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五章(1 / 2)

《春日》是項目組原本的導演組連帶原本給大佬寫青春回憶錄的作家, 以及臨時到導演組兼職的李永熙,共同創作的一個新劇本。

拿到新劇本的崔宇直陷入了悲喜交加的窘境,喜的點在於劇本變得更有意思的同時他的角色也更有挑戰性。而悲的地方正是因為, 他的角色有了挑戰性。

故事還是從一家音樂清吧開始,女主依舊是去店裡消費的客人,男主也依舊是店裡的服務生。同原劇本男主為了賣酒拿提成進而跟女主有了交集不同,新劇本裡, 雙方的初麵並沒有那麼特彆。

服務生小哥還是給客人們推銷酒水,但操作正常很多就是普普通通的推銷。等女主他們這一桌點完單後,隔壁桌又來了新客人, 新人客人貌似覺得小哥很帥,在對方推銷時鬨了他一下,給男孩子鬨了個大紅臉。

女主看到了這一幕, 看到夜店迷離的燈光下,羊羔一般麵對狼群手足無措的大男孩,不過也就隻是看到了而已。

新劇本完全脫離了校園, 也不是什麼青春的故事,男孩子挺青春的。人設是鄉下高中考到首都大學裡大一新生, 出來打工是為了湊學費, 設定上男孩子剛剛成年。女主則是比小男孩大十歲的大姐姐, 大姐姐已經是職場人士, 律師,有才有貌還有錢的大姐姐。

大姐姐的公司距離這家清吧不遠,時不時的會在加班後跟同事到店喝一杯解解乏。

小男孩和大姐姐因服務生同客人的關係逐漸有了交集, 原先也隻限於這點交集。讓雙方真正熟悉起來的緣由,是某次服務生被酒醉的客人糾纏,大姐姐順手救了。大姐姐本人沒在意, 小弟弟卻再之後每次大姐姐來店裡,都會給她送點小東西,零食啊,飲料啊什麼的。

次數多了,某次大姐姐的同事就調侃小弟弟,為什麼隻有她有特殊服務,我沒有?大男孩被問得耳朵都紅了,大姐姐卻在買單時多給了五萬塊,讓同事了解一下,想要特殊待遇小費得給的充足才行。

聽完這話的同事笑聲都已經出來了,手上拿著錢的小弟弟卻咬著唇把那五萬塊又放回了桌上,還在客人們愣神時,後退一部衝大姐姐的方向九十度鞠躬,再起身走人。

看著服務生背影的同事調侃女主,你傷人自尊了,小弟弟說不定對你有好感呢,你給什麼小費啊。女主揚眉笑笑,沒有辯解,隻是留下了桌上的五萬塊,沒有拿走。

這張五萬塊在一個禮拜後,剛巧是個雨天,被躲在辦公樓大廳外避雨的小男孩送回到大姐姐手上。遞出錢的小男孩磕磕絆絆的說著,他不要這個錢,不是為了錢才那麼做,還說他一直在等她,隻是沒有等到,才會那麼晚才還回來。大姐姐接過錢,隨口一句我出差了,以及.....

“你叫什麼?”

“啊?哦!金文瀚!我叫金文瀚!”

“我是樸淑妍。”

大姐姐對鞠躬報姓名還彎著腰的小弟弟伸出手,小弟弟維持著彎腰的姿勢抬頭看姐姐,姐姐笑笑,用那隻本來準備握手的手,拍拍他的腦袋。

此時,他們才算正式認識了。

此時,故事出現第一個反轉,男主剛剛從鄉下進城,身上土氣的打扮和從老家帶來的行禮都沒放下,就坐著公交車,大包小包的去了他無限向往的大學。鄉下孩子下了公交車也沒敢進校門,就站在校門口往裡張望,此時恰好一輛跑車開過,車窗是打開的,車內的司機就是那位大姐姐,弟弟盯著車船裡的人一直看到,車遠去。

金文瀚早就見過樸淑妍了,他還知道這位是他同校學姐,學姐還是教授的女兒,學姐是個富家女呢。

單純對大姐姐有朦朧好感的窮小子人設在此反轉,而這個反轉也讓觀眾們了解,這部電影可不是窮小子與富家女的故事那麼簡單。

首先說明,電影的題材依舊是純愛片,觀眾得到的關於男主的信息是一點點展開的。在男主自我介紹時,電影隻會呈現,窮小子曾跟富家女有過一麵之緣。劇情會誤導觀眾,男主對女主可能是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後,命運讓他們巧遇。雙方有了交集,互通了姓名,鮮嫩的男孩子懷著滿腔赤誠,青澀的對姐姐表達好感,時不時會去姐姐的辦公樓下左右繞圈,見到人裝巧遇,見不到人就耷拉著腦袋回去上班。

男孩子從來不直接說他喜歡姐姐什麼的,也就是碰到陰雨天肯定帶著傘跑去辦公樓,給姐姐送個傘,被姐姐接受了就能開心的跟中了五百萬一樣。姐姐則是從說車裡有傘到半年後變成接受他的傘,兩人的關係好似就有點不一樣了。

關係從不一樣到有變化是一年後,男孩子存夠了一學期的大學學費,跑來蹲守姐姐,磕磕絆絆的想請姐姐吃飯,在頗為昂貴的西餐廳裡,又開心又猶豫的說著,他以後即要上學還要打工,可能就沒辦法來給姐姐送傘了。姐姐聽後沒說什麼,隻是在飯後男孩子要買單時,提前去付了錢,順便問他,他要去哪裡打工。

大姐姐第一次插手小男孩的人生就在於,她給他申請了助學貸款,以學校幫扶的名義,沒有直接出麵。弟弟得到這個好消息立刻就去告訴了姐姐,飯桌上超級興奮的說他以前都不知道還可以有助學貸款,教授真的太好了!

此時觀眾會看到第二個反轉,還是窮小子剛到名校的那天,香車美人已然遠走,扛著大包小包的窮小子問了N個人才跑到教務處,詢問助學貸款要怎麼操作。職工跟他說了一堆條件,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貸款是要還的,這筆錢不是送給他了,是他未來得償還的借款。

到此,觀眾才會感覺到小男孩不太對勁;到此,女觀眾們搞不好已經被青澀大男孩的羞□□戀,蠱惑了一半心神。

一百二十分鐘的電影,拋開男主不對勁的部分,這對情侶絕對甜到能成為姐弟戀的模板,優雅的大姐姐和青春的小狼狗,超級般配。電影到一百一十五分鐘的時候,般配的情侶們即將邁入婚姻的殿堂,他們的愛情要修成正果了。

當大學即將畢業,也進了很不錯的公司實習的大男孩單膝跪在姐姐身前時,電影會插|入兩端劇情,一段是男孩取出了這些年打工攢下的所有錢,算是傾儘所有給姐姐買了一枚不大的戒指。另一段劇情時,男主收到了大企業錄取的郵件,打電話給家裡人報喜,很正常的報喜電話裡,有很突兀的一句話。

我問過了,她是獨生女。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後,鏡頭就會切換回求婚現場,姐姐伸出手,男孩子大喜過望的給她戴上戒指。

等電影上映後,熒幕上播放這段時,觀眾群裡的女觀眾搞不好會破口大罵。等電影上映後,觀眾們再往後看三分鐘,舉辦婚禮的教堂裡,在神父詢問新娘是否願意時,鏡頭會切換到最後一個反轉。

彼時男孩子第一次跟未婚妻上門見父母,未來嶽父嶽母看著都很和善,等把人送走,女主父親的臉就拉下去,叫女兒去書房,嚴肅的問她,你知不知道那崽子是刻意接近你的。

女主笑笑,“這有什麼不好麼,我總歸需要一個人來做我孩子的父親,聰明的比蠢的好,有上進心又沒那麼聰明的,比光有上進心卻彎不下腰的更好。他很識趣,他父母也很識趣,有什麼不好呢?”

父親沉思片刻,“婚前協議?”

女兒點頭。

婚前協議的文件出現在鏡頭裡,一閃而過,下一秒,新娘看向鏡頭,出去那句我願意。

神父宣布,新郎可以親吻新娘時,電影就定格在,情人們充滿愛意的吻裡,許諾終身。

故事到此結束,而看完劇本的崔宇直看著這個已經不能叫改寫而是完全推翻重來的本子,有兩個糾結點。一是他怕自己扛不住男主一些細微的人設變化,男主在整部電影裡從未直接表露出野心,都是從一些細枝末節處展現,那比大開大合的表演更考驗演員。

另一個就是,劇本裡男女主的年齡差同現實中是反的,崔宇直一想到他現實中比李永熙大七歲,在劇本裡,對方要演比他大十歲,就很囧。

這合理嗎?

“哪裡不合理?”經紀人不懂,“劇本比之前那個好很多啊,前麵那個就是偶像劇,演一出小女生才會幻想的,一心向錢的男人居然會浪子回頭,這種男女主角的攻防戰,演好了張力會很足的。”

崔宇直也知道啊,可是,“我李永熙大哎,大七歲呢!”

經紀人依舊不是很理解,“所以呢?你怕她演不出來比你大十歲?”看他五官都擠在一起,笑了,“你這叫杞人憂天,人家絕對演得出來,弄上妝發,隻要造型不出問題,我懷疑那位演你奶奶都沒問題。”

崔宇直的問題很大,妹妹變姐姐什麼的,問題太大了!

另一邊,同樣看了新劇本的資方,詢問把劇本已經改得麵目全非的女演員,“你確定沒問題嗎?”

“我發給哲淑姐看過了,她覺得沒問題。”李永熙說,“告白的那一出還是她告訴我的呢,我一個字都沒改,原樣複製到劇本裡。”

趙哲秀愣住,“這該不會也是我姐的親身經曆吧,你之前說過的,她和她那個小男朋友?比我小兩歲的那個?”

“不是啊,隻是有些橋段是哲淑姐跟我說的。”

“比如?”

“告白。”

項目重新開機,第一場戲拍的就是告白的前置畫麵。導演為了給多災多難的項目討個好彩頭,重新開機的第一天拍的都是很簡單的戲。

這出戲是女主跟窮到住地下室的男主說,我缺一個家政,你有興趣兼職嗎?這就是他們的告白,以同居為前奏的告白。

話說這天,男主參加社團聚餐被灌醉了,同學用男主的手機打電話聯係女主,女主開車送醉到就會傻樂,還問什麼答什麼的男主回家。

車開啊開,開進了一條窄巷的路口,車進不去了。女主還在想是乾脆把人丟到路邊的旅館時,醉鬼就那麼下車了。女主看他走得搖搖晃晃的,先停好車再趕上去。

劇本裡有很多這樣的影藏細節,女方對男方沒那麼在乎的隱藏細節,就是不知道未來有多少觀眾能看出來。

兩人就這麼穿過巷子走到一個連路燈都沒有的小樓前,醉鬼男主帶著女主沒上樓而是下樓了。下樓後門一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裡,僅有一張床榻和幾包行禮的窘迫環境,就在頭頂一盞昏黃的小燈下展現在女主麵前。

開機的第一組鏡頭就是男女主角穿過暗巷。很簡單的一幕戲,一次就過。開機第一天所有鏡頭都是如此,都是簡簡單單的戲,到第二天就不一樣了。

第二天要拍的是,男女主角對彼此的感情到底是各取所需居多,還是多少都動了心。再疊加一層,雙方是否早就知道,他們在隱瞞一個彼此都知曉的秘密,他們是各取所需。

棚內的崔宇直穿著薑黃色的衛衣和牛仔褲,頭發蓬鬆,演一個大男孩。李永熙穿得是職業裝的套裙,帶了栗色的假發,鼻梁上架著無框眼鏡,演一位社會精英。

男演員看著女演員歎氣,都不知道是在誇還是在抱怨,“造型師技術真好,你這樣真的很像姐姐。”跟他的造型一對比,就更有姐弟感了。

女演員當他是在誇,同時誇他,“娃娃臉的優勢就是,你說不定再過三五年還能演個大學生。”要她說,其實演高中生這位的臉都扛得住,非常嫩。

一點也沒有覺得被誇獎了的崔宇直假笑,“我真是謝謝你。”

“不用謝~”

拿著劇本過來的導演打斷了男女演員虛假的彩虹屁環節,金永州對自家後輩的演技很放心,跳過她示意男演員,“先排一遍?”

男演員立刻收斂表情認真點頭,這出戲對他來說有點複雜。他既要偽裝醉酒又要偽裝角色在偽裝醉酒,還得偽裝角色偽裝的從醉酒後驟然清醒,以及跳出這個清醒的另一層清醒。

是不是有點繞?那就簡單點,演員需要表演,角色在表演的一場表演。

崔宇直扶著牆先裝醉酒站不穩,慢吞吞的移動到床鋪邊,跌坐在床上後,手足並用的艱難爬起來,變成蹲坐在床上,捧著臉衝攝像機架設的角度傻了,喊一聲‘怒那~歡迎來到我家~’

這組鏡頭就到這,演示完的男演員起身看向導演,導演覺得缺點東西,看向從兼職作家中抽身的女演員,“讓他拉著你怎麼樣?”

“試試看。”李永熙衝起身的搭檔伸手,示意再排一次。

再排一次後,用於拍攝的鏡頭是,男主拉著女主往前,抵達床鋪一個沒站穩就要連帶著女主撲倒在床上,在達成親密動作前,這位硬生生的扭腰滾下了床,也不知道撞到哪,一聲哀嚎。

因慣性已經倒在床上的女主微愣一瞬,在耳畔的痛呼中展顏笑開,順勢側身躺在床上,手肘撐著床支起上半身,望著地板上大約是因疼痛而醒了些酒,繼而懊悔怎麼就把人帶回來,就那麼僵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

這場戲兩人沒有台詞,導演看重沉默時兩人的張力。

女演員以鬆散的姿勢看著地板上的人,對著她麵部的特寫鏡頭裡拍到那雙眼睛,即有了然一切的大姐姐對小弟弟幼稚手段的玩味,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引人好奇,她在想什麼。

拍攝女演員的特寫鏡頭兩條就過,拍攝男演員的特寫鏡頭稍微有點麻煩。男演員需要表現的情緒轉折更多,隱藏的心緒也更深沉。

碰到自己滿意的劇本,導演對好好打磨男演員的演技就有了耐心。現場一遍又一遍的重來,拍到導演終於覺得能過了,崔宇直往地上一攤,人都不想起來。下一場戲確實不需要他起來,那是拍全框,兩人各懷心思的沉默。

沉默後,女主角站起來了,走到男主角身邊蹲下,順了順他的頭發,跟裝死的小朋友說,“我們家阿姨兒媳婦懷孕了,要回去照顧,我暫時缺個打掃的人,如果你不介意,去我那幫個忙吧。”

男主猛然抬起頭,看向女主的眼神.....

“停一下。”導演拿著對講機起身進棚,蹲在女演員邊上,對地板上的男演員說,“你眼睛裡卻一點我要的東西,你這時候應該是五味雜陳的,即慌亂她可能發現了你是裝醉,也驚喜你的計劃成功了你可以登堂入室,需要複雜一點,行嗎?”

男演員遲疑著點點頭,女演員則是問,“你有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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