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選擇新老板前, 韓沐妍先分彆詢問兩家公司的未來老板們，一個小問題。
“如果我帶著企劃進入貴公司，不知道貴方準備找誰做這個項目的主PD？”
兩方對這個問題的答案讓韓沐妍選擇了新公司, 綠蛇。PVN那邊給出的回答是一個還算有名的導演, 而綠蛇給出的答案是，韓沐妍沒聽過的導演, 新人。
以從業資曆來說, 名為金元錫的導演並非是純新人, 他也是參與過不少電視劇製作的, 還參與過KBS三年前一部劇王的製作, 以副導演的身份。但他從未作為主PD和總導演主導過一個項目, 如果不出意外，這會是是他的處|女|作。
從SBS跳出來的韓沐妍對自己的新老板是有要求的, 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不然她沒必要離開SBS，這一行是贏家通吃的行當。一年隻會有一部作品享有劇王的殊榮, 同時段的項目也一定會拚出一個收視第一，第一就是通吃, 第二就是誰都不在意。
都已經進入了贏家領域，韓沐妍踩著跳板跳槽, 不可能去到比SBS更好的地方，她用心籌備新項目就必須給她爭取到一個好職位。她最高的目標是主製作人，但這是太陽上的夢想，真正落在月亮上可以實現的職位是依舊是執行製作人，不過是隻能範圍更廣，擁有權利更大的執行製作人。
兩家對於‘新人’要求的職位都沒有太多的問題，隻是PVN那邊對韓沐妍不了解, 能給予的承諾是對主PD推薦，具體還要看項目安排，以及，建議她組建作家團隊，出於本子是她的，這對她，對項目都有好處。
綠蛇就不同，有了《回家的誘惑》雙方也算有過接觸。樸明光在綠蛇是名譽理事主要負責的是對外宣傳，其實他也不參與電視劇製作，但他好歹是個名譽理事，他覺得韓沐妍是有才華的，在內部推薦時，以能出一部《回家的誘惑》還能再出一個同類項目搞不好成功的概率會比想象中要高的說法，讓綠蛇願意給韓沐妍一個機會。
製作公司和電視台的運營機製稍顯不同，他們雖然也會跟導演和作家簽約，但不會像電視台那樣發固定工資養著導演和作家，相反他們會單獨養一批韓沐妍所熟悉的製作人，就是跳出創作領域，既不是導演也不是作家就是純粹的製作人。
製作公司本身就是負責出品項目賣給電視台的，這才是韓沐妍熟悉的職場，要不是之前樸明光誤會了，她本來就是衝著製作公司去的而不是電視台。但她在電視台轉了一圈之後再去製作公司也不能說沒好處，她現在算是有‘出身’的人了，在跟同行做自我介紹時，彆人講我來自哪個哪個大學，她可以講一句，我出身SBS，好歹是塊大招牌。
扯遠了，拉回來。
綠蛇既然認為韓沐妍是有能力進入製作人領域的，就會對她進行針對性的培養。負責跟她聯係的人跟韓沐妍講，關於主PD的選擇，公司有兩個方向，一是找知名PD主控，韓沐妍入場後更偏作家團隊。
二是由大製作人居中控場，底下的人組個新人團，韓沐妍會成為這個新人團的二把手，實際上乾所有的活，但包括工資待遇在內都隻是二把手，上麵依舊有領導，這是她證明自己的機會。相對應的項目投資會被壓縮到非常低，當然如果韓沐妍自己有本事拉來投資，那就是另一回事。
“如果你選擇第二種，可能是我們部長把控這個項目，但部長隻負責跟電視台進行基本對接，除此之外所有的事都是你在跑。你有三個月的時間證明你自己，吳世江和金順玉都給了你非常高的評價，如果你真的有本事端這碗飯，那公司會給予全力支持。”
二把手是一個風險和機遇並存的職位，韓沐妍如果接受了這個職位相當於三級跳，業內上升速度如此之快的新人不能說沒有，但非常罕見。以性彆分，她很可能是女PD裡上升速度最快的。
但升職速度太快未必是好事，一如來人所說，韓沐妍得有本事端的起這碗飯才能吃進嘴裡，不然她貪心不足很可能讓公司內部對她非常失望，到時候她再重新找到機會難度就是翻倍增加。
這種機會對韓沐妍而言相當於天降餡餅，但她在沒搞清楚這塊餅是怎麼到她嘴邊的時候，她是不太敢咬的。
為此，韓沐妍去見了樸明光一麵，詢問綠蛇為什麼給了她那麼好的機會。
“宋榮勳，你應該對他很了解。”樸明光看她詫異的神色，同她解釋，“宋景的侄子跑到我們公司來，不可能從底層乾起。宋景幫他帶了一份合約過來，想推他一把，讓他成為主要跟SBS對接的製作人，還是大製作人，主控全場的那種。”
“但他此前沒有這方麵的經驗，入行五年，跟過七個組，作為主要PD之一參與過三個項目，其中成績最好的就是《回家的誘惑》。他想成為大製作人，除非SBS願意開高價為他買職位不然不可能，我們也是要賺錢的，沒道理我們出錢讓他去賭未來。”
“宋景的權利沒有大到能讓SBS花大價錢培養他侄子，也就是一部日日劇（以家庭主婦為主要收視群體，主要以家庭劇為主的工作日每天播放三十分鐘的劇目）的合約，可以讓他有一個鍛煉的機會。原本是怎麼談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把你推薦過去之後，張世元，就是你未來的部長，有意把你們倆捏在一起，組個項目。”
“一來SBS那邊既然給了合約，我們本來就要出一個家庭劇的項目，你的企劃就是典型的家庭劇，投資小，成本低，有沒有大爆的可能先不談，虧損的概率很小。這種走穩的項目本就適合鍛煉新人，你和他都是新人，你們都出身SBS，導演金元錫也是SBS出來的，再搭一個作家，團隊差不多就拉起來了，純粹的SBS項目，跟台裡對接會非常順滑。”
“二來，你和他一樣都是不準備走創作路線，主攻製作人領域，你們同時是新人，以前一起工作過還互相有過矛盾，為了壓製對方就不能同時聯手壓製創作組，把項目搞得雞飛狗跳。按照張世元的說法，你們隻要互相能力都不差，在跟彼此互咬的時候，一定要拉攏創作團隊，這有內部的友好競爭。”
“不過在我看來，他就是不想費事。你們要是一個組，彼此就是互為監督。主製作人是掌錢的人，錢放在新人那大家都不放心，但你們兩拿錢，對方多撈一分，你們都會上報咬死對方。換而言之，對公司有好處。”
“張世元手上已經有兩個項目了，再多一個還是帶新人的，他本來就嫌煩，就指著讓你們互咬，到時候他隻要穩坐釣魚台等著你們找他斷案就行。我大概聽說了你們之間的矛盾，但你應該清楚，這在我們看來不是什麼大事。當然你認為是大事，我也能理解。”
“我能給你的幫助就是，張世元覺得你的企劃案確實不錯，值得培養，願意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跟著大團隊去學習。大團隊都是固定的團隊，主PD能不能看得上你，就得你自己去爭取。現在就看你，是想爭取一個學習的機會，還是爭取一個能真正控場的機會。”
韓沐妍這邊聽到的餡餅版本和宋榮勳那邊聽到的稍微有點不太一樣。
“我跟韓沐妍合作？”宋榮勳眼睛一瞪，“我瘋了嗎！”
召喚侄子來家裡吃飯順帶告知新消息的宋景撩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等他老實了，才慢條斯理的開口，“我給你的企劃案你看過沒？”
宋榮勳鬱悶的點點頭，他還想著那個賤女人的事，走神了。
“企劃怎麼樣？”
“挺好的。”
“好在哪？”
宋榮勳一愣，回神思索，“市場導向清晰，題材也新穎，家庭劇一般都著眼於婆媳之間，以兒子們為主線的很少見。前五集劇本也夠抓人，整體故事線都已經出來了，隻要作家不會太拉胯，基本能保證不虧。項目成本很低，很多都是棚內景，再加上.....”
“那是韓沐妍出的企劃案。”宋景說完看侄子傻了，也沒管，探身拿煙，點燃後才跟蠢侄子說，“你得認，韓沐妍手上是有東西的，她有天賦也有能力，今天就算不在SBS出頭去了其他台也能出頭。哪怕她運氣不好要蹉跎五、六年慢慢熬資曆，隻要她熬出來了，這個圈子必然有她一個位置。”
拉下臉的宋榮勳不認，“那種女人要是能出頭，男人都死絕了！”
“你以為現在是十年前，女人都在家裡窩著？哪怕是十年前，業內叫得出名號的女PD也不是沒有。女人狠起來，你有的苦頭吃，現在不就是麼，你出去問問誰會信你壓根就沒追去過她呢？哪怕是我，我也是你指天立誓被打了也不改口才會信，我還是你親大伯，外人會信你嗎？”
“大伯！”
大伯讓他彆廢話，“你有多少本事我不清楚嗎，剛跟組的那兩年鬨出多少幺蛾子不都是我給你擦屁股？韓沐妍從進組到現在，工作上一點紕漏都沒出過。”
“她掉了那麼多品牌讚助呢！”
“她跟多少品牌有了交情你知道嗎！”
宋景看自家的蠢侄子腦殼都疼，“你光看到品牌讚助撤了，你怎麼就沒看到，所有撤讚助的品牌都是直接跟她聯係？正常撤讚助的流程是什麼，你不知道？宣傳組互相對接，公事公辦，這才是流程。但所有撤讚助的品牌，我都是從她那直接得到消息，他們會專門跟她說，我們這邊要撤了，這就是關係好的證明，這你都不懂？”
“你就光看到我成天罵她，你怎麼就看不見我隻能針對品牌讚助的事罵她？除此之外呢，她不是隻跟一兩個品牌方對接，我們前後一百多個讚助，高峰的時候都破了兩百，這個數字哪怕是四年前我們出了劇王都沒有達到，這你看不見嗎？”
“台裡劇王拿到的品牌讚助最高也就是一百一十四個，你以為突破兩百這個數字是誰找來的，我們台裡的外宣找來的嗎？是韓沐妍拉來的。那姑娘著實有手段，她能在我們收視率破三十五的時候，就帶著團隊滿世界去找品牌對接，一個炸雞店都能給她拉來讚助，蚊子再小也是肉這句話，她踐行的非常徹底。”
“你知道光是這一個項目，外宣和公關組先後跟我說要韓沐妍嗎，都想把她挖過去，她搞錢是把好手。在這個圈子，能搞來錢的就是有本事，她就是有本事積沙成塔，三、五百萬的讚助她也要，當初我還記得你嘲諷過她，女人就是小家子氣，這點錢也看得上。可你知道她就靠這點錢，硬是拉回來十七億的額外讚助嗎，就這還不包括實物讚助。”
“組裡到後期，衣食住行，從酒店、車輛，服裝，包括一日三餐中間的零食咖啡，韓沐妍找來的品牌方能全包，你算過這些加起來能為我們省下多少製作費嗎？一百二十九集的大長篇，製作費硬生生被壓縮到五十二億，你算過前後額差多少嗎？”
“她即能賺錢又能省錢，還有本事出項目，寫本子，但凡她會指導能掌鏡。就憑她那雙抓錢的手，我告訴你，這個組根本就沒有你待的餘地，吳世江都能把你踢出去。”
“你還真得感謝韓沐妍是個女的，吳世江在這方麵吃過虧，不然以他欣賞韓沐妍的程度，說不定就收了學生，還有你什麼事？你還得謝謝她對寫劇本成為作家沒興趣，金順玉多喜歡她你看不見？她如果真進了金順玉的工作室認了老師，那這個組也沒你待的餘地，你以為我麵子就那麼大，金順玉真想趕你走，你能留得下來？”
“一個組，主PD和主作家對你都有微詞，你還看不上被那兩人都喜歡的韓沐妍，你哪來的底氣你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成天在做什麼，討好作家不會，討好主PD也不會？”宋景對他很失望，看他還要反駁，揚手就要揍他。
本能縮了下腦袋的宋榮勳不敢吱聲了，宋景一聲長歎，他這個蠢侄子啊。
“張世元跟我是老關係了，韓沐妍的企劃案就是他給我看的，那崽子眼光出了名的好，他對韓沐妍很看好，要不是看我的麵子，你以為他能同意讓你這種拖後腿的去刺激他的千裡馬？我告訴你，這是我給你求來的機會，你要是給我毀了，你以後彆來見我！”
這個機會對韓沐妍來說太誘人了，隻要能忍住跟傻逼公事，她就可以一步登天，那當然是.....不乾。
丟掉了餡餅前，韓沐妍給樸明光打去電話，非常抱歉的跟他講，她可能跟綠蛇無緣。非常意外這個答案的樸明光追問一句為什麼，韓沐妍表示，她還是有點介意跟宋榮勳合作。
“就因為一個宋榮勳？”張世元不理解，“你不是說那姑娘身段很柔軟麼？”
樸明光是這麼說過，但是，“你還跟我說一切都是誤會呢，我看你被人騙了，那小子說不定真乾過什麼，不然那麼好的機會，韓沐妍能放過？”
“不應該啊。”張世元跟他說不會，“我跟宋景是同期，你知道的啊，我們在SBS的時候還是黃金搭檔呢，他為這種事騙我，他瘋了？”
“我知道什麼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樸明光就是來給個通知，“那孩子跟我說PVN的人已經找她聊了，你自己考慮清楚，是要給宋景這個麵子，還是圈住你的千裡馬。”
隻跟韓沐妍接觸過兩次的張世元此前從不少人嘴裡聽說過這姑娘，當初《回家的誘惑》企劃能拍板還是他點頭的，那個企劃在他看來就有點意思，但也能看出來是新人的手筆，有不少常識錯誤，但瑕不掩瑜，以新人的作品來說非常不錯。
彼時張世元見過韓沐妍一麵，跟她聊了不少十分鐘都是在聊項目，推薦她去SBS先鍛煉的人還是他呢。《回家的誘惑》大爆後，張世元對她的關注就多了一些，還跟吳世江喝過酒，從對方的嘴裡聽到了非常高的評價。那孩子最厲害的能力是會抓錢，這點對製作人這個行當來說尤其重要。
到了樸明光帶來的第二個項目，張世元再看，光從紙麵上就看到了小朋友堪稱大變活人的進步，同上一個企劃案比，這個企劃案已經看不出新人的影子了，要是拿出去給彆人看，根本不會有人認為是新人的作品。
到這，張世元再跟韓沐妍見麵，就認為她是有機會成為千裡馬的，繼而要簽人。他要簽的人，還是個新人，新人居然拒絕了他？
自認伯樂的張世元約千裡馬幼崽見麵，為了展現平易近人的風度，沒有約在公司而是約了飯店，想在酒桌上聊點知心話什麼的。
酒桌上的韓沐妍麵對大叔，也走我拿您自家叔叔的侄女態度。侄女跟叔叔歎氣，我非常崇拜您，也非常想要跟您合作，但我跟宋榮勳是真沒辦法合作，他.....
張叔叔聽著總覺得不太對，端著酒杯抿了一口，含糊的講，“我聽人說那是個誤會啊，難道不是？”
“誤會？！”韓沐妍眼睛都瞪大了，“那怎麼可能是個誤會！”
張世元給帶來的女下屬使眼色，對方連忙給韓沐妍倒酒，“誤會不誤會的，我們也不太清楚，您要不說說看？”
“沒什麼好說的。”韓沐妍板著臉，“那種事我說不出口。”看向張世元，“您要是信我，那就不是誤會，您要是不信，那就是個誤會，是我太計較，太小家子氣。”
“哪有這樣說自己的。”張世元緩和氣氛，“我也就是這麼一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