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十六章(1 / 2)

如果說跟業內大佬合作的壞處是, 走一言堂路線的導演,讓作家在劇組也沒啥話語權的話,那跟大導合作的好處就是, 作家可以很清閒。

躺在醫院裡修養的尹希諾很清閒, 白拿工資不乾活兒的清閒,這簡直是無數鹹魚的究極夢想,她就是夢想成真了。

組裡還是有其他作家的,準確的說是每個大作家都會帶幾個助理作家組成作家組, 好應對拍攝計劃調整的情況。尹希諾一直都是單人作戰,她沒有養個小團隊的習慣, 孔枝泳那邊倒是給她配了團隊, 但崔東勳看不上, 另外找了個作家組和尹希諾搭檔。

劇本影視化的過程中是不可能一字不改的, 拍攝計劃是沒辦法提前都定好到了現場肯定會有改動, 這個時候導演要重新規劃, 作家也要根據現場的安排來改。崔東勳自己就有個常年合作的作家團隊, 他本身就是編導一體的導演, 如果是自己的本子改動就要自己上,自然要個作家組搭檔。

這類作家組在開機前主要負責的是,當商務那邊拉來了什麼品牌方的投資,他們要把品牌方的商品嵌入劇情中。這事就算尹希諾自己帶小團隊也不用她乾,有助理作家乾。她連團隊都沒帶, 更不用她乾,她去劇組真的是去學習的,崔東勳與其說是把她當作家還不如說把她當學徒類導演,跟她聊的也都是導演要做的事。

上述的意思是,正在運行的劇組裡關於作家的活兒都有人乾, 有人乾活就有人拿工資,而尹希諾作為主要作家,她拿的是大頭,哪怕她也沒做事。

在醫院修養的尹希諾一邊覺得被劇組‘拋棄’了,因為她真的啥活兒都沒有,一邊又因勞累了很長時間突然閒下來,莫名的輕鬆。

蹲在醫院裡,尹希諾唯一還在做的事就是寫本子給李滄東看,但李滄東來談過病後看她臉色實在不好,也是勸她多休息,劇本的事不急。她本子寫得慢悠悠的,確實也急不來,偶爾卡殼時望著窗外發呆能弄個把小時,回神後難免歎息一句。

啊....當個鹹魚也很爽。

躺在病床上寫劇本的尹希諾,寫著寫著又望著窗外發呆,呆滯許久後回神,再看向已經黑屏的筆記本,又扭頭望向窗外,窗外春光正好,想出門逛逛。

自尹希諾貪心不足給自己找了兩個老師後,她的日常就很忙碌。既要顧著崔東勳那邊,又要抽出一切時間寫本子給李滄東檢閱。她都已經忙到在完全沒有動用金手指的情況下,純是被累到進醫院,就可以看出她有多忙。

忙碌學習其實也是一件很爽的事,當感受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進步的時候,時間的流逝都感覺不到。尹希諾很不能化身海綿,拚命汲取一切能讓她成長的養分,這非常爽。

當高速行駛的學習列車突然停下,停在春光裡,最初兩天還有點不適應的尹希諾,閒了一個禮拜後,又覺得,春光那麼好,為什麼要工作?

目前錢財不缺(崔東勳的項目有片商投資,作家存的錢沒用上)名聲也不缺,連自己的本子能不能更好的呈現在觀眾麵前,好似都不用她擔心了,尹希諾突然沒了奮鬥的動力。

曾幾何時,沒進這個遊戲之前,混跡於歐美市場的亞裔,所能想象的最好的奮鬥成果,也不過就是當個能獨立執導長篇電影的導演,受人尊重能打臉那幫白人什麼的。

如今尹希諾依舊不是導演,但她的作品已經出了不止一部長篇,打臉白人也不存在了,受到無數人尊重。當能想象到的事業目標都已經算實現時,窗外的春光又那麼燦爛,玩家奮鬥的動力真沒多少了。

關鍵是,玩家好久沒有跟萬物之靈玩了。

尹希諾很喜歡她的金手指,不單單是喜歡金手指所衍生出的寫劇本的能力,那些能讓她在名利場無往不利的東西。她更喜歡感受萬物之靈本身,沉浸其中的感受很美好,讓她能忘卻自身,仿佛進入一個玄幻的世界。

看著‘哈利波特’長大的孩子,誰沒幻想過走失的貓頭鷹呢,尹希諾也幻想過啊。她的金手指,就是十一歲時,給她帶來魔法學校錄取通知書的貓頭鷹,讓她變身魔法少女感受萬物之靈。

為這,什麼金手指的副作用根本不值一提。

因金手指的副作用進了醫院的魔法少女下了車,去VIP樓層專屬的小花園溜達,感受春光,一待就是一下午。

比起魔法少女的悠閒,最近因女朋友又進了醫院的男朋友煩著呢。他一個月前就勸妹子悠著點,她身體扛不住那麼勞累,可他說了沒用,也不好硬攔,結果就真進醫院了。

李朱赫很煩,他不是沒有事業心的人,但他事業心確實沒那麼強。富家子弟對於出人頭地這回事,沒有普通人那麼深的執念,在他看來生活是用來享受的。可他要是攔著女朋友上進,好像也不太對。

李朱赫很煩,煩惱於怎麼勸女朋友放輕鬆,事業是很重要也不能把身體搞壞了,你身體本來就不好,乾嘛那麼拚。

一直到坐著電梯上樓時男朋友都在煩惱女朋友事業心那麼強咋勸,等他出了電梯進了病房沒找到人,聽護士小姐姐說女朋友在花園曬太陽,他過去一看,煩惱在夕陽的餘暉下莫名的消散了。

他妹子抱著腿歪靠在椅子裡半闔著眼像是曬太陽的貓,懶洋洋的,一點都看不出來有什麼事業心的樣子。

微皺的眉頭看到夕陽的下貓咪幻化為翹起的嘴角,李朱赫慢悠悠的走過去,站在女朋友麵前,擋住她的光,衝她笑。

尹希諾在他靠近時便睜開眼,也在笑,笑容隨著他越靠越近而愈發燦爛,等他站在身前,便張開胳膊,要抱抱。

橘紅色的天光之下,男朋友彎腰,捧著女朋友的臉,在她的唇角落下輕柔的吻。柔軟的觸感換來女朋友一聲悶笑,隨後兩人額頭抵著額頭,視線交纏在一起,望著對方的眼睛,笑著抱在一起。

天邊既然還有太陽落山的餘暉,兩人也就沒進去在花園裡坐著。

尹希諾靠在男朋友肩頭,兩隻小爪子抓著他的大手,聲音軟軟的跟男朋友講,我完了,我居然開始享受成為一條鹹魚。而她的說法是......

“春賞百花夏乘風,秋看明月冬觀雪,這才是夢想中的人生啊。”

作家對‘鹹魚夢想’的描繪讓演員愣怔一瞬,所以說,他對女朋友一直有濾鏡,不單單是他腦部嚴重,女朋友確實很文青。

展顏笑開的男朋友滿足女朋友的鹹魚夢想,一次看遍百花不太容易,春日裡想看好看的花還是很容易的,“漢江公園應該有很多花開了,要不要去看?”

“好呀~”

病人當即出院,去漢江公園享受春天的夜景。病人本來也不用進醫院,是男朋友不放心給她弄進醫院的,住了一個禮拜也差不多了。

春天到了,漢江公園有夜景,市郊的花市上有百花,連老市場都有嘗鮮的野菜,不想工作時,滿世界都是玩樂的場所。

尹希諾開啟了白天在家寫寫劇本更多是刷劇等男朋友‘下班’,再一起手牽手去春光裡玩耍的日子。小日子過得悠閒自在的作家,在一個半月後被大佬召喚,劇組要開機了,你來不來?

劇本試讀會的前一天,男朋友一到家就看到女朋友哀怨的小表情,正想問怎麼了,就聽她說,明天要去劇本試讀會,結束後肯定有聚餐,隨後就是開機,她要去跟組,悠閒的日子將一去不複返。

有了這一個半月的過渡,李朱赫就有底氣勸女朋友悠著點了,“你們片場在浦項,你要去跟組的話,我們是不是得有兩個月見不到了?”

從首爾開車到浦項要五個多小時,來回一夜就過去了,他還得上班,趕不及。坐高鐵速度是快,但不是隨到隨走啊,也很麻煩的。

尹希諾表示這種說法她不接受,“你休假可以去看我啊,為什麼兩個月見不到?”男朋友你不是飄了?

男朋友囧了一下,換個說法,“浦項沒什麼玩的,你去那邊會很無聊的。”

去工作的尹希諾歎氣,就是啊,“我估計我沒什麼時間玩,東勳哥的拍攝計劃我看過,除了剛開機的那幾天連續的大夜,我頂天了能跟場可能就躺平了。”

這話說得李朱赫更不想她去了,“那你有想過不去跟組嗎?”

縮在男朋友懷裡的女朋友仰頭看他,“你不想我去?”

低頭親親她的李朱赫說,“我不想你再進醫院。”

壓根也不想進醫院的尹希諾捏著他的下巴叼了一口,“安心~我會悠著點的。”

這話就代表,女朋友壓根沒想過不去劇組,男朋友暗歎一聲,抱著她晃了晃,“你得真能控製才行。”

尹希諾....沒能控製。

在春光裡享受悠閒時光很好玩,在片場裡學習也很好玩啊~

重發一遍,崔東勳是把尹希諾當導演看的,他開機後全程帶著作家,還一改之前放羊吃草的教育模式,讓作家交作業給他批改。作業的主題類似,今天拍的某個片段,為什麼我會這麼拍,而換成是你,你會怎麼拍。

一個多月蹲家好吃好睡養足了精神的尹希諾,進組不到十天就又變成了靠著腮紅提氣色的病西施,但她眼睛很亮。崔東勳也不是什麼魔鬼,看出來她精神不好時有心想說算了,可碰上小年輕求知若渴的小眼神,關鍵是年輕人確實有天賦,他就忍不住想把她的天賦壓榨出來,不能浪費天賦啊。

開機兩個禮拜後,一次收工,崔東勳看著年輕人交上來的書麵作業,給她布置了一個實操作業。

“明天B組要拍個星(手機)的植入,你想不想試試看?”

尹希諾一愣,“我?”

頷首表示就是你的崔東勳沒有拿工作給孩子練手的意思,純粹是植入片段很簡單,基本不可能出問題才讓她去試試。要拍攝的劇情是女一從安全屋跑出來躥到臥室去找手機,而她要拍的是女一進了臥室找手機的畫麵,一個銜接的鏡頭非常簡單。

“你的畫麵感沒問題,就先試試控製幾十個人的小團隊,要試試看嗎?”B組就是個小團隊。

尹希諾果斷點頭,有機會嘗試為什麼不去試。試了,過了,老師很滿意,給學生介紹了一個活兒,再去試試大的。

“星要發一款新品電視,接了這個廣告的團隊我認識,你如果寫個那邊滿意的廣告本子,我推薦你去當導演。”崔東勳讓小朋友彆看不起廣告拍攝,“你現在缺能練手的地方,如何控製團隊是導演的基本功,拍廣告最需要考慮調度,他們有工期限製,很適合你。”

“你要是想自己組個團隊拍個短篇也不是不行,但那一來耗時太長,二來你頭上沒人壓著肯定犯懶。”崔東勳多少也算了解她了,“你身體不好確實是個問題,但你太懶也是個問題。之前學得挺認真,進了醫院就懶了,出院也沒說要回來,還得我給你打電話,你說說你,年紀輕輕都不知道要努力。”

前輩很看不慣後輩的懶惰,身體不好不是理由,“你要是隻當作家我沒什麼好說的,你自己想控場當導演,那你就得努力啊。你跟了我兩個大夜第天就起不來了,這還當什麼導演?”

尹希諾想了想,沒同意,“我給李滄東老師寫的本子差不多能收尾了,也就是這一兩天就收尾了,要回首爾待一段時間,老師那邊還不知道怎麼說。”

崔東勳一愣,“李滄東想給你當製作人,讓你當導演?”

“有點這個意思。”

“那你先顧那邊。”

先顧另一個教授的學生跑回首爾,先回家跟男朋友親親抱抱睡一晚,隔天去找李滄東。

李教授倒沒有限製學生是當作家還是當導演,他此時變成了放羊吃草的那個,對劇本滿意後給了小朋友兩個提議。一是她自己當導演,身體問題不是問題,慢慢拍,拍個一年兩年年都行,本身也不趕時間,也不用考慮製作費。

“彆人擔憂製作費更多是沒有來錢的渠道,怕拍攝超支後沒有新的資金投入,拍到一半項目就黃了。你沒有這個問題,崔東勳的片子上映,隻要票房成績不低於五百萬,你就可以寫個新本子賣出去,再用賣劇本的錢投入劇組。”

李滄東很不接地氣的跟小年輕講,“你把這個項目當愛好就行,當作家賣劇本是你的事業,那是用來賺錢的,拍攝是你的愛好,它就是燒錢的。”

“燒錢的火光隻要夠漂亮,讓你自己開心,那燒多少有什麼所謂。既然打算好要燒錢,你也彆去外麵找製作公司,我給你當製作人,你自己投資,燒自己的錢,不管拍成什麼樣,要拍多久,隨你開心,你就算一部拍十年,隻要你燒得起,有錢燒,管什麼時間的流逝,你還年輕呢,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成名多年什麼稀奇古怪的人都見多了的老前輩有一雙利眼,透過現象看穿本質。小朋友不是不想當導演,她是害怕失敗,害怕嘲諷,害怕她作為作家的成功會因為變身導演而蒙上陰影。

在李滄東看來,尹希諾要是真不想當導演沒必要把劇組寫得那麼細致,更遑論讓圈內有微詞的手伸太長的事。這其實就是小朋友想當導演的訊號,可她沒當,堅持作家的身份,無非就是怕當導演沒有當作家成功啊。

人麼,都這樣。能在一個行當稱王稱霸就不想去另一個圈子伏小做低,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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