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十三章(1 / 2)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嗎?很不一樣。

新學期開學, 回歸學生身份的趙永熙也回歸了日日有粉絲投喂的校園王子身份。校園王子在校內是很受歡迎的,這方麵倒是不怎麼分男女,男學生也會想跟影帝交朋友啊, 何況對方還是首席。

首席也是學生,學生不可避免就會有小組作業。首席這個身份還無法避免的是,會被教授召喚,以實際案例去做小組作業,也可以理解為免費打白工。

法律係的教授本身就是大律師, 他們係有個教授自己是一家頂級律所的合夥人, 律所每年會接一定量的法律援助案件。一方麵是做公益,另一方麵是可以獲得一些政策上的傾斜, 說不好哪個更重要, 總歸大律所也會接一些小案子。

這些小案子通常是教給律所的新人去跑, 教授自己在律所裡也帶團隊,分配到他團隊裡的小案子, 偶爾有些不太複雜的會被拿出來給學生們練手,做些收集資料之類的事,他們沒有執照上不了庭,更多是打雜。

打雜小組做的事在真正的律所可能沒人想乾,但在學生中間, 人人都以能進‘特訓班’為榮, 不是所有進了法律係的學子未來都能找到好工作走上人生巔峰的, 在校內跟教授打好關係,為自己的履曆添光加彩, 對他們以後的求職有莫大的好處。

新學年小組甄選,通常情況下,教授會從大三的學生裡選人進組打雜, 趙哲秀占著首席的優勢,大二下學期才開學,被教授通知今年你進組來幫忙。去年大三的學長姐們今年都大四了,教授每年都是重新選人,他們係開學最熱門的話題就是今年誰能入選。

本來沒人覺得這裡麵有趙哲秀什麼事兒,他大二麼。但教授宣布的名單裡排名第一的就是趙哲秀,彆人也不好說啥,首席能說什麼,有本事也成為首席啊。今年大三的首席是位學姐,他們這個五人組裡,唯一的女孩子。

五人組接到的第一個小組作業是職場性騷擾,很小的一個案子算是民事糾紛。女方表示上司利用職權騷擾她,提交的證據從大方向來說算完整,有上司撩騷的聊天記錄,還有家門口的監控拍下了對方曾試圖闖進她家的門,她報警求助的記錄都有。

這個案子一點難度都沒有,這個案子的難點在於,他們是男方的代表律師團隊。

當事人雙方就職的公司在案件發生時,也就是女方正式提交訴狀時就把雙方同時停職,兩方都勸退。女方那邊走沒走他們這邊不清楚,男方這邊不想離職,還得養家呢,正就是上有老母下有稚童,身上房貸車貸都有,這要是沒工作了,這一家就完了。

打雜的小組成員們是見不到當事人的,他們隻能通過負責這個案件的律師口述,講當事人是如何滿腹冤屈,認為他隻是在追求那位女孩,從來沒有想過要騷擾巴拉巴拉。

律師本人也是個男性,他的態度是,當事人看著不像是撒謊。對方的妻子難產而亡,單親爸爸帶著孩子,也知道自己不會有小姑娘看上,他追求的是一位離異的女性。雙方一起工作多年,彼此非常熟悉,他怎麼都沒想到對方會狀告他騷擾,他真的冤枉。

案件當事人的身份稍微有點特殊,那男的是教授司機的同鄉,司機試探著問教授能不能幫忙,教授就吩咐底下人幫忙,所以才走得法律援助路線。不然官司早結束了,沒得打,女方證據鏈很完整。

官司既然要打就是衝著贏去的,律師給沒乾過正事的職場小白們指出兩條相對容易的方向,一是搜集公司內部對己方當事人的口碑評價,最好能找到一些大家都認為他們當事人是個老好人之類的話;二是去搜集女方平時就有點不三不四的點,好佐證,這從始至終就是場誤會,女方刻意.....

搜集這種東西呢,說難不難,要是有交情很容易。但沒交情就隻能下死功夫,去人家公司蹲守打聽。

五人小組分工,三位沒關係的兩男一女去公司蹲守,另一個男孩子也是個二代,家裡是做生意的,打算通過家裡的關係去打聽。同屬二代圈的趙哲秀搞來了警方問詢的視頻,他們雙方當事人都接觸不到,但視頻裡雙方當事人的問詢都能看。

一行人各自跑了三天,第四天圍坐在一起各自說,自己找來了哪些有用的信息。

三人組那邊的信息是公司內部不少人都覺得男方冤枉,對方確實是個好人,此前從未聽說過他和女下屬有過什麼逾越之事。反倒是女方,不少人說這位平時就喜歡跟男人談笑,有很多業務都是靠裙子夠短人也夠豁得出去才拉來的。

二代一號給出的信息是,這可能是內部不當競爭。當事人們在市場部,他們在共同接觸一個大客戶,如果簽單會有大筆的提成。理論上女方和男方沒有直接競爭關係,他們屬於一個組的,男方還是課長,能簽單肯定是在課長領導下的團隊榮譽。

但他們公司有個特殊的激勵規則,每個季度每人有一個定量的銷售額,超過那個銷售額獎金可以多拿五個百分比。女方如果單獨簽下這一單就超過了定量,如果按照團隊的方向走,就沒這回事了。

趙哲秀帶來的警方詢問視頻是最後看的,視頻裡的女方很平靜,就是平鋪直述的講述發生了什麼,同時提供一係列證據。男方很不平靜,不停的叫著冤枉,叫著我隻是喜歡她,雙眼通紅不說,講兩句還砸頭,好似完全不理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基於以上信息,在視頻播完後,五人組裡有三位都認為,他們的當事人是真的被冤枉了。並且準備拿除了不能上交的警方問詢視頻外,其他全部上交給那位律師,也是他們的學長。

剩下的兩人麼....趙哲秀躺平,他隻負責乾活,決定的事不要找他。

唯一的妹子有個不同的意見,“負責這個案件的法官是女法官,站在女性的視角我告訴你們,現有證據不足以抗辯。女方是有直接證據的,男方在酒後到她家門口砸門騷擾,監控都拍下來了,我們這些都隻是間接的,真拿出去當證據,反倒會讓女法官更厭惡。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蕩|婦|羞|辱,女性對這種事很敏感。”

二代一號就問,“那你的意思是?”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妹子翻出女方提交的聊天截圖給大家看,“這個證據其實是可以推翻的,男方在問女方洗好澡沒有,女方的回答是剛到家,男方再接著說我覺得你素顏最好看,洗了澡我們可以視頻嗎,女方的回複是洗了澡我就要睡了。”

“她提交的所有涉及騷擾的證據差不多都是這類,女方認為是騷擾可以,但我們認為是正常追求同樣可以。這其實不算板上釘釘的證據,真正有力量的證據是我們的當事人酒後去敲女方家的門,對方不開,他砸門,行為過激。”

“但視頻的前提是,男人跟女人告白,女人說暫時沒有考慮這方麵的打算隻想好好工作,非常委婉的拒絕導致男人去喝悶酒。酒精上頭的情況下,男人去找心愛的女人想求挽回,這到哪都算不上騷擾,情之所至麼。”

五人組裡唯一的女人丟下聊天記錄的紙張,笑眯眯的跟男人們講,“如果我打抗辯,我就按照情的方向去打,不打理。從男方為女方做了多少事,送了多少禮物,平時有沒有接送等等,打他隻是欽慕與她,一切生於情,感天動地的愛情,你們覺得呢?”

“說到底,女方所謂的騷擾都沒有任何實質上的事啊,男方有真的撲倒做什麼嗎,沒有啊。既然沒有,騷擾和追求要怎麼判斷,就是這個案子的關鍵。怎麼樣,要不要按照我的想法來?”

男人們互相看看,跑公司蹲守的三人小分隊中的兩人舉手讚同,單從他們倆舉手的速度來看,這幾天小分隊裡誰說了算就很明顯了。二代一號猶豫一秒,也還是舉起了手,算認同。四人一起看向唯一的一個大二生,趙哲秀慢悠悠也舉起手,調查方向就這麼變了。

這個變化讓五人組得到了律師學長的誇讚,同時也可以跟當事人直接接觸了。當事人被告知了新方向後,回家翻翻找找拿出來一堆發|票,大部分是吃過飯的餐廳發|票,小部分是買禮物的發|票。

禮物發|票中有一個名牌包,目前已經成小組組長的妹子敏銳的發現那個名牌包是男方分期購買,就去問當事人的平時的消費習慣是不是不會涉及這類的奢侈品,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再問對方為什麼想起來買名牌包。

“她喜歡我才買的。”

“她告訴你她喜歡?”

“....不是。”

當事人確實是個好人,起碼從言談聽起來不壞,實話實說,“她有一個這樣的包,我們一次吃飯聽到她說那是二手的,我就想她要是收到新的肯定會開心,我才會.....”

“金先生,上了法庭你可要記得也得這麼說才行。”未來的律師小姐笑看當事人,“一定要記得,一切都出於好意。”

這場事關‘好意’的案子他們打贏了,律師學長請大家吃飯,教授也過來喝了一杯。兩位領導都誇,三年級的首席實至名歸,調侃二年級的首席落後了啊,得趕緊追上才行。至於其他人麼,加油啊。

飯後,學生們先送走教授再送走律師學長,隻剩他們了。二代一號問大家要不要去二場,組長表示累了先回去休息,趙哲秀也打算走來著,二場肯定是AA,可惜他沒跑掉,被二代卡住了肩膀,一起拽著去參加隻有‘男人’的局了。

下屬們聚在一起肯定是吐槽上司啊,這個說教授重女輕男就知道講女的怎麼怎麼好,他們又不是沒做事。那個說....

“我看樸蘭溪能那麼快找到方向搞不好是因為她跟那個女的一樣,正常競爭都不行就搞這些歪門邪道。”二代一號跟大家分享,“你們知道吧,樸蘭溪也是來者不拒的,誰送禮物都要,黃腔開起來比誰都臟,你真要跟她告白,她又說什麼暫時不考慮,裝什麼啊。”

趙哲秀一樂,“你那麼了解是告白過啊?”

“你不知道?”三人組小分隊的一員衝大二的講八卦,“他當時追人可是搞大場麵,在學校操場....”

二代一腳踹過去,“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看另外兩人都在笑,就很鬱悶的跟學弟講,“我是追過啦,她長得挺好看的啊,我追了又怎麼了,誰知道她那麼賤,都不知道被玩過多少次了,還TM跟我矜持。”

之前被踹的趴在桌上壓低聲音跟大家講,“我聽說有人看到樸蘭溪跟教授從酒店出來....”給他們一個大家都懂的眼色,“這就是人家當上組長的原因啊~”

另一個驚呼,“真的假的?酒店?”

“當然是真的,不然她組長哪來的。”

趙哲秀垂眉淺笑沒搭腔,二代倒是彆扭的說了一句,“她是首席才是組長,跟那種事沒關係。”

講那種事的胳膊一伸就指向趙哲秀,“他也是首席啊,他怎麼不是組長。”

二代被噎住,二年級的首席舉杯,“喝酒吧。”

這話被一群人噓,二代直接懟他,“你得喝酒才行!誰來夜店喝可樂!”

在夜店喝可樂的趙哲秀是最後清醒的,也是負責買單再把這群醉鬼送上出租車的。莫名感覺自己又被打劫了的趙哲秀,在回家的路上給經紀人打電話,讓對方儘快給他接個行程,隔天去跟教授說,他有行程要跑,參加不了小組了。

教授對此很不高興,學生就該正經乾學生的事,當什麼藝人!藝人就傻樂,被教授罵了一頓退出了小組。

兩天後有這位教授的課,課堂上教授的大肆批評某些人不務正業的做法很糟糕,隨後告訴學生們一個好消息,小組缺人,大家可以競爭上崗。

這事兒到此按說就跟趙哲秀沒關係了,但這事兒引發的後續讓樸蘭溪來找趙哲秀約飯。

“你請我?”趙哲秀不太信。

妹子笑看他,“怎麼,沒資格請太子吃一頓?”

太子跟她確定,“你不會買單的時候再跟我說AA吧?”

“誰會那麼無聊。走吧,太子~我請。”

樸蘭溪,按年齡算比趙哲秀小一歲,按照學年算她也算是學妹,因太子服役兩年再加休學,他跟校內其他的學長比可能有同齡或者年紀小,碰上女孩子,哪怕是學姐也通常都比對方大。樸蘭溪隻比他小一歲還蠻少見的,理論上應該小兩到三歲。

這姑娘是位美人,一雙丹鳳眼,栗色的長直發,像港風律政劇裡的那種職場白領類的美人,平時戴著金絲邊的眼鏡,打扮也是以正裝為主,都不像大學生更像是職場人士。她對上來上課就是運動裝怎麼看怎麼青春的趙哲秀,不像是妹妹更像姐姐。

也說不好是兄妹還是姐弟的兩人去校門口吃披薩,坐下沒多久,樸蘭溪就直接說她為什麼請這一頓,是想找學弟幫個忙。

“我們小組因為你要新進來一個,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叼著披薩餅的趙哲秀搖頭,示意她繼續。

繼續的故事跟他們此前經曆過的案子非常相似,涉及男女之事。

這個小組選人以前是一看成績,比如首席一定能進,二看綜合素質,比如原先的二代,家裡有關係也能進。三當然要看自身意願,成均館裡的各種二代並不少見,法律係尤其多,像趙哲秀一樣家裡都是當官的也有,家裡有長輩是國會議員的都有。這類人就不需要給教授打白工增加履曆了,教授一般也不會找他們。

樸蘭溪一邊跟趙哲秀講,之前她知道教授找上他還蠻奇怪的,一邊又說教授大概是被他不務正業給氣到了,找新人就按照聽話的方向找。新人是個鄉下的窮學生,但成績很好。不過窮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位一直在追她,從高中追到現在,她怎麼拒絕都不管用。

“我好話說儘,壞話也說了不少,都不管用。就差跟之前案子裡的女人一樣直接報警抓他,可他就是裝傻就是當聽不懂,搞得我隻能躲著他走。其他地方我能躲,但我們要是進了一個小組就躲不開了。希望你能幫個忙,我有個推薦的人選,你跟大家提議一下,當我欠你個人情。”

“我知道現在我的人情對你來說沒什麼大用,但未來誰知道呢,我從入校就是首席,未來可能也會成為研修院的首席,我的目標是中|央檢察廳。或許未來的某一天,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用法,對你來說就一句話的事,賺個人情你不吃虧,能幫這個忙嗎?”

趙哲秀咽下披薩,先確定,“你是想讓我幫你說服另外那三個,你們四個聯名跟教授推薦?”

“對,你覺得行嗎?”

“可以啊。”

樸蘭溪一愣,轉而笑開,衝他舉了下可樂的杯子,“謝了。”

正事聊完,披薩也清盤,該道彆了。買單時,樸蘭溪邊從錢包裡數錢出來,邊詳裝隨意的問他一句,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我讓你去說,不是我自己說?

趙哲秀反問她,“你希望我好奇嗎?”

樸蘭溪垂眉淺笑,放下錢起身,對他講,“還真不愧是校方資產,實至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