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樸宰笵(2 / 2)

不對,她會立刻拒絕。等了一天已經很慢了,慢到他看到了希望。

希望和失望是一對雙胞胎,至少在樸宰笵這裡是。曾幾何時他再見她,他以為他看到的是希望,聽到的卻是希望破碎的聲音,好久不見。

那是三年前。快到第四天了。

第四天,上帝看世界很亂便創造兩個‘大光’分管晝夜,那是太陽和月亮,滿天星辰是陪伴他們的。

四年前,樸宰笵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從周幼琳那裡聽到一句雲淡風輕的‘好久不見’。四年前他都沒想過,他的人生會像小說、電影裡的主人公,遇到一個這一生他都忘不掉的人。

四年前的少年深陷穀底,滿世界都是敵人,身邊寥寥無幾的隊友彌足珍貴,彼時他的女孩也是他的隊友。隊友之一,隊友中唯一沒有陪伴他左右的存在。

四天前樸宰笵什麼都沒乾,就蹲家躺平發呆,所有能推掉的局都推掉了,實在推不掉的也打電話道歉再約時間。他什麼都沒辦法做,腦子裡被一個人占據了,連思考都做不到,隻能把手機放在胸膛上發呆。

手機偶爾會響,或是短信、或是電話,都沒讓樸宰笵出現什麼情緒波瀾,因為那都不是她。既不是她的短信,也不是她的電話,她的鈴聲是不一樣的。

第五天,世界缺乏生機,上帝便在水中創造魚蝦,天空多了飛鳥,大地有了走獸。

過了零點,這一天就過去了。過了零點,準確的說是天一黑夜行動物們就開始頻頻給樸宰笵打電話,約他出來玩,他都拒絕了。直到零點後,他再次給鄭基石打電話。

“周幼琳有找你嗎?”

“沒,要不要我問問她?”

“不用。”

躺了一天的樸宰笵翻身而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等他回神,車已經開到了周幼琳家樓下。這已經是倒數第三天。

第六天,上帝創造了男人,亞當。

天亮了,樸宰笵開車離開,也是一夜未睡,卻精神百倍。他今天很忙,有一堆人要見,忙到午飯都沒吃一直到下午才吞了幾塊餅乾壓下饑餓,晚餐他是跟鄭基石一起吃的。

鄭基石來之前還想著要不他給周幼琳打個電話算了,這一直拖著也不是個事啊,還是說這其實是無聲的拒絕?

“她答應了。”樸宰笵晃著酒杯,臉上的妝容讓他看起來神采奕奕,完全不像是熬了個通宵的人。

兄弟不解,“她聯係你了?”

含笑搖頭的樸宰笵沒有再說,他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他的女孩,他從來就沒有跟彆人分享過他的女孩。不論此前鄭基石問過多少次,他都敷衍著不想跟任何人聊起周幼琳。

第七天,上帝也需要休息。

直到亞當因孤獨祈求天父垂憐,天父抽了他的一根肋骨,自此天地間有了女人。

周幼琳在收到那首歌的第六天給鄭基石發了短信,在第七天見到了樸宰笵。

樸宰笵在送出那首歌的第七天翻箱倒櫃差點飛一趟西雅圖找出當初穿過被誇帥的衣服,清洗、熨燙,掛好以待明日。

今日,風和日麗,太陽有點曬,秋老虎來襲。

周幼琳是準點抵達咖啡廳門口,就在家對麵的咖啡廳,小區對麵,走路過來就行。天熱,她一身T恤、短褲,打著遮陽傘溜達過來的。天那麼熱,她在包間看見加絨衛衣(能看見領口絨毛的)、牛仔褲,頭上還戴著毛線帽的樸宰笵一臉懵逼,你不熱嗎?

露出一絲窘迫的樸宰笵先把帽子拽下來,扒拉了下頭毛,想要解釋又不知道從何開口。周幼琳已經笑了,笑著說,你們rapper的時尚我是真不懂。

熱不熱的,有什麼關係。姑娘笑了比較重要。

樸宰笵也笑了,笑指著桌對麵裝著粉色液體的玻璃杯,“草莓奶昔,還喜歡嗎?”

抬腳過去的周幼琳說還是喜歡,說著話坐下看他喝什麼,“冰美式?你倒是很韓國。”

“習慣了。”樸宰笵笑言,“我也快成血液裡流淌著冰美式的韓國人了。”

被逗笑的周幼琳如今到真的想講一句好久不見,好久沒有這麼輕鬆的聊幾句笑言,也不想打破來之不易的氣氛,便不聊什麼歌,而是打趣他的時尚取向,怎麼那麼奇怪。

“你當初說很帥啊。”樸宰笵拉著衛衣的領口,帶著點撒嬌的抱怨,“以前我這麼穿你說帥的。”

周幼琳以為他說的‘以前’是指她的取向曾經也垃圾,就吐槽,“以前我喜歡你,你就是披個麻布我也覺得帥啊。”她含笑說出的笑言,出口後卻發現他表情僵硬了一瞬,心頭微窒,笑不出來了。

樸宰笵知道他應該說點什麼糊弄過去,之前氣氛那麼好乾嘛要僵在這。可他不想再糊弄了,這可能是他最後的一次機會,錯過就再也沒可能重來。

氣氛僵住了,周幼琳很不自在,手指摩擦著玻璃杯,冰凍奶昔自帶的寒涼讓她的小臂冒出雞皮疙瘩。她來之前就知道,她不是來見一位創作者而是愛慕者,可她真的沒想到,四年來,他都沒忘。

時光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女孩子垂著頭一言不發,男孩目光柔和的看著她,包容她的一切小脾氣,不管什麼是她約的人,怎麼不開口了。

周幼琳開不了口,來之前她想著速戰速決,歌我唱,但我們到此為止。我們真的錯過了,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們隻是錯過了而已。你也彆再說什麼弄丟了我,我也弄丟了你啊,我們隻是錯過了而已,是命運的過錯,不是我們誰犯了錯。

見了人,什麼速戰速決根本開不了口。如果樸宰笵配合她打著哈哈,那她能說,可他不配合,她就說不出口。

樸宰笵很配合,他的配合程度是不論她說什麼,他都會點頭。拒絕也好,再也不見也好,什麼都行,他都會點頭的。

咬著奶昔吸管的周幼琳說不出口,對麵人的目光沒有任何壓迫感,那是早春的太陽,是夏日的清風,是秋日的瓜果香,是冬日的溫開水,都是身邊隨處可見的小確幸,怎麼可能有壓迫感。

對麵的人隻是不說話而已。

對麵的人還是開了口,聲音很輕,很軟,幫她做決定,“想唱但怕我會多想,對嗎?沒關係的,拒絕也可以。”

可能是耳畔的聲音太柔軟,周幼琳就有了小脾氣,瞪了他一眼。

樸宰笵抿唇笑開,肩膀都塌下去,渾身都軟了,軟踏踏的趴在桌上,下巴抵著交疊的手臂,眉眼含笑的看著她,說出一句,他在四年前就想說的話,“我想你了,你呢?”

鼻頭驟然泛酸的周幼琳懟他,“你現在說有屁用。”

“之前不敢嘛~”rapper莫名的軟萌,還伸直胳膊用左手的食指去碰她的手背,“你也不敢對不對,你一次都沒有打給我。”

“廢話,我打給你了你怎麼辦。”周幼琳眼眶微微泛紅,這些話她也藏了了許久,以至於早就忘了,沒想到他會提起。遺忘的記憶再度閃現腦海,女孩很憋屈,“早說你要轉換賽道弄廠牌啊,我一定飛奔去西雅圖,訂不到機票從海裡遊過去我都去!”

樸宰笵苦笑,“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啊,我們哪能預想明日呢。”

明日不是靠幻想的,未來是人一步步走出來的。

已經走到了今日的樸宰笵說,“你要不要猜猜看,那首歌我什麼時候寫的?”

周幼琳猜過很多種可能了,在她的猜測裡,最有可能的時間是,“你回國我沒去接機?”

“你來接機的話我可能就走不到今天了。”樸宰笵笑著點了下她的手背,表示答錯。

“那是什麼時候?”周幼琳反手拍開他的爪子,讓他好好說。

樸宰笵一把抓住她的手攥在手心,在她反射性要掙紮時,吐出一句,“你跟我說好久不見。”

胳膊僵住,手也就不動了的周幼琳愣愣的看著他,“好久不見?”

“四年前,2010年,11月17日,孫昌一的派對上,你跟我說,好久不見。”

四年後,2014年,9月26日。周幼琳的眼神茫然,想不起來了。

樸宰笵笑笑,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他又牽住了她的手啊,“那天我就知道,我弄丟了你,所以誕生了《I Miss You》,就在那天。那天派對結束曲子就進入了腦海,上了車就譜曲,詞也是一筆寫就,非常順。”

音樂人自嘲,“苦難果然是靈感源泉,那之後我寫的歌,多多少少都會被影響。”

同為音樂人的周幼琳心虛,“我其實也寫了很多從同一口泉水裡挖掘出的曲子。”

展顏笑開的樸宰笵說,“那是我的榮幸。”

周幼琳動了動肩膀,本想回一句我也是,卻先感受到被牽住的手,動了動手指,示意他放開。

“我們錯過了,我弄丟了你,我知道。”樸宰笵沒放手,力氣鬆懈了,虛虛的纏著,隻要她稍微用力就能抽回去,但他就是不放,他不想再放手了,“可我想重新開始,至少求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可以嗎?”

緩緩皺起眉頭的周幼琳逐漸變成五官都皺在一起,很是糾結,“不要了吧。”

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樸宰笵連失望都沒有,聲音放得更柔,軟乎乎的問她,“你現在有戀人了嗎?”看她搖頭,便笑,“追求者有吧?”看她點頭,笑容變大,“那就當我是普通的追求者,我要的隻是一個機會,也不行嗎?”

周幼琳歎氣,要抽回手。樸宰笵沒動,任由她收回。

即將再度拒絕時,周幼琳的手機響了,兩人的視線被吸引過去,來電顯示上的‘權至龍’在周幼琳看來是能逃跑的借口,在樸宰笵看來多少有些刺眼。

秒速接起電話的周幼琳都不等電話那頭開腔就急忙說,“有事?在哪?我馬上到。”說著話就把電話掛了,人也跟著起身,假假的跟對方裝,“我們要不.....”

門鎖被扭動的聲音再度打斷她的話,兩人再度一起扭頭循聲望去,推門進來的正是打電話的人。

“你說得什麼.....”

推門時還沒看到人,推門看到了,權至龍的笑臉沒了,話也轉口了。他扶著門把手把門完全推開,人側過去,望向周幼琳,無視屋內的另一個人,隻跟妹子說,“過來。”

乖乖往前走的周幼琳,才邁了兩步,身後的人就喚她。

“幼琳。”

周幼琳腳步蹲住。權至龍揚聲開口。

“周幼琳,過來。”

回頭瞄了一眼的周幼琳快速扭回頭再度往前,身後的人沒聲了,有一個扭頭對樸宰笵來說就夠了。前行中瞬息的卡頓,對權至龍來說也夠了,夠他對妹子直接開罵。

你瘋了吧,在家門口見人,怕記者拍不到還是怕記者不瞎編?還是你覺得這裡很安全,知道小區門口蹲著多少我的粉絲嗎?!

周幼琳知道啊,她還跟那些小姑娘們說隊長不在,讓她們早點回家呢,“我要合作還拍什麼緋聞。”

“你要乾什麼?!”

“合作。”

“周!幼!琳!”

周幼琳一把捂住他的嘴,叫屁啊,“行了,我決定了,就這樣,不然一直惦記著這事兒也不舒服啊。與其被搞心態,不如利索點解決。不管他那邊能不能解決,至少我得解決我的問題。”

第八天,男人缺失了一根肋骨,他想找回來。——樸宰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