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恩淑, 作家，業內大神級的存在。按照爆款的標準，這位自出道以來就沒有出過不是爆款的項目, 大神手上出來的劇王都不止一部。
在遙遠的未來裡，韓沐妍跟這位是見過的，姐們可以稱之為韓流領軍人物之一。
薑孝信，電影導演, 算不上最頂尖的但也出過《老千》這樣膾炙人口的做, 在電影圈排個二線沒問題。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韓沐妍跟這位都是初次見麵, 完全不熟悉。
而這兩位就是宋景約的七點飯局的成員之二, 他們分彆是項目的作家和導演。是的，SBS搞來了電影導演拍電視劇。
宋部長這個局裡人著實不少，韓沐妍來之前就猜到對方很可能給她個下馬威, 到底此前有過摩擦，哪怕有機會再合作，宋部長也得把她氣焰壓下去。
換句話說, 韓沐妍很清楚她是來跟宋部長低頭的，沒辦法人家給的餅夠大，她想咬就得給人低頭。
彆看韓PD為市場開發的新渠道都足以讓TVN把她供起來, 對半開的合約都願意簽。但這個成績吧放在業內霸主之一的SBS眼中也就是業內出了個很不錯的新人，可以招攬一下。
就這還是因為SBS這兩年營收不好才對能賺錢的新人另眼相看, 不然他們家會跟另外兩家一樣，等韓沐妍主動上門。KBS和MBC就是從沒主動聯係過韓PD，都安坐王位，等著新人去投誠。
車到飯店門口，韓沐妍在下車前沉著臉抽了根煙, 抽得慢悠悠的，慢到陪她來的新助理大氣都不敢喘。等煙滅了，老板緩緩露出一個笑臉，輕飄飄的對著助理吐出一個字‘笑’，隨後兩人就笑容滿麵的下車進店。
進店，進包間。
包間門一開，韓沐妍視線掃過包間裡兩張桌子，一張桌至少十人位的大長桌訝異一瞬，隨後微微欠身給已經到了作家、導演以及部長打招呼，說一句抱歉我來晚了。
宋部長完全沒有要下小年輕麵子的態度，不止沒有教訓來晚了的年輕人，還好似非常欣賞年輕人一樣，親熱的招手讓她過去，一邊說著年輕人是我們台裡出來的，先定下大家是一家人的基調，再給年輕人介紹導演和作家，介紹詞也很友好。
“您可能不知道，當初《回家的誘惑》她是發起人，故事線都是她擬定的，還有點作家的才華呢。”部長笑看作家，拍拍年輕人的肩膀，“你們肯定合得來。”
年輕人衝前輩鞠躬，“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金恩淑眉眼含笑的看著她，“金順玉跟我誇過你呢。”
作家介紹完就到導演了，部長給年輕人準備的介紹詞是，“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在拍攝上不開竅，我以前就教訓過她不能太順著導演來，那怎麼控製團隊。你說呢？”
年輕人憨笑衝導演鞠躬，依舊是‘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薑孝信一樂，“剛見麵您就給我抬轎子，我又沒想過要欺負她，順著導演有什麼不好的，讓專業的人乾專業的事啊。”
“說什麼欺負，那叫教導。”宋景偏頭示意年輕人坐，笑言，“前輩願意管教後輩那是你們的榮幸，知道嗎？”
後輩乖乖點頭一副全聽部長的老實模樣，聽話的年輕人永遠能得到長輩們的喜歡。
長輩們陸陸續續都來了，不管是按照出道年限還是生理年齡，這裡年紀最小的一位藝人經紀公司的執行理事都比韓沐妍大個四歲，都是前輩。
大包間，兩張桌子，老板和下屬們分坐兩桌。老板們這桌的十人位都坐滿後，這場酒局就算是開始了。所有人都是宋部長給韓沐妍做介紹，部長全程都維持著這是我心愛下屬的模樣，其他人不管是聽過‘八卦’的還是不知情的，都對這副千裡馬和伯樂的場麵報以讚賞。
助理們那桌飯菜是上了但位置是空的，都到老板這邊來服務了。
韓沐妍身後就站著負責給她倒酒的助理，大家要先喝過那麼兩輪，才能各自落座講點實在話。比如藝人經紀公司的人就說家裡的孩子隨便挑之類的，三星那邊也來了個人，很客套的表示金作家的項目能參與是他們的榮幸。
光這一桌人的組成結構就讓韓沐妍想給宋景鼓掌，能在三大台混到部長的果然都有點本事，這一手玩得漂亮啊。
此前因宋榮勳，韓沐妍對宋景的觀感很一般，主要是每次碰到部長都沒什麼好事，深感頂頭老板疑似腦殘，這種侄子還護著，腦子多少有點問題。話說回來，雙方此前接觸也不多，韓沐妍沒有任何工作是需要去麵見部長的，除了被部長在眾人罵之外，基本沒有其他接觸了。
兩邊牽連不上啊，當初韓沐妍是小蝦米，人家是大佬。現在麼，大佬給小蝦米秀了下肌肉，展現了一波你確實有點發家的跡象了，但在我麵前依舊不是盤菜。
看看這張桌上的人，最頂尖的作家，電影導演，業內首屈一指的攝像團隊，SM家的執行理事，三星的外宣的部長，等等。這幫人裡除了代表經紀公司的那個之外，韓沐妍見到其他人都得小彎一下腰。哪怕是經紀公司的那個，對方跟韓沐妍是在正式場合見麵的話，也是平級，互相都不會慫對方。
業內在怎麼說排斥愛豆，小工作室出來的製作人對上頂尖愛豆經紀公司的執行理事也沒什麼威懾力。
這張桌子上的每一個人，都是宋景在告訴韓沐妍，彆以為小池塘就是大海，TVN算什麼，被TVN捧著的你又算什麼。我找你合作是大人有大量看得起你，年輕人不要不識趣。
年輕人識趣的程度讓宋景即有些意外也有點當初還真沒看錯人的感慨，果然能忍。
忍到都快喝懵了的韓沐妍在一場結束轉場去二場的路上，在車裡灌了三瓶催吐的醒酒藥，捧著垃圾袋吐得胃都快出來了，扭頭下車，進了會所的包間就跟前輩們再度端起酒杯。
喝啊，不醉不歸！
從晚上七點到淩晨兩點，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的韓沐妍隻隱約記得，助理把她扶回家，開門的王女士都快被她嚇哭了，邊哭還邊罵，她都不知道她回了什麼。隔天起床，王女士跟她冷戰，女兒麵上在哄，心裡想的是，看來得再買個房子一起住有點困難。
彼時韓沐妍也嘗試過接王女士去大首都，她接媽媽去住過，那邊的環境王女士不適應，周圍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成天就圍著女兒轉，偏偏女兒忙得根本沒時間陪媽媽。韓沐妍不舍得，就沒再提過這件事，等‘落難’去大理籌備民宿養老，母女倆都有時間，自然就什麼都好。
這次接王女士到首爾來，韓沐妍是仔細思考過的，小城市的醫療能力不足，還是首爾更好。再加上媽媽的花店有了，也有得忙，不會閒在家裡都不出門。可她好似忽視了自己依舊很忙，花店又還在裝修，這中間的過渡期可能會出現小問題。
家裡的問題好解決，工作上的問題麼，韓沐妍準備玩個小花招。
宿醉後頭無敵疼的韓PD吞了兩片藥以及一大杯黑咖啡提神，才重新邁入她本以為至少十年內都不會再進的SBS的大門，要不說人生的際遇啊，還真難講呢。
“宋景不是給你下血本，你哪來的資格讓他下血本，他是為台長下血本。”
要跟前公司合作，進了公司的韓沐妍自然要去跟前同事打聽一下部長的動向。吳世江告訴韓沐妍，台裡已經是舊聞的‘新聞’，去年年終總結的大會上，宋景被台長點名批評，部門預算也被削減了，堪稱麵子和裡子都沒了。
“三個電視部，我們是一部，原本都是我們爭一，宋景就是領頭人，上麵隻要有位置空出來他都能再往前走一步。現在我們還是叫一部，但我們這個一部要是再不出點成績....”講‘新聞’的吳世江給後輩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韓沐妍體會到的是，“宋景這是背水一戰啊。”怪不得組個屠龍局，就指著必勝。
“也沒到背水一戰那麼誇張。”吳世江讓她收著點，該低頭還是得低頭，“我估摸著宋景會找上你看重的是你在大陸那邊的關係，但台裡也不是沒人跟那邊聯絡，我們跟那邊也是有交情的，賣劇我們也賣過啊。你年輕可能不知道，在國內沒有限製那邊進口的時候，我們也引進過那邊的劇。”
早年韓流還啥也不是的時候‘華流’是盛行過的，不止是香江電影，大陸的電視劇也曾經在這邊風靡過一段時間。但政治問題導致兩邊掐斷了來往，詳細就不談了，總歸SBS跟大陸的關係多少是有一點的。準確的說，三大台都有自己的合作方。
“他想要你手上的人脈網，也隻需要那些，你對他的價值就那麼多。你要是昂著頭跟他說話，指著能回來打臉，那你彆想了，就你們這個配置，這部劇隻分賺多賺少，沒有你也就是賺少點，他不會為這點錢跟你低頭的。”
韓沐妍詳裝驚訝，“我怎麼可能讓部長低頭呢，那是大前輩，我們當後輩的得給前輩端茶才是。”
前輩微愣一瞬，笑罵了她一句‘滑頭’，倒是不用擔心她了，也就提醒了句，“分成上你得做好準備，二、八....”搖搖頭，都夠嗆。
頷首表示明白的韓沐妍做了充足的準備去見宋部長，這種配置的項目，一九她都願意簽。
進了辦公室，桌上擺的不是‘酒’而是茶。如果說昨天是宋部長給年輕人的下馬威，那今天就是宋部長準備給年輕塞的一顆甜棗。
“我聽說你比起咖啡更喜歡喝茶，這是人家送我的，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慣。”
捧著茶杯裝模作樣先聞香再細細品了一口的韓沐妍果然讚一句好茶，順勢提起，花十萬美金吃螃蟹的那位大陸視頻網站的負責人也喜歡喝茶。
宋景詳裝好奇，身微探，等她繼續。韓沐妍毫無藏著掖著的跡象，非常詳細的跟韓國電視台部長科普起大陸電視劇市場的諸王爭霸。
“那邊的市場跟我們不一樣您比我清楚，隻是我們這邊網絡媒體的發展不太好，他們那邊不同，每家視頻網站都背靠大集團，互相在爭搶地盤，爭搶觀眾。十萬美金這種高價說實話也是有點僥幸的，我屬於運氣好，剛好碰到了他們的發展期。”
講了半盞茶的韓沐妍總結，她隻是個運氣不錯的年輕人，跟真刀真槍拚殺上位部長沒得比。部長笑言年輕人就是太謙虛，但也在嘀咕年輕人是不是想玩花招。
隻是運氣好的意思是，她沒辦法保證再賣出十萬美金？那我找你乾嘛？
宋景從來沒小看過年輕人，或許以前有過，可年輕人自己站穩了腳步，他就不會小瞧，誰不是從年輕人起來的呢。
“運氣呢，本身也是一種能力。”宋景笑問有能力的年輕人，“你覺得呢？”
韓沐妍覺得，“運氣肯定是實力的一種，但更大的平台一定會帶來更大的能力展現，您說呢？”
這話讓宋景愣住了，你知道你在講什麼嗎，“你的意思是？”
“如果您不覺得我是還沒簽約就提前想偷懶，那與其我帶著團隊去跑那邊的關係，不如我跟台裡一起去跑。”韓沐妍一臉我無敵乖巧的小模樣，“我那就是個草台班子，在您麵前都排不上號的，那邊也就是對我們不了解才讓我撞了大運。那邊的模式製作和播出是分離的，也會有電視台控股的製作公司但市場大就讓大製作公司跟電視台是平起平坐的關係，不像我們，所以他們會有誤會。”
“誤會總有解除的那天，他們現在不了解我們，來往多了肯定就了解了。了解了，誰還會看上我呢，SBS家大業大，反正有錢，他們尤其不缺錢，為什麼要跟我這種草台班子合作，當然是跟最頂尖的公司對接。我就當個中間人，在中間搭座橋，等你們在橋上彙合一起煮肉時，能帶我喝口湯就好。”
再度愣住的宋景都有些被驚住了，“你真願意把關係教給台裡去運營？”一座金山就這麼送出來了？
韓沐妍垂眉笑笑，好似有些苦澀，又好似有些解脫，頗有點五味雜陳的微歎一聲，“前輩，我以前心比天高，覺得滿天下都是傻子酒窩一個聰明人。在這做的不滿意就去綠蛇，在綠蛇待得也不順心，乾脆自己出來做。”
“創業，當老板，講起來自然是少年英雄。可我這個英雄都快成狗熊了，外麵說我跟TVN合作的好，還說什麼TVN捧著我，話是很漂亮，我也很有麵子，但落不到實處有什麼用呢。我給TVN賺了那麼多錢，他們能給我分多少，電視台拖款拖得多凶，您比我了解啊，我這都快揭不開鍋了。”
缺錢缺到隻能自斷後路，隻求活路。
年輕人突然賣起了慘，宋景半信半疑。信的點在於，他身邊不少人死在創業的路上，有能力的人有雄心才叫正常，沒有才奇怪呢。當年張世元不也有雄心，結果呢，淪落到綠蛇去了。
懷疑的點就是，“你那個項目賣出了過十倍的營收都快刷新當年《大長今》的記錄了，這還是市場萎靡你賣不出價錢的基礎上，這種運營能力，TVN會不給你結款？”
宋景不信，“吳賢仲可是個很大方的人，他信奉的事想要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他絕不會缺你的口糧。”
“本來是這樣的，但是出了點意外。”韓沐妍麵露難色，猶豫數秒後拽著椅子湊到辦公桌前，在部長驚訝的眼神中，分享八卦，“他有個助理是他小蜜的妹妹，我之前不知道隻以為就是他助理。那助理能力不錯，我就把人挖過來了。原想著隻是個助理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吧....”適時停頓，創造懸念。
好奇八卦大概是所有人類的本能，宋景也沒忍住，把煙灰缸拽到兩人中間，開煙盒分了她一根，再問，“他為了個助理找你麻煩，怎麼著，姐妹雙收啊？”
韓沐妍囧了一下，你們這幫人夠會玩的，點燃煙後講不是，“倒是沒有那麼花，是那個小蜜不想跟他了想跑。他不舍得，把人家妹子壓著當人質，我蒙頭撞進了這部狗血劇拯救了人質，小蜜跑了！”
“跑了？”宋景一秒坐直，嚴重懷疑，“你該不會想跟我說，他為了個跑了的女人找你麻煩，還不如說是助理呢，吳賢仲沒那麼蠢。”
當初也想跟崔瑩雪這麼說的韓沐妍，現在跟宋景說的是，“我也不信啊！可事實就是，TVN突然就卡我結算，說什麼要等項目完結。規矩當然是項目完結才結算，可您都知道我給項目賺了那麼多，TVN多少要有個態度吧。之前的款子都是我這邊有入賬，那邊就會給我打款，現在徹底沒消息了！”
韓沐妍看他還是不信，繼續編故事，絕對真實的故事，“不怕跟您說實話，我給項目創造的營收不止十倍。投資不到八十億的劇，殺青時就已經全部回本，此後陸陸續續進賬七百五十億，就這還有兩家大陸電視台和一家馬來西亞電視台的版權費沒算。”
眸光微閃的宋景輕聲打斷，“過千億？”等她點頭後，吸了口煙，示意她繼續。