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十章(2 / 2)

毫無防備的利特把手機給出去了,趙哲秀出了廚房去陽台,開始找沒有他在群。很快就找到,裡麵的聊天記錄麼......

【我還有半個小時回來,你們能拖半小時嗎?——金希澈】

【半個小時天都黑了,你怎麼不明天回來?——曹矽賢】

【要不我去拿蛋糕吧,正好順路。——李東海】

【讓利特拖一會兒能有多難,我錄製也被拖啦。——金希澈】

聊天記錄裡在說什麼?說哥哥們給弟弟準備了一個小驚喜。

驚喜伴隨著遲到的金希澈帶著蛋糕登場,影帝的演技發揮的很好,像是完全不知情一樣,吞下了整個.....三分之一的蛋糕。(利特:不準吃了!你要把自己撐死啊!)

驚喜過後,趙哲秀開始對這世上的很多東西都開始好奇。

比如......

“你換發型了?”

“早換了你才發現?”

韓孝周摸了下短發的發尾,問他,“好看嗎?”

趙哲秀覺得,“長發好看。”

“是吧~我也覺得長發好看。”韓孝周歎氣,“但拍攝要短發。”

邊上的助理安慰自己藝人,“拍完我們再去接回來就好了。”

趙哲秀不解,“接回來?”

頭發是可以接的,趙哲秀不知道,很好奇頭發要怎麼接。韓孝周就跟他約了,等電影拍完,她要去接頭發的時候就叫上他一起。

又比如......

“你動作有點太外放,要收著點。”動作指導跟藝人講,“我怕你打過去真打到人,要留一點餘地,你再試試。”

從柏林沒兩天趙哲秀就進組了,此前又要上課又要忙電影,隻跟動作指導簡單過了一遍狀態。動作指導覺得演員不用再特訓,正常發揮就行,演員本人對花拳繡腿興趣也不大,就沒管過這事兒。

新電影有大量的動作戲,全世界的動作片都追求演員親自上,李秉憲都親自上,趙哲秀自然也是親自上。今天他作為正義的主角要去勇闖黑暗勢力的老窩,得一個打一群的,動作指導就叫上演員先跟群演們試一下走位。

大方向沒問題,小問題就是演員的動作有點太乾脆,動作指導就示意演員收著點,拍攝麼又不是真打群架。

趙哲秀就好奇,某個他還沒碰到對方,那人就能淩空後飛兩米遠的動作演員是怎麼做到的,拍完後顛顛的找人去學,好像很好玩。被他找到的群演覺得他更好玩,作為同齡人,兩位親故還交換了號碼呢,約好有空一起吃飯,AA。

還比如.....

“韓光旭退役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雖然不太可能,還是告訴你一聲。”韓孝周有些擔心,“你最近最好都帶著保鏢。”

韓光旭,陸軍上士,電影故事之外,那個因跟同學玩得晚了沒回家吃完飯而活下來的孩子。

趙哲秀回了聲知道了,再問一句,“你什麼時候去接頭發?”

“下個禮拜殺青就去。”韓孝周被他問得也是想笑,“我擔心你生命安全你問我什麼接頭發,那可是高中畢業後一直服役到現在的軍人,他服役的時間說不定比你年紀都大,真發瘋,你彆以為是開玩笑的。”

趙哲秀還是回了句知道,同時講,“你等我休假再去接頭發啊。”

接頭發這事兒過不去了,韓孝周不想跟他說了,掛來電話又打給社長,讓對方注意點。李秉憲的回應很慎重,掛了電話就增加了太子的安保,還加了個助理,把金永誌也叫回來,讓他們一十四小時跟著趙哲秀。

現年三十三歲服役了十四年的軍人很明顯不是普通保鏢能防得住的,關鍵是正常人也防不住瘋子啊。對上瘋狂的人類,猛獸更有攻擊力。

這天是劇組聚餐,明天休息,不少人都喝醉了。趙哲秀先把醉醺醺的社長送上車,在帶著他的大部隊回家,開門的是助理。原本站在保鏢中間低頭看手機的趙哲秀在密碼門鎖‘滴滴’聲落下時,敏銳的抬頭,門還沒開,他直覺告訴他不對。

直覺讓趙哲秀大跨一步拍在門板上,阻止了要開門的助理。助理楞了一下,正準備要問,門驟然從內被猛然推開,之後是一場混戰,耗時大概五秒,兩位保鏢加兩位助理再加一個經紀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瘋子和猛獸已經打了幾個回合。

金永誌怒吼一聲往上撲,保鏢們同時撲過去,助理們最慢,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韓光旭....跑了。

趙哲秀其實有機會一擊斃命,他又不止一次機會在混戰中對敵人一擊斃命,他相信韓光旭也有。但他沒做,韓光旭也沒做。

趙哲秀知道自己收斂的理由,卻不明白韓光旭為什麼收著,很好奇。

好奇的藝人先是壓下了經紀人要報警的打算,以他會告知父親的理由,打發走了經紀人,自這天開始就在等給他解惑的人到來。

那個人在一個禮拜後,變成了劇組租借民宿當宿舍的民宿服務生。服務生來給半夜還在聊劇本的製作組送餐。趙哲秀望著那個跟他看過的照片裡模樣大變的人,眨眨眼,等到了。

“去哪?”李秉憲看趙哲秀起身跟著服務生往外走,不解。

趙哲秀說,“煙味太重了,出去緩一下。”

崔東勳笑罵他一句,“屁事真多,快點回來。”

整個民宿裡都是劇組的人,沒睡覺的人也很多,走廊左右的房門大半都開著,裡麵都是人,走廊上的人都不少。來開會,保鏢和助理都不會跟著,趙哲秀就一個人跟著服務生往電梯口走,路上遇到N個人打招呼,到了電梯口,那邊還有三五個攝像要一起出去吃宵夜。

服務生站在膀大腰圓的攝像們身後等電梯,趙哲秀左右看看,走向緊急通道的門。其中一個攝像看到了,問他去哪,他說走樓梯快,不想等電梯,就推門進了樓梯間,

樓梯間的感應燈亮了三十秒,熄滅的同時,推門聲響起。黑暗中驟然出手的猛獸,眼底的光是興奮的,滿含趣味。黑暗中比起攻擊更多是防禦的瘋子倒是逐漸冷靜了,雙方隻過了幾招,動作一大讓感應燈亮起,共同收手後撤。

韓光旭看著這位即陌生又熟悉的演員,麵無表情的開口,“你想做什麼?”

趙哲秀不解,“你來找我,問我想做什麼?”

韓光旭愣住,趙哲秀歪頭,所以現在要做什麼?

本該是來‘複仇’的韓光旭現在不知道要做什麼了,他其實一直不知道要做什麼。小時候知道,知道身負血仇應該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可凶手自殺了,凶手的母親也瘋了,父親早死了,唯一就還剩個舅舅,他能做什麼?

幼年的韓光旭不知道他能做什麼,就聽從父親朋友的安排、讀書、當兵。偶然那個叔叔說,凶手的舅舅又要拍電影了,他找人燒了片場,繼續當兵,繼續活著。

電影中毀了兩個家庭的慘劇在現實中是筆爛賬,凶手到底是誰,誰都說不清。站在‘舅舅’的立場,凶手當然是全家就該死絕的長官。可站在唯一活下來的人的立場,凶手是那個屠殺他全家連隻有兩歲的弟弟都沒放過的瘋子。

可凶手們都死了,舅舅無法對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做什麼,已然入伍有了力量的青年也沒辦法對老幼病殘做什麼。一場血仇成了一筆爛賬,如果沒有趙哲秀的介入,兩個家庭的成員此生都不會再見。

趙哲秀介入了,韓光旭退伍了。他也不知道他該做什麼,看到電影時,他想殺了這個人,可這個人在領獎台上說出‘姐姐,我做到了’的時候,他又不知道他該做什麼了。

韓光旭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就麵無表情的站著。

趙哲秀看他那樣隻能瞎猜,“你要殺了我報仇嗎?”

前者沒有回答,後者再猜,“還是要打我一頓出氣?”

前者還是沒有回應,後者抓了下後腦勺,“都不是啊,那是什麼?”

韓光旭不知道,必須要回答的話,可能是,“我不知道我父親做了什麼,我隻知道金光植做了什麼。”

曾經當了七天半金光植的趙哲秀知道,“你爸想強|奸|他。”

“不可能。”韓光旭聲音冷漠,但更多是平淡的陳述事實,“我父親不是同性戀。”

趙哲秀聳肩,“軍部的人告訴我的,內部調查出來的結果。”

曾經的職業軍人愣住,現任的演員說,死者家屬自始至終沒有得到一個正式的回答,為什麼他們的孩子會犯下如此惡劣的罪行。他們還是從媒體上看到報道,才知道他們的孩子一直在麵臨彆人的欺淩,但即便如此,家人也以為欺淩指得是毆打。

“德勇哥想拍這部電影的目的非常簡單,他想得到一個回答,幫他的姐姐,要一個回答。為什麼他們好好的孩子隻是去服役,就變成了一個連幼兒都能痛下殺手的罪犯。他們倆一直到死都沒有得到的回答,我認識的人一通電話就知道了。”

趙哲秀最近對自己生活的世界產生了好奇,有些問題在不方便問熟人的時候,可以問問陌生人,“我早就知道了答案,但我不想告訴德勇哥,我不知道我為什麼不想告訴他,你知道為什麼嗎?”

沒人知道韓光旭是否知道答案,趙哲秀知道的是,韓光旭走了,這個問題好似得找下一個人問。

兩個禮拜後,趙哲秀收到一份遺書,對方請他幫忙收屍,如果可以請葬在他的母親身邊。

最先看到這封信的是助理,助理早上去藝人房間送早餐,開門時發現地板上有一封可能是從門縫塞進來的白信封。助理撿起來,很自然的拆開看,看到後一驚,先跑去房內確定藝人是否安全,再扭頭去找經紀人,隨後李秉憲也知道了。

李秉憲的意思是,讓趙哲秀彆管,他去處理就好。趙哲秀卻覺得,隻是埋個人不費事,就請假去為人收屍。李社長怎麼想都不放心,但他走不開,還要拍攝,就一邊讓經紀人跟著,一邊給趙爹打電話。

兒子是在去收屍的路上接到父親電話的,趙爹倒是沒說什麼你不用去的話,隻說有段時間沒見,來爸爸這吃頓飯。

上午埋了人的趙哲秀下午去找親爹吃飯,不是他故意拖時間,是從片場到收屍地再去墓地最後去找爹距離都很遠。

在傍晚見到親爹的兒子,被爹領去吃烤肉,兒子烤,爹吃。飯桌上,當爹的讓兒子從頭講這事兒的前因後果,聽完後也沒多說什麼,隻問兒子,為什麼想去給那人收屍。

趙哲秀也不知道,就問父親,“我不應該去嗎?”

“哪有什麼應不應該的,隻有想不想。”父親笑問兒子,“你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想嗎?”看蠢兒子點頭,摸摸他的後腦勺笑了,“吃飽了就走吧。”

起身往外走的父子倆到了門口就要道彆了,趙哲秀還得回片場去,父親也得回家了。

走前,趙哲秀突然想問父親,那個他沒有在陌生人那裡得到的回答,為什麼他不想告訴樸德勇,他尋求了一十一年,到如今就是一十一年的答案。

父親暗歎一聲,有些生疏的抬起胳膊,抱抱最近越來越....單純的兒子,“不想說就不說,本來也沒有非得說的必要。”

趙哲秀敷衍的回抱父親,覺得自己被敷衍了,“我問的明明是我為什麼不想說。”

親爹白眼一翻,推開蠢兒子再打了下他的後腦勺,“這種話怎麼說,那是個男人,你怎麼開口,就是女人你也開不了口啊,女人更開不了口。”

活到現在都沒有太深性彆意識的趙哲秀茫然,“這跟男人和女人有什麼關係?”

趙爹不想搭理兒子了,“滾滾滾,看到你就礙眼。”

所以,問題有了回答嗎?目前沒有。

目前,趙哲秀對世界產生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