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四章(1 / 2)

趙哲秀的人生是一出舞台劇, 自他遇到趙媽媽就成了台上的人,永遠維持著粉墨登場的狀態.等彩妝融入骨血成為生存技能,才借由從下鄉逃跑下台休息了一會兒, 稍微喘了口氣。

直到,進入遊戲, 再度描眉畫眼登上舞台。

曾經的野狗靠著一粒粒的黃豆成了人,學聲韻、學四書、這是趙哲秀;寫簪花小楷、彈春江花月, 這是趙永熙。

趙哲秀變為趙永熙,作為投奔發達親戚的小白蓮, 看著也是借住在有錢人家的‘表小姐’了, 實際上她的舞台隻在‘乾爹’床鋪的方寸之間。

趙永熙是寄人籬下的可憐人,小姑娘既然是寄人籬下,又怎麼能不看主人家眼色行事。那個家裡有個真正的大小姐, 一直嫌棄嬌柔做作的姑姑, 連簡體字都不會寫還不去讀書。姑姑隻是低頭垂淚, 既沒有要跟大小姐辯解,你爺爺隨時都要召喚我還讀個屁書, 也沒覺得讀書有什麼好。

自趙永熙這個名字掛在自己的腦袋上, 她就沒有感受到任何因讀書帶來的好處,她讀書甚至吃不飽!不讀書才有肉吃, 隻要躺下怎麼都有肉吃!

趙哲秀是知道讀書的好處的,他因讀書吃飽過,黃豆管飽, 隨她吃。家裡但凡有一片紙,老頭藏得嚴嚴實實的古書還是小篆,那種鬼畫符組成的書他都能硬啃下來,就為了多吃把黃豆。

進了遊戲的趙哲秀可以吃肉吃到吐, 但他依舊在舞台上。因為他不是那個陽光少年,雖然他們有同一個名字,但她不是他。

換個身份對趙哲秀來說無所謂,他身份都換了三次了,從盼娣到哲秀再到永熙,最後又變回哲秀,甚至於變成另一個哲秀,算算這是第五次換身份。換身份都換習慣了,隻是多個器官,有什麼可在意的。

玩家趙哲秀需要注意的是,他不能在親朋好友麵前露餡。因此隻要身邊有人,需要成為陽光少年的趙哲秀就可以無限陽光,斯文有禮,還會打抱不平呢。比如拯救被職場霸淩的愛豆,順便換個肉吃。

唯有跟金基德在一起,趙哲秀能稍微休息一會兒,下台喘口氣,喝口水,緩一下。見到太子爹了,再揚起笑臉,重新登上舞台。

趙哲秀不喜歡金基德,無感。不過他確實可以讓他喘息一會兒,借著表演的名義,站在鏡頭前喘口氣。

趙哲秀不討厭趙家人,大部分還是無感。但這個家的生存環境明顯要好過曾經的‘家’,那成為陽光少年也沒什麼,都是為了生存麼。

那舞台呢,表演呢,有感覺嗎?沒有,隻是生存技能而已。

已經把生存技能融入骨血的新人演員獲得導演無限的讚譽,金基德差點生出妄念要從李秉憲手上搶人,想讓趙哲秀永遠當他的專屬男主角。

男主角拍了二十七天的電影殺青了,金基德也就放下了妄念,閉關剪片子。休息了一個月的戲子再度登台,成為戲中人。

“實習?”趙哲秀看著爸爸,什麼意思?

親爹表示,“也不算是實習,就是讓你先找找回學校的感覺,開年你就要回去讀書了,休學了兩年半之前學的也不知道還記得多少,先去研修院待兩個月,正好過年大家都忙,你去當個打雜的,跟學長姐們熟悉熟悉,也當提前預習了。”

在韓國想要成為檢察官要滿足兩個前置條件,一是通過司法考試,並完成司法研修院課程的;二是有律師資格證。

趙爹給兒子選的實習地點就是第一條內的司法研修院。

研修院也分兩個部分,一是學理論的,二是學實操。研修院是隸屬法務部統一指導的公務員培訓基地,學生在讀期間,到底是能去檢察廳、法院還是成為律師是由成績決定的,研修院內統考的成績。

統考結束後,根據當年各部門需要統招的人數,優異者能進檢察廳,比如前五十,其餘會拿到律師資格證,去法院還是當律師就是自選。

在2012年,韓國新法條還沒頒布的當下,檢察官就是這個國家最會讀書的人是整個國家公認的,能進檢察廳的每一位都是天之驕子。驕子們在還沒迎來統考的實習期,也都是菜鳥,菜鳥會被分配到各個部門去實習。

趙哲秀作為打雜小工蹭一波順風車,跟這幫菜鳥們進了首爾東部(首都有東西南北四部檢察廳)地方檢察廳混日子。就這他也被特殊照顧,分去了養老部門,絕對沒有任何危險連外勤都不用出,主要是配合法院和監獄審查犯人是否有資格減刑的地方。

每到一個新地方,趙哲秀最先做的都是先判斷自身階層。新地盤中,他的階層很微妙,說是底層吧,頭頂確實都是老板,可老板們沒啥要搭理他的想法,能到這種養老部門的老先生們,基本都是安生等退休的,對上頭有人的小年輕,態度都很平和,即沒多照顧也不會欺負,更當路人甲。

趙哲秀沒當過路人甲,他有試圖扮演過路人甲,在從村子裡逃走變成黑戶時,白天出門都要扮演路人甲。但真正的路人甲他沒當過,沒人在意他的出現,也沒人在意他的離開那種路人甲,他從未當過。

這個部門的每一位大叔都當新人是路人甲,跟每一個出現在身邊的同事都差不多的路人甲。

路人趙也就是在進部門的第一天,得到老先生們的歡迎,以一杯直屬上司親自給泡的速溶咖啡的方式,歡迎他加入組織,沒了。

一杯咖啡的時間,大家該乾嘛乾嘛。看報紙的看報紙,看書的看書,還有人帶著耳機看電視劇,總之沒人搭理他。

也不對,直屬上司的秘書阿姨搭理他的。

“把這個送去隔壁。”秘書阿姨給新人一份文件,“東部法院知道吧,不認識問問樓下警察,你去找金美濟法官,不認識也問問人,她辦公室在在四樓。你跑一趟,年輕人多運動運動。”

年輕人愣愣的接過文件,做電梯下樓跑過一個超大的廣場,出了檢察廳的大門再跑一條街拐進法院的大門,穿過一個廣場坐電梯上四樓,敲開寫了名牌的法官的辦公室門,送上文件。

接收文件的是辦公室協理,是個小姐姐。小姐姐正看著屏幕,隨口問路人甲來乾嘛的,聽說他幫忙送文件,邊伸手指著桌上最右邊那疊讓他放下,此時才瞟了他一眼。

這一眼,哎嗨~小帥哥哎~

“你是今年的實習生?”小姐姐問。

趙哲秀乖乖點頭,小姐姐就樂,“中午打算吃什麼?”

“都可以。”

“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

趙哲秀楞了一下,“我應該回去吧?”

“不用~你們那邊下午就沒人了,回去也就你一個,跟我們一起吃吧,教教你怎麼混日子。”

日子混了小半個月,趙哲秀成為一條鹹魚,他除了當工具人在上午跑跑腿,下午毛事沒有,整個辦公室空空蕩蕩隻有他一個看家。

老先生們對新人加入唯一滿意的點就是不用專門留下個人看家了,以前他們都是輪流。雖說不太可能,但萬一要是發生什麼緊急情況呢,比如北邊打過來了,還是要保證辦公室有人的。

唯一的工作職能就是蹲守辦公室的趙哲秀提前感受到養老的生活,養老的日子咋說呢.....好無聊啊。

“無聊你就看書啊,還有兩個月你就回學校了。你可是第一名考進去的,就算休學兩年也不能落到前三都進不去吧?”親爹讓兒子彆惦記什麼演藝圈,走走正道。

一直都很厭學的趙哲秀很有'演員'職業道德去梳理‘陽光’少年的書籍了,要保證考前三呢,趙爹是衣食父母不能得罪。

一個禮拜後,小年輕帶著親爹買回來的課本進辦公室,得到老先生們的圍觀。大清早,大家都來打卡,人很齊。諸位前輩們都很好奇現在的教材是什麼樣的,再感慨一波當年讀書多辛苦,鼓勵小年輕好好加油,彆司法考試都沒過,那就丟大臉了。

比起四年後遙遠的司法考試,趙哲秀先疑惑,“防衛還能過當?”

翻報紙的老先生就坐在他隔壁,聽他在那小聲嘟囔,問她哪看不明白,準備當一波兼職老師,閒著也是閒著麼。閒著的老師....們,發現年輕人搞不懂防衛過當,現場給他演示。

老先生一號抓著筆,讓小年輕看,“我現在是搶劫。”把筆伸到伸手的老師二號麵前,衝他喊一聲,“打劫。”

本來在看雜誌的二號卷起雜誌輕敲一號的手腕,後者順勢丟下筆,再跟小朋友說,“這叫正當防衛。”

二號舉起雜誌作勢要打一號,一號歪頭當做被打到了,“這就叫防衛過當。”

趙哲秀一臉懵逼,什麼跟什麼?

老師一號嫌棄學生不開竅,這有什麼不理解的,“我持有凶器威脅他的人生安全,那我是加害者,他是被害者,打掉我的凶器是正當防衛。不論受害者以什麼方式擊落對方的凶器,打的第一下都是正當防衛。”

老師二號接上,再度揮舞雜誌,“在我已經打掉對方凶器,很可能還導致他昏迷或者無傷害行為能力時,我再攻擊他第二次,這就變成了故意傷害。當故意傷害導致對方被鑒定出傷情,司法認證的那種,特指重大傷情,致殘、致死,那就會被判定防衛過當。”

學生再度懵逼,“我都被搶劫了,我還隻能打他一下?”

“理論上你可以打他很多下,拳打腳踢怎麼都行,但這些的前提都是你屬於正當防衛的範疇。他手上依舊有凶器,或者他是個高壯的男人你是個瘦弱的女人,你還是感覺到被威脅,那你隨便打。”

一號老師再度開口,“但對方已經沒有威脅了,凶器不在,你們體型相當,他可能已經被你擊倒昏迷,那你再動手就不是防衛,是報複。報複就是傷害,報複一定是故意傷害,既然是故意傷害,自然就變成了防衛過當。”

理論知識趙哲秀懂了,感情上依舊不理解,“他搶劫我,我還不能報複他?”

“你打他一巴掌的報複和你打斷他一條胳膊的報複可不是一回事,防衛過當的判定是指你打斷他一條胳膊。”二號老師讓小年輕想想,“法律是用來維護社會安定的,冤冤相報何時了的意思是,你斷他一條胳膊,他搞不好就會找兄弟想辦法斷你一條腿。你們這打來打去,一個牽出一群,小事變成大事,社會還怎麼安定?”

趙哲秀懂了,法律是上位者的鏈條,用來鎖住怯懦且善良的人。碰上惡徒直接搞死了,哪來的法律支援呢。

這三觀.....算了,繼續學習吧。

既然小朋友開始學習了,他們這個‘檔案庫’又到處都是教學素材,老師們就讓小朋友看看實際情況裡,各種案件都是這麼判的。學生打開第一個文件,映入眼簾的就是凶屠們是如何被定罪的。

現代社會一切講證據,蓬勃發展的時代一切都能作為證據。凶手的頭發、指紋、腳印、衣服纖維,乃至於在案發現場丟下的一個煙頭提取唾液,都能成為定罪的證據。跟這些讓趙哲秀大開眼界的證據相比,什麼監控、口供、受害人指認,都是小兒科了。

趙哲秀一邊翻教學素材一邊回憶,他搞死假太子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麼證據。好像有不少,唾液、頭發、指紋、腳印,貌似都有,他會不會被抓?

“你有個屁!你本來就是跟他一起喝酒的,他身上有你痕跡再正常不過,衣服和鞋我跟你一起燒掉的,你還有什麼?”金基德讓他彆打擾自己做正事,剪輯呢,正要掛電話突然想起,“你為什麼問我這個,有警察還是檢察找到你了?”

“都沒有。”趙哲秀表示,“我進檢察廳實習,突然想起來的。”

金基德沉默一秒,大韓民國真的要完,這種連環殺人犯的種子選手都能進檢察廳實習了。又想,不對吧,“你不是大學還沒去嗎,為什麼能實習?”

“我爸讓我來的。”

“......掛了。”

丟開手機的導演再度感慨一句,大韓民國要完,隨後做正事,大韓民國就是滅國了也不能耽誤他剪輯。

大韓民國蓬勃發展中,總統都換屆了,新的一年,趙哲秀進了學校,成了成均館大一新生。同學中有三分之一得稱呼他為前輩或者‘哥’,因為他先去服役來著,年紀比小朋友們都大。

成為學生這件事,在剛開始的那兩天對趙哲秀而言還是有新鮮感的,畢竟他沒有上過學。可也就兩天,到第三天這份新鮮感就沒了。有人想搶他錢,還有個屁的新鮮感。

科普一條韓國社交場的熱知識,年長者和年幼者一起吃飯,慣例是年長者付錢。再科普一條世界社交場通用的熱知識,男女單獨約飯,在互相有好感的情況下,默認男方付錢。

‘搶錢’的是個妹子,還是新人演員的粉絲呢,至少她是這麼說的。學妹見到學長發現,他出演過《仁醫》。雖然隻是鑲邊配角,但三不五時就會登場刷臉,又確實挺帥的,妹子見到人就想起來了。

想起學長是藝人主要是衝著學長帥氣的學妹,顛顛去找學長,賣萌說我是你粉絲哦。學長很陽光的感謝粉絲,要走。

“我能請您吃個飯嗎?”

“可以啊。”

學妹很激動,有希望!

學長很開心,有肉吃~

吃肉的過程中,主要是學妹在‘呱啦呱啦’,學長主要負責笑,當然被問到一些問題也會乖乖回答。類似平時喜歡做什麼啊,看書(經紀人為藝人準備麵對媒體采訪時的標準答案之一)或者有沒有喜歡做的事啊,運動(標準答案之二)。

這頓飯吃得呢,雖然帥哥有點寡言,但帥哥一直在笑,萌妹就覺得感覺還不錯。感覺既然都不錯了,這飯吃完了,萌妹就明示學長,我們可以交換個號碼嗎,改天可以一起喝咖啡。

學長笑著說好,號碼換了。萌妹自覺,距離拿下已經不遠了。

此時,到了結賬環節。

“那....我們走吧,我下午還有課。”

“好啊。”

好啊,然後呢?然後買單啊!

萌妹拿著小包包去洗手間補妝了,回來後站在桌邊等著學長起身走。學長疑惑的看著她,她不解的回望,不是說走嗎?

坐著的學長更疑惑了,走前不買單嗎?站著的學妹更是不解,為什麼不走?

給個前情,他們在工作日、午餐時間、校門口熱門烤肉店單獨約飯,進來還是排隊進來的,門外現在還有人在排呢。

服務生此前就看到了女客人拿著包進了洗手間,就不好意思的過去問客人,您是不是需要買單,這外麵還排著人呢,要走的話我能不能先收拾桌子。男客人表示女客人回來就買單,服務生也沒多想,隻以為他們是同學要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