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一課(2 / 2)

兩位都是背景深厚的藝人們此前說不好熟還是不熟,同公司還是同一位經紀人,見麵的機會多,算是有點交情。

“行啊。”趙哲秀應聲。

迅速插話的李秉憲讓他們兩彆鬨,“什麼就行啊,怎麼就行了,我同意了麼。”

相較於基本按照公司安排走的太子,太女是很有自己想法的,跟社長叫,“他有三百億,我就算分不到一百五十億起碼也有個五十億吧,我還沒拿過正經的演技獎項呢,他都成威尼斯影帝了,哥可不能厚此薄彼。”

李秉憲無奈,“那三百億又不是我給他的,威尼斯影帝也不是我能公關下來的啊。”

“我知道啊,我又沒有要成為威尼斯影後,大鐘、青龍,隨便哪個都行啊。”韓孝周表示她不挑,很乖巧的。

都要不認識乖巧這個詞的李秉憲按了下眉心,“你們先等等,不要瞎鬨,讓我想想。”擺手示意小孩子們先出去玩一會兒,讓他獨自安靜思考。

出了辦公室的演員們去了茶水間,韓孝周讓趙哲秀先坐一會兒,“我去打個電話問問,那個人叫什麼,劇本的原型。”

趙哲秀回,“劇本用的是原名。”

比劃了個‘OK’手勢的韓孝周走前跟弟弟說,“我要冰美式,多加冰。”

趙哲秀也給她比劃了個‘OK’,雙方分開。

二十分鐘後,冰美式的冰都快化完了,韓孝周帶著古早八卦回來了。原型小哥是真的慘,因長相俊美被長官看中玩強迫,這就是慘劇的起點,終點都已經用劇本呈現了。

“那個兒子就是個陸軍上士,說不上話的。”韓孝周讓他放心,“你把開機時間告訴我,我找人卡他休假,讓他沒辦法出去,你們去國外拍,他手伸不了那麼長,或者去濟州島,那邊他也夠不到。保證你們從開機到殺青都不會出一點問題。”

趙哲秀抽著紙巾給她,看她疑惑,便轉手去擦咖啡杯杯壁上的水珠,看得韓孝周一愣,繼而笑開,“哦~紳士~”

紳士抿唇笑笑,“你去糾纏社長吧,三百億我們分。”

“帥氣~”韓孝周給他豎拇指,扭頭就真去糾纏社長了。

被糾纏的李秉憲簡直心累,想把弟弟薅回來打一頓,來安撫自己被‘妹妹’摧殘的鬱悶。但弟弟已經回校準備期末考了,順帶通知另一位導演,你可以準備開機了,以及,我要演。

“我就說我活了這麼些年不會看錯人。”導演緊攥著演員的手,這次用平語了,“我知道你要上學,等你寒假,我們就開機。”

趙哲秀疑惑,“我還有一個月就放假了,來得急嗎?”

“我什麼都準備好,等這一天我等了二十一年,怎麼可能來不急。”

長達二十一年的等待是一個月後的事,這個禮拜,趙哲秀要錄綜藝。

這個禮拜的錄製超級累,他們來的客人吃得肉欠的債都聚在一起,節目組要求他們打工還債,要收割一大片地的高粱。這期錄製的主題就是他們收割高粱,這期也讓早前在網絡上掐架趙哲秀到底是富家子還是普通人的糾紛有了定案,趙哲秀肯定是普通人,因為.....

“你以前乾過農活嗎?”李瑞珍很不能理解,同為太子黨,他一排都沒割完,對方是怎麼做到已經開始進軍第三排的?

羅英石也覺得很神奇,“你在鄉下待過?”不應該啊,業內不是傳聞他是真正的太子黨嗎?

啥傳聞都沒聽過的玉澤演對此反倒接受良好,不過他沒想鄉下的事,而是在糾結,“我是不是應該增加健身量,你體力居然比我好那麼多?”他們團可是打著‘禽獸’的人設縱橫圈內的。

來當嘉賓的打工人李勝基對此同樣接受良好,“忙內不是一直什麼都會。”還衝忙內叫,“你收著點啊,你乾得那麼快顯得我們在磨洋工。”

趙哲秀覺得他們就是在磨洋工,這玩意兒有什麼好難的,鐮刀一割一放,難嗎?跟健身有毛關係啊。

托過於給力的忙內的福,按照節目組估算需要兩天的農活被他們一天就乾完了,這還是趙哲秀隻乾了一上午的原因。他乾得實在太快,又快友好,一個人比另外三個人加起來割下的翻倍還多一點,就被哥哥們推回家休息了,誰都不想成為對照組麼。

回了小院的趙哲秀啥也沒乾,呈大字形躺在平床上閉眼曬太陽。鏡頭在此一分為二,還在乾活兒的哥哥們指著忙內能在家做好飯,他們回去就有得吃,而忙內整個躺平,水都沒燒。

勞累一上午加半個下午的哥哥們身心俱疲的回來,發現家裡啥吃的都沒有,紛紛嚎叫著衝向忙內,準備教教他規矩。

最先跑過去的李勝基一個起跳眼看要壓在閉上眼疑似睡著的弟弟身上,下一秒就被運動神經發達的弟弟反製壓在身下,他都還沒反應過來,趙哲秀已經彈開了,慢一步起跳的玉澤演剛好砸在他身上,兩人都是一聲哀嚎,因為趙哲秀壓他們倆身上了。

秉持動口不動手原則的李瑞珍逃過一劫,迅速吐槽兩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我看你們倆捆在一起也打不過哲秀,趕緊認輸,不餓啊!”

男人怎麼能認輸呢,底下兩個哥哥還在奮力掙紮中,趙哲秀穩穩的用膝蓋抵著玉澤演的背,達成泰山壓頂成就,笑得格外囂張,整個小院都回蕩著他的笑聲。

最後....當然還是哥哥們舉白旗,讓弟弟趕緊放開,吃飯吧,不餓嗎。

趙哲秀很餓,一個人乾掉兩碗飯還要去盛第三碗。玉澤演連忙伸手攔,差不多得了,你想撐死自己啊。

用肩膀懟了玉澤演的李勝基示意他彆管,還問弟弟,“錄完我們一起去聚餐,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要吃肉~”

“沒問題!”

李瑞珍給他夾了塊蘿卜,“先用這個當肉,吃吧。”轉頭看向節目組,“消食藥準備好,不然你們就準備救護車。”

小院裡響起一片笑聲,節目組卻開始切鏡頭剪輯倒敘。從第三期節目開始,前兩期胡吃海塞的忙內就不怎麼往嘴裡塞東西了,吃飯時也隻埋頭隻吃飯,有人給他夾菜他才扒拉著菜吃飯,後來的幾期都是如此,直到今天。

第三期節目發生了什麼事讓忙內改變了呢?一位老師走了,小孩子不知道要怎麼辦,看似沒心沒肺,其實一直記得,靈魂幫他記下了,身體在默默保護靈魂。

好多人都在默默保護不知道什麼叫難過的小朋友,李勝基是,尹如貞也是。

尹如貞聽說那部電影要準備開機了,專門給趙哲秀打電話,跟他確定,這事兒確實不難解決對吧?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也不是很放心,又去問了導演,還準備在電影裡客串沒有臉的長官母親。

SJ的宿舍裡,利特一邊頭疼的衝正在搶最後一個蝦仁的金希澈和趙哲秀叫著彆鬨了,一邊有忍不住跟曹矽賢咬耳朵,小朋友好像心情好了。

“我覺得他是富家子。”

“那麼突然?”

看利特不解,曹矽賢就說,“心腸那麼軟,隻是合作過的前輩,他難過那麼久,就算已經很難過了,還是照顧著周圍人,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來,這不止是父母得教育好,還得是被保護著,被愛著長大才能那樣啊。”

好像有點道理,不過利特覺得,“他吃個東西比野狗還瘋,哪像富家子。”

富家子胳膊一伸對著金希澈就是一個鎖喉,最後一顆蝦仁,必須是他的!

這也是一個午後,幾哇亂叫的哥哥和心滿意足的弟弟一起玩鬨著曬太陽的午後。

冬日的午後陽光總是溫暖的,暖洋洋的光線下,趙哲秀走出考場上了導演來接他的車,一起飛濟州島,去趕赴一場遲到了二十一年的約定。

拍攝一共就花了九天,所有的鏡頭幾乎都集中在趙哲秀身上。這九天,劇組的機器一秒都沒有停,包括趙哲秀困極了趴在追上小睡,機器都開著,持續在錄。

在這九天裡,趙哲秀當了七天半的金光植。那也是個陽光少年,同記憶裡的陽光少年非常相似,那是個被愛包圍長大的孩子,身邊所有親朋好友都喜歡這個陽光少年。

少年親手掐死臉上還有嬰兒肥的幼童時,眼睛裡的光就熄滅了,這一段,導演拍得很順,演員演得更順。但下一段,他們拍得很艱難,殺青戲,少年握著刀要在一片血泊中同世界告彆時,導演說他應該是麵無表情,心如死灰。演員卻覺得他應該是笑著的。

“為什麼是笑著?”

“我不知道。”

趙哲秀不知道,他也不會說,找不到形容詞,也無法解釋,就隻是一種感覺,“真正的金光植是否心如死灰我不清楚,我扮演的金光植應該是笑著的。”

一出戲即將落幕,大幕已然遮住台上戲子的半張臉,觀眾們都起身準備離席了,演員就應該是笑著的。

導演決定,“拍兩版,心如死灰和麵帶微笑,行嗎?”

麵帶微笑很容易,心如死灰,演員演不出來。趙哲秀不懂什麼叫心如死灰,他也沒有扮演過什麼心如死灰,這超出了生存技能的範疇。

導演不覺得這有什麼難的,“你在《聖殤》裡的第一個鏡頭,就是那個男主初登場,鏡頭給你特寫的那一秒,你的眼睛就是心如死灰的模樣,是對這個世界毫不關心的遊離,我要那個狀態就好。”

趙哲秀懂了,演出來了,進而疑惑,那就是麵具下的他啊。從什麼時候開始,摘了麵具之後,他居然會是笑著的呢?以至於需要表演一出,所謂的遊離於世界之外。

九天,拍攝結束了。四十九天後電影製作完成。

新年到了,除夕前夜,趙哲秀去趕赴一場葬禮,作為喪家代表出席。

樸德勇走了,那位老爺子死在剪輯台上。得知弟弟離開的姐姐選擇從高空一躍而下,同這個已經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世界告彆。

這個家已經沒有活著的人了,而喪禮是辦給活人看的。來參加喪禮的賓客很多,不少人都疑惑為什麼趙哲秀作為喪家給大家行禮,聽說趙哲秀拍了樸德勇的遺作,也是一聲歎息。

離彆是什麼呢?趙哲秀不懂。

盼娣身邊沒有希望她留下的人,趙永熙也沒有碰到讓她想留下的人,趙哲秀自然就不懂,為什麼死亡會帶來離彆,人死了不就死了,跟離彆有什麼關係?

那離彆是什麼呢?趙哲秀好像懂了。

《三時三餐》錄製現場。

玉澤演偷偷去找哥哥打小報告,“完了。”

“怎麼了?”李瑞珍扭頭看了眼屋外躺在平床上的忙內,壓低聲音,“他不吃?”

沉重點頭的玉澤演說,“他說他吃飽了。”很是憂慮,“孩子不吃飯怎麼行呢。”

李瑞珍也很擔心,“就是說啊,不吃飯怎麼行。”

節目組默默切回放,不吃飯的孩子剛才吞了一大碗飯呢,那已經超過正常人的食量了,隻是沒有盛第二碗而已。

攤成人餅曬太陽的趙哲秀懂了,什麼叫離彆。

離彆是,再好吃的肉都會變得不好吃,連糖都不甜了,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