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二十五章(1 / 2)

不管是第幾個二十歲, 二十歲都是正年輕。正年輕的姑娘們對自己的著裝理念所懷抱的態度是, 老娘想怎麼穿就這麼穿!

東京電影節閉幕式紅毯直播即將開始的前夕,《饕餮》的劇組都聚在剛到酒店的作家房間門裡,七嘴八舌的跟作家說著,日本這個國度的神奇程度, 順帶等導演換好衣服出來去走紅毯。

在電影圈日本一直是個神奇的國度, 不談什麼商業上的事純純聊觀眾取向。這裡有全世界最大的二次元觀眾圈,這個國家也是唯一一個動漫電影票房能超過真人票房的, 一部《千與千尋》上映都二十年了,還霸占著票房榜首位, 堪稱奇觀。

從另一個角度講, 這個國度對小眾文化的包容度也是最高的,誇張點說小眾文化都快變成大眾文化了。絕對算得上小眾文化題材的《饕餮》其價值觀之扭曲, 在韓國上映一定會被攻擊,在日本上映後在電影評價網站上網友們的留言都是,金材昱真帥啊。還有很多說什麼,要是金材昱的話, 我也可以‘自願奉獻’。

本人確實很帥的金材昱麵對這類留言頗有些哭笑不得。電影超乎尋常的賣座他當然是開心的, 但電影牽扯出真正的食人魔,好像又沒辦法開心了。

對於男演員的糾結, 作家給的安慰是,“想開點,賣座總比不賣座好。”

這倒也是,金材昱勉強扯出一個笑臉,換話題,“您真的不跟我們走紅毯嗎?”

“不走,太冷了。”

十一月的東京, 又濕又冷,尹希諾瘋了才去走紅毯,一趟紅毯走下來她能直接,明天還要回國拍攝呢,彆折騰了。作家不走紅毯的想法此前導演一直勸,下午去接尹希諾的時候,樸秀元還在勸她,難得來一次東京,紅毯都不走,多可惜啊。

對紅毯抱有各種幻想的導演換好衣服過來了,眾人紛紛看過去,都疑惑,您換了個啥?

樸秀元換了套她從首爾出發時在機場被媒體采訪的衣服,老人家沒什麼機場照的時尚,這套衣服就是休閒裝,牛仔褲、風衣。除了之前小高跟的牛皮鞋現在換成了板鞋,基本沒區彆。

製作人先開口,“禮服出問題了嗎?”不然怎麼沒換?

“不想穿了。”樸秀元展開手臂示意尹希諾看,“我穿這樣去參加紅毯,如何?”

尹希諾微愣一瞬,展現笑開,“很好看~”

製作人左右看看,什麼意思?另一位女演員眼色很快,迅速接上,“自由隨性就是最好看的。”

樸秀元大笑誇女演員說得好,再跟作家講,“我這身搭你那身,你把羽絨服脫了換個薄外套,能一起走嗎?”

導演都能穿著風衣隨性的走紅毯了,作家有什麼不能換件薄外套去走紅毯的呢。

眾人下樓上車,出發前導演表示她要帶作家單獨做輛車,製作人表示沒問題,把原先要單獨送作家去內場的車調過來當紅毯車,反正都是名牌車出現在媒體前也不會掉價。

單獨坐在一輛車上的女士們,頭碰頭小小聲的聊導演為什麼改主意不穿禮服了。前排的司機也是個很有眼色的,刻意開了音樂,好遮住後排聊天的聲音。

樸秀元講她之前走開幕式穿得禮服是很好看,就是一點都不保暖,給她凍得差點把紅毯走成競走,幸好金材昱拉了她一下,不然她就衝進會場了,連媒體采訪都想跳過。不過萬眾矚目的待遇她也是多年沒感受過了,身體很冷,心是火熱的,為此在準備閉幕式之前,也沒想過不穿禮服。

“但是?”尹希諾懂,接下來會有個但是。

抿唇有點小害羞的老太太說但是,“但是你說我隻是第個二十歲,我就去翻了翻我第一個二十歲時,穿了什麼去領獎。”

當年的光州電影節還沒被淹沒在時光裡時,樸秀元也是作為新秀拿到過提名的,當年的她穿了什麼呢?

樸秀元拿著手機給尹希諾看,她兒子給她從家裡拍的剪報照片,那是一張大合照,前輩特地放大了照片給後輩指出哪個是她。

“我母親給我收集這些報紙剪寫來做成剪報冊的時候,我當她麵嫌棄她無聊,躲回房間門後可驕傲了,那時候我想著,我已經成為新星了,未來會有無數記者專門給我拍照,到時候哪還需要她從報紙上剪合照。可惜....”

可惜什麼樸秀元就不說,笑容裡倒是沒有可惜的表情,隻有釋然,還帶著點對年輕時妄念的調侃,“光州電影節是我參與的第一個大型的電影節,我是指有我名字的那種,不是我去彆的電影節聽彆人的名字。我年輕時也很潮的,看到這個喇叭褲沒,沒多人敢穿的我告訴你,我可是時尚的弄潮兒。”

照片裡時尚的弄潮兒頂著個蓬鬆到都能稱之為爆炸的獅子頭,搭一件立領的POLO衫再加喇叭褲。由於照片是黑白的看不出來配色,但光看這身打扮,一句走在潮流尖端絕對沒問題。

回憶青春的老太太跟小姑娘說,“你們現在玩什麼複古都是我們早年玩剩下的,老了老了我為什麼要去迎合你們的審美,穿上禮服走上屬於我的殿堂,不如就做自己,你說呢?”

尹希諾能說什麼,當然說,“好想法。”

擁有絕妙想法的導演到了紅毯前,要下車了,手扶著車把手,正要開門,遲疑了,她扭頭看向尹希諾。後者用力點頭還給她豎拇指,雙手比兩個讚,逗笑了樸先秀的同時,也讓老太太揚起笑臉,放下手,示意司機,開門。

司機開了門,前後兩輛車的劇組成員彙合,一起走上紅毯。

演員們今天都穿著禮服,光鮮亮麗,他們也是最受媒體關注的,金材昱最近在日本可紅了,熱搜都上了那麼多次呢,紅毯兩旁都有舉著他應援燈牌的粉絲,一群人衝他叫。

光鮮亮麗的演員們本該左右分開走在核心主創(導演、作家)的兩旁,導演在他們要變幻隊形時擺手示意不用,挽著作家的手臂,先一步上前。演員們對視片刻,慢一步跟在她們身後。

無法判斷老太太是緊張還是過於放鬆的尹希諾,聽著耳邊關於古早年代(日據時期)大家都得說日語,老太太也正經學過日語,可惜現在全忘光了的叨叨,莫名有種她們不是來走紅毯的,就是在散步,走得還是勻速,沒有可以放緩。

勻速前進的導演和作家同時不時會被媒體叫住要拍照的演員們逐漸拉開距離,等前麵兩位女士都走到了采訪區,演員們才走了一半。她們倆剛好趕上前麵那個團隊結束采訪,那是個泰國的團隊,雙方見了麵就湊在一起瞎聊,尹希諾兼職翻譯,老太太英語也不咋好,對方那個導演英語也磕磕絆絆的,倒是那個團隊的女演員英語不錯,也負責充當翻譯。

聊到演員追上來了,采訪開始了,尹希諾差點被記者們爆閃的閃光燈刺瞎眼睛,再度有了走紅毯的感覺,隨後跟老太太抱怨,還不如不來,她都要瞎了。老太太樂得見牙不見眼,說是小年輕也得吃吃她受過的苦。

進了內場尹希諾發現了,老太太在緊張。之前紅毯上還叨叨古早年代故事的樸秀元,如今一言不發。隨後就變成,尹希諾跟對方叨叨,講我很緊張要是你拿到獎,那我壓力就大了,萬一我的片子拍出來被鄙視怎麼辦?

“那就繼續當作家啊。”老太太讓年輕人放輕鬆,“你主業是作家,業內也都把你當作家,作家有個當導演的愛好,成績好不好的都不會影響你是業內最好的作家。你看河證宇,他當導演不也就那麼回事,鄭宇盛也是啊,那幫演員都能拍個電影玩,你為什麼不行?”

乖乖點頭的尹希諾表示受教,隨後換話題,“我們今年人氣獎肯定是穩了吧?”

“必須的!”

他們確實拿到了代表人氣的觀眾獎,票房成績在那呢。日本也是按觀影人次算票房,藝術片,還是純藝術片拿一百四十多萬人次是超好的成績,跟第二名額差六十萬,一倍多的差距,好到這種程度,人氣獎不給他們給誰?

流程走到開始頒發觀眾獎,台上的頒獎嘉賓挨個念出候選名單,大屏幕上出現《饕餮》的片段時,周圍的人都在往他們這邊看。今年的人氣獎,頒發之前大家就已經知道誰會獲獎了。

站在領獎台上的樸秀元,沒有講出提前準備好的獲獎感言而是在說完常規的感謝名單後,沉默一瞬,開口道,“我當了小四十年的導演,這是我拿到的第一座獎杯,我原以為此生我都與獎項無緣。沒想到這把年紀了,還有這個機會,跟年輕人們搶飯碗。”

底下響起一片掌聲,年紀大的導演們很多,年輕的導演們也不少,但能堅持一生隻做了一件事的人又有幾個呢,這值得鼓掌支持。

“說來慚愧,我這把年紀還搶年輕人的機會好似不應該,但年輕的孩子們,原諒老人家也有些執念,有些虛榮,甚至還準備了禮服要去走紅毯。我其實怕這座獎杯是我人生的第一座也是最後一座,象征著我的努力有被人看見的證明。但當我這麼想是,我們的作家......”

樸先秀伸手示意尹希諾的方向,鏡頭跟著轉過去,大屏幕上出現作家的麵龐,作家衝鏡頭笑笑,也伸手示意導演繼續。

染了一頭黑發,麵龐也是也不算多蒼老的導演,脫了風衣內裡是一件疊穿在白襯衫外的V領的毛衣,也是休閒款,隻看打扮大約五十出頭,說四十代也不是沒人信,遠算不上老年。

樸先秀舉了舉獎杯,說得是,“我的作家跟我說,六十歲不過是第個二十歲,多麼浪漫的年輕人。我想隻這句話,年輕人就值得我們為浪漫鼓掌。”

掌聲再起,年輕人稍顯尷尬,站起來衝左右微微欠身,隨後坐下等正處在第個二十歲的姐姐繼續。

第個二十歲的姐姐說,“既然我才二十歲,正年輕,那就容我肆意一場,我希望明年、後年,以後的每一年,我都有機會再度站在這裡,跟大家分享,我永遠的二十歲。也希望我們所有人,永遠都能像二十歲的自己,彆忘記我們奮不顧身的青春。”

“以上,多謝大家,見證我的二十歲。”

二十歲的少女在鞠躬時獲得滿場的掌聲,有位老爺子還跳起來給她吹口哨呢,那位可能也是第個二十歲的少年。

#第個二十歲#上了當晚日本的實時熱搜,網友一邊感慨不愧是作家,隨口一句都能如此浪漫,而媒體則是圍住了導演,希望能采訪到更多的浪漫,擇一事終一生的浪漫。此前日本媒體還真不太清楚導演還有這段故事,他們那時候對金材昱更關心。

今晚的樸先秀作為導演隻拿到了代表人氣獎的觀眾獎,今晚的樸少女拿到了不少同齡人的名片,導演、製作公司的人都有,也不乏一些,單純想跟她認識一下的,叔叔阿姨們,叔叔更多。

那些名片讓本來講好要一起回國的團隊都缺了導演,樸先秀想在東京玩一玩,難得來東京啊。

回到首爾的尹希諾跟男朋友調侃老太太可能要煥發第二春,男朋友卻酸溜溜的說,我看你疑似要找第二春。

“你連金材昱的醋都吃?”尹希諾笑出聲來,“我們一共都沒見過幾次。”

沒見過幾次的陌生男演員和作家因媒體的一張合照,被閒極無聊的日本網友刷出了很般配的話題,他們更閒的把李朱赫拉出來跟金材昱作對比,認為金材昱更配。同樣很閒的韓國網友把這個話題轉回國,在日本那邊隻是個話題的鬨劇上了韓國熱搜,男朋友的醋壇子就打翻了。

“電影演員和電影作家多賠啊,我這個拍電視劇的算什麼。”李朱赫表示他不是個戀愛腦,那是事業上的嫉妒。

尹希諾信他就有鬼了,順著他的話鬨,“當初讓你拍你不拍,你活該~”

男朋友一個眼刀飛過去,尹希諾小下巴一抬,想造反?

然後呢?沒有然後啦。

然後嬌花很作的讓男朋友不要作,她還要回去工作呢,醋壇子的事晚上再說,開車!晚上能說的事,都是不能寫的,所有就沒有然後了。

東京電影節頒發的觀眾獎對尹希諾的事業線沒有太大的影響,樸先秀倒是成了爆款。前者單算票房總數已經是業內最高的作家,跑到日本去賺一波票房能有多少改變。

樸先秀則不同,她證明了她有出海賣作品版權的能力,這很直觀的影響到,她和尹希諾的再度合作有非常多片商想投資。

與此同時,《饕餮》在韓國上映了。一改之前看過電影試映的業內人所預測的,很可能上不了院線的預估,出口轉內銷的產品還真就上了大院線,排期還不錯呢。

票房麼....兩百萬人次不到。就這還是有東京電影節的加持,是尹希諾入行到現在票房最低的一部作品。但這部作品同樣為作家賺錢了,大賺。

《饕餮》是比不上那些千萬人次的電影沒錯,可這是尹希諾自己當投資人和樸秀元一家一半出製作費的電影,她的分賬比例是以往所有作品中最高的,再疊加一個東京電影節的獎杯加持,有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的版權補助,他們買了去第國家宣傳,更多發達國家的片商們也都來談版權售賣。這些收益疊加在一起,都能超過讓尹希諾初次爆火的《基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