

韓舒苒一天按三餐哄,早請示晚請安,每天至少打四個電話給李在鎔,問吃啥,吃的好不好;問想玩啥,要不要一起啊;問家裡人如何,我買到了好吃的給您送過去?還數次上門拜訪,老師~我錯了~原諒我唄~

就這麼一點點磨下來,磨到電影入選了斯洛伐克電影節的主競賽單元,見了麵依舊陰陽怪氣的李在鎔也隻有在兩個人時嫌棄小朋友不懂事,等他們要去參加發行會議了,製作人和導演就是一國的跟發行方對剛宣傳方案,要再砸錢,砸到舉國無人不知斯洛伐克才算成功。

整個韓國無人不知斯洛伐克電影節有多厲害時,宋智哮已經掛在熱搜上兩天了,她拿到了最佳女演員的提名,爆火的《Running Man》版權在海那邊賣出天價一舉讓SBS償還數年的債務。這兩條消息都跟她有關,這兩條消息她都是當事人,她就跟著上了熱搜,全是誇獎,全是羨慕,全是粉絲的歡呼。

借著熱度,綜藝製作組想讓宋智哮幫忙牽個線,邀請韓舒苒上節目。宋智哮認真思考後拒絕了,製作組有些不樂意,讓劉在時去勸。

對上哥哥,宋智哮說,“我其實不知道PD願不願意參與節目,但我不能去說,我欠她已經很多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清,哪來的臉麵再讓人家給我個麵子,那我也太不要臉了。”

‘不要臉’的話都說出來了,劉在時也就不方便說什麼了。而另一個不要臉的人在被老師罵,你就是個二皮臉!

韓舒苒啥都沒說呢,師母先衝老師發火,罵誰呢?我怎麼聽著你指桑罵槐的!怎麼著,我為這個家辛苦那麼多年,出去旅個遊不行嗎!你彆給臉不要臉,我去是給你麵子!

跑來李在鎔家吃飯的韓舒苒力邀嫂子一起去斯洛伐克玩,電影節本來就是個大型遊樂場,哪怕不看電影當去旅行也行啊。還是公費旅遊,一切花銷都可以用宣傳費報賬,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去唄~

嫂子心動了,大哥就倒黴了。嫂子想起來這麼多年,這家夥去了那麼多電影節也沒想起來要叫上她一起,王八蛋,你就沒有心,死男人!

大哥大嫂鬨起來了,一直被酸都沒完了的韓舒苒就成了觀眾,君子報仇麼,三、四個月也不晚。這給李在鎔氣得,送她出門時給她罵了個狗血淋頭,那股憋了三、四個月的火就此發出來,罵完了,也就完了。

夜幕之下,罵完人的李在鎔突兀的笑出聲,笑著吐槽後輩,“你這個實事求全,會把身邊的每個人都照顧到的性格,不會累嗎?我想想腦子都疼,你身上長了八百...八萬個心眼吧!”

生理上隻有一顆心臟的韓舒苒含笑不語,李在鎔也跟著樂,“你這樣的,到底看上李正宰什麼了?那家夥在彆人那聰明,在你眼裡估計就是個傻子,能盤在手心搓圓捏扁的傻子,你看得上?”

突兀被攻擊男朋友,韓舒苒有些意外,“乾嘛牽扯家人。”

“你先開始的,你先跟我老婆嘟囔的。”李在鎔讓她搞搞清楚,誰先動手,“我老婆才是我家人,你嫂子是你家人,李正宰算什麼家人,遲早分手的貨色。”

同一時間,參加同一個酒局的河證宇從李秉憲那得知,韓舒苒跟李正宰居然還在一起,極其詫異,還沒分手?

“你也覺得很奇怪吧?我上個禮拜在忠武路碰到李正宰去接韓舒苒吃飯,那兩人好著呢。”李秉憲也是非常詫異,“你說韓舒苒看上李正宰什麼了?”要是沒有‘在商言商’那一出,他還不會有這個想法,聽了那段話再想想韓舒苒的為人,跟李正宰在一起這件事就有點古怪。

河證宇不太確定的說,“可能是真愛?”那對能持續那麼長時間,隻能用真愛解釋。

同一時間,真愛當事人正在跟兄弟吃飯,就在家吃,韓舒苒家。

鄭宇盛現在到韓舒苒跟去李正宰家沒什麼區彆,都是好友的家,都很熟悉,這頓晚餐還是他做的,李正宰在邊上打下手,都不知道這到底是誰才是真正的屋主。

正在進行飯後一根煙的悠哉時光,鄭宇盛問屋主什麼時候回來,男朋友表示沒有電話來大概是還沒結束,得等一會兒呢。

“話說,你跟韓舒苒應該不會分手了吧?”鄭宇盛夾著煙的手在空中畫了個圈,“那找人把這個房子買下來吧,好歹重新裝裝,換個空調也行啊,做飯熱死了。”

李正宰表示買不下來,他聯係過房主了,人家不賣。鄭宇盛撇嘴,“那你給她找的新房子,她又看不上,你以後倒黴了。”

這個問題男朋友也很無奈,女朋友就要住在這裡,他托人找的房子女朋友不是看不上,而是,“韓舒苒地盤感太強了,我的房子就是我的地盤,我買下了也是我的地盤,她會不自在,還是在她的地盤她才舒服。”

“什麼意思?不想花你的錢?”鄭宇盛不解,“你們還會計較這個嗎?”

“會啊。”李正宰是不計較,“韓舒苒會在意。”

直起身的鄭宇盛感覺有些不妙,“女人要是很在意男人花錢的話,是不是代表她隨時準備要分開?不然在意這個乾嘛?”

“她一直都是啊。”

“是什麼?”

“準備要分開。”

鄭宇盛一驚,“什麼?不是....”煙滅在煙灰缸裡,嚴肅的看著他,“你們會分手?”那我咋辦?

“我們不會分手,我的意思是她時刻準備獨活。”李正宰沒聽出他隱藏的‘我咋辦’隻以為他隱藏的是‘你咋辦’,笑著安撫兄弟,我沒問題,“你彆看韓舒苒好像滿世界都是朋友,隨便一通電話能找來百八十個人為她站台,她其實活得挺獨的,平時都更喜歡一個人待著。”

自詡至交好友的鄭宇盛不信,可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他更關心,“她時刻準備要分開你們還怎麼在一起,時刻準備分開不就是不喜歡你了嗎?”

“她一直也沒多喜歡過我吧。”李正宰還真不太確定,不過,“安心,她真的是個聖人,道德感強得沒邊,我已經進化成她的責任了,我們不會分手的?”

“什麼鬼?什麼叫責任?”

“就是隻要我不開口說分手,我們就不可能分手。”

“說點我聽得懂的。”

“她欣賞我,我愛她,所以我們不會分手,聽得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